“过来, 孩子。”诺曼公爵轻声唤道。
唐知白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林霄因,只好站到这个中年男人跟前。
诺曼公爵看着这个孩子, 目光柔和, “小诉, 我在你很小的时候还抱过你,还记得我吗?”
面对这样身居高位的男人,唐知白在他一脸慈祥下, 还是感受到了无形地压迫。
犹豫道:“抱歉,公爵大人,我不久前出了一场事故,忘记了不少事。”
“我知道,被人击中头部。”公爵淡淡道,“既然凶手已经被你舅舅斩去四肢之后, 扔进了监狱。所以, 你并没有什么损失, 从本质上来讲, 我觉得,你还获得了不少好处。”
自己的残忍手段,被男人三言两语间就暴露在侄子面前,林霄因皱紧眉头看向肖卫·本·诺曼,目光中透露着不愉快。
好在林诉并没有纠结这件事,让林霄因松了口气。
少年脸上浮现出苦笑, “或许吧, 起码我活了过来。”
唐知白一语双关, 可惜没有谁能听出异样。
“听你舅舅说,最近还要准备参加学院复活节的演出是吗?”
唐知白点点头。
“孩子,你真是让我想起了,以前在斯特黎尔学院求学的美妙时光。”诺曼公爵眼神深邃飘忽,虽然是在看着林诉,但唐知白却觉得他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他没有发现,林霄因在旁神色复杂。
“原来是这样安排的没错,只是……经过这样件事后,恐怕这个节目会就此作废吧。”唐知白道。
诺曼公爵摸了摸他脑袋,安慰道:“安心练习吧,斯图亚特家的孩子没有那么脆弱,他会挺过这关的。到复活节时,我和你舅舅都会出席你的表演。”
“期待你的精彩表现。”
这话听起来虽然有些奇怪,但唐知白依然点点头,“谢谢您的祝福。”
诺曼公爵一笑,就从手指上摘下一枚墨玉指环,递给他,“这个,就当是提前送给你祝贺礼物。”
他手上的指环玉指澄澈、璀璨耀眼,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如此贵重的礼物唐知白惊了下,不知道诺曼公爵的意思,犹豫着该不该收下,抬头征询林霄因的意见,却发现舅舅一脸复杂地盯着这枚指环,愣神在那,完全没发现他的求助。
“我……”唐知白犹豫着正想拒绝,就被诺曼公爵拦住。
这个中年男人道,“这是在你出生时,就该送你的礼物,收下吧。”
林霄因满目惆怅地抚摸着他柔顺的黑发,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唐知白只能收下,真心谢道:“谢谢你,公爵大人。”
“周末愿意出席的举办的舞会吗?”诺曼公爵浅笑问道。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公爵大人。”
唐知白看着这个儒雅温和的中年男人,犹如希腊雕像般分明的五官,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英俊的男人,即使年过四十也仍旧保持着良好的身材,优雅的举止。
强大实力背景下,还拥有决绝的手段,也不难想象,林霄因为何会愿意衷心跟着这样一个优秀的掌权者做事。
即便最后也是因他而死。
林霄因理理林诉头发,将沙发上的外套递给他,轻声道:“小诉,去门口等舅舅,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公爵大人,今天之事真的非常感谢。”唐知白向诺曼公爵行了一礼后,便出了门。
林霄因站在原地目送他,直到办公室房门关紧,走廊上听不到林诉的脚步声之后。
他转身怒目而视沙发上的男人,红着双眼,崩溃道:“为何要把那枚戒指给了小诉?你到底想干什么?!”
诺曼公爵平静地看着他,“你今天很失态,霄因。”
……
在回警局的黑车上,埃文斯警官正在翻阅着,今天对于林诉的审问记录,从笔记本上钢笔墨迹间,他仿佛能看见,那个男孩皱着眉淡淡反驳的模样。
另一个稍微矮小一点的警官盖文,兴致盎然看着窗外热闹的街区,眼睛都快看直了,回头就搭上了埃文斯宽大的肩膀,“嘿!兄弟,别浪费时间看着本子了。你看那个红裙子的姑娘,那裙子可真短,我都能看见她又白又细的大腿了!”
埃文斯随意瞥了眼窗外,笑道:“在美国,遍地都是这种金发貌美的姑娘,我从小都看腻了。”
说得盖文无比羡慕,感叹道:“那你简直是生活在天堂里!”
“说真的,朋友,你的胆子可真大!是不是你们美国男人都这样?刚才乔治伯爵发火的时候,我脚都软了。”他心有余悸地说。
“他不过就是个脑空肠肥的怂包,狗仗人势罢了,反倒是那个诺曼公爵看起来还真不简单。”埃文斯警官眼中充满鄙夷。
该文连忙阻止他,喊道:“嘿兄弟!这种话在伦敦可不能乱说,你会坐牢的。”
“放心,我知道,只会和你说说而已。”埃文斯看了队友一眼,便继续低头研究笔记本。
“你这么说,我还要感动了?”
盖文狐疑地继续打量他,疑惑道:“你是不是还在怀疑那个贵族小孩?”
埃文斯点头承认,皱眉道:“他实在太可疑了,以前性格挺极端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抛去与戴夫·卡维托有恩怨不说,就是和斯诺·斯图亚特的关系都很奇怪。”
“接受他的大衣第二天又扔掉,对他明明很不耐烦甚至有些厌恶,却又要和斯诺天天一起练习,换做是你,你会这样对待你的情人或者……仇人吗?”
盖文理所当然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那个斯图亚特大人不是在追求他吗?有钱人的游戏而已,你不懂啦。”
埃文斯不同意他的看法,摇摇头:“不是,你想想看。这两起案件发生的时间,都是从林诉进入斯特黎尔学院后发生的,在此之前,斯特黎尔学院可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大事。”
“而那个被抓捕的德古拉为何早不杀人晚不杀人,非要在林诉入学后杀人,偏偏这两件事情,都能和这个叫林诉的人扯上了关系?”
盖文被他说得有些疑惑,捏着下巴猜测道。
“或许,德古斯曾经也认识林诉并且讨厌他,犯下这两件事后,恰巧又捡到到了那件大衣,所以,才想到把这这个杀人案嫁祸给他。”
埃文斯直接否定他的猜测,冷静道:“你的想法根本不成立,以那些贵族小孩高清模样,怕是见到垃圾桶都会统统绕着走,去里面捡东西?简直天方夜谭。”
“这只是一个可能性而已,也不是没有可能嘛。而且,你今天看那孩子,简直就是个优雅矜持的小王子,哪里是能做出那种残忍凶杀案的人?”
“说起这案子,那天你没被调过去是不知道,替戴夫卡维托收尸时候,老子吐了他妈三次!”
盖文想起那恐怖画面就青了脸,“四肢除了骨头外都被削成一片一片的,死之前连屎尿失禁了,那种恶臭真的……而且那人又胖,我从没见过那么厚的皮下脂肪。肚子又被剖开,黄黄的脂肪油留了满地,呕,我的上帝!”
“收拾完现场后,我半个月都没敢吃牛排。”盖文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喉咙蠕动着,很不舒服。
埃文斯也听得皱眉,“那我还真是幸运。”
“何止幸运啊兄弟,下次我宁愿挨上队长一天的骂,也不愿再去收拾这样的现场了!”盖文简直想尖叫。
“可你能想象,你口中的优雅小王子,是曾经混迹于克林顿街区上,连打三天群架恶霸吗?那段时间里,甚至每个月都是警局的常客,不过每次都因为他舅舅被放了出来。这些可都是有资料记录的,绝对伪造不了。”
盖文也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今天所有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
埃文斯点燃了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脑中回想着男孩的模样,“如果真是装出来的,那他小小的年纪,心机谋略可真让人佩服。”
盖文拿过笔记本,斟酌着字句,骤然提出疑惑道:“如果两件事都是他做的,那就存在一个重要问题。两个受害者身上这么专业的割伤,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可不相信一个常年打架的混混,会这么专业老练的刀法。”
“这可是专业医生的水平,你觉得‘小王子’会偷偷练过很多年刀法?你看他那双白嫩纤细的贵族手,连条疤都没有,听说还是弹钢琴的……啧啧……”
埃文斯脱去警帽后,靠着车座上像个痞子般,懒惰地抽着烟,闭眼眼睛道:“这也是我一直没有想通的一个问题,或许是我走进了一个误区,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盖文都以为他要睡着时。
埃文斯脑中精光一闪,他忽然睁眼跳起,脑袋就狠狠撞在了车顶,他疼得龇牙咧嘴,嘴里却道:“他那个室友!两次都能为他作证的室友!叫什么来着?路易斯·安茹?对!快去查查他是学什么专业的?”
这样一来,一切就能说通了!
盖文看着这个痛得面目狰狞,还不忘解析的搭档,实在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扇在刚才他撞到的淤青处,扇得埃文斯疼得嗷嗷直叫。
“就算是林诉做的,你调查清楚又能把他怎么样!你还想去查他室友?疯了吧,你还像被那些贵族再威胁一次吗?得罪了他们,被提出警察署的时候,可没人会夸你是神探。你这个疯狂的美国佬!”
……
唐知白平静坐在门口的卡迪拉克里等待着林霄因。
待林霄因慢慢从楼里出来,坐上车后,向司机挥手,哑道:“走吧。”
后知后觉的唐知白,才从倒车镜里发现舅舅的眼角通红,简直像是流过眼泪一样。
哭?
这样的词语,形容在林霄因这样强大精壮的中年男人身上,是绝对不搭的。唐知白眯眼打量着他,小心问道:“舅舅?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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