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少年与长腿野兽

    
    周五晚上的商场, 人流量比平时要多一点，尤其是穿着附近几所中学校服的学生，三五成群互相结伴，手里捧着奶茶, 边说边闹。
    因为那几个女生兴奋的讨论, 白小虎一路冲刺到广场上。他想直接拉着程天舟离开, 经过喷泉时，程天舟忽然停下脚步，白小虎一个趔趄, 身子后仰, 眼看就要摔倒了, 被程天舟搂着腰站稳。
    “不是说今晚有音乐喷泉表演吗？”
    白小虎整个后背贴到程天舟健壮的胸口上, 他微微一仰头，就见程天舟低头看着他, 眉眼锋利却带着一丝笑意。
    广场的灯照在他脸上, 交织变幻的灯光下，程天舟又粗又长的眼睫在高挺的鼻梁上落下温柔的剪影, 白小虎还未完全平复的心跳又开始乱了节奏。
    “你、你要看吗……”白小虎移不开视线，嘴里喃喃地问。
    程天舟抱着他腰部的手顺势转了方向, 改成搂着他的肩膀姿势，往喷泉前面走去，说：“现在回去还早, 正好看一看。”
    两人刚走了几步, 白小虎就见侧前方不远处, 侯非快步走出商场，身上透着一股冷肃。陈培拎着两人的书包，臂弯上还挂着一条灰色围巾，急匆匆地跟在侯非身后，结果不小心撞上一个女生手里的奶茶。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陈培立即道歉，他的袖子和女孩鞋子上都溅了一些奶茶，陈培拿出纸巾递给女生。
    女生的鞋子一看就是新买的，本来非常心疼也很恼火，一抬头看陈培态度诚恳，人竟然也长得不错，有种清隽的文秀气，不由软和了语气：“没关系，擦擦就可以了。”
    女生另一只手挽着是她男朋友，对方正好看到女友眼里的惊艳，顿时怒道：“地方这么大，怎么走路的？！”
    男生的声音非常大，周围人看了过来。女生觉得男朋友的态度有点粗野，拉了拉道：“你干嘛这么凶，人家都道歉了。”
    男生像被浇了酒精，怒火更胜：“靠，这鞋我刚买给你的。见着个小白脸就挪不动腿了？我给你买了新鞋，菲拉格慕的，这是菲拉格慕的！”
    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女生咬唇，从来没这么丢脸过，眼眶不知不觉地红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可以看美女，我怎么不能看帅哥了？”
    “我给你花了钱，你敢给我戴绿帽？！”
    女生也火了，弯腰直接脱下脚上的鞋子扔到男友身上：“不就是三千块一双的鞋，还给你！”
    “你个贱人！”男生恼羞成怒，嘴里骂出一串不好听的话。
    陈培皱眉，上前半挡住女生，声音平静地打断对方不堪入耳的侮辱：“她是你女朋友，你这样太不尊重她了。”
    “关你屁事小白脸，”男生扬手就要揍陈培，手臂忽然被人捏住。
    “你谁啊你？！”男生怒吼，转头见到无论在身高和气势上都高出他一截的侯非，语气登时弱了半度，“你别多管闲事。”
    侯非没跟他废话，捏着他的手腕转头看陈培，眉头不耐烦地皱起：“还不过来，又给我惹事。”
    陈培垂着眼帘，走到他身侧。
    而被侯非捏住手腕的男生已经面色苍白冷汗直冒，他微曲膝盖，似乎疼得就要当场跪下。
    “兄、兄弟，有话好好说。”男生抽着丝丝冷气笑道。
    侯非丢垃圾似地甩开手：“滚。”
    男生什么也不敢说，怨恨地瞪了眼女生转身落跑。
    女生红着眼睛道了谢，自觉瞎了眼答应当对方的女朋友，不愿多待被人看笑话，也很快离开广场。
    侯非拉过陈培的手，抽出手帕替他擦拭袖子上的奶茶痕迹，两人都低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等侯非松开陈培的手后，陈培才低低的说了声“谢谢”。
    这声“谢谢”反而让侯非冷了脸，他默不作声地盯了陈培几眼，最后扯过陈培臂弯上的围巾，毫无预兆地往陈培脖子上绕去，随着动作，他上身微倾，气息。
    这条围巾本来就是侯非的，陈培把自己定位在拎包小弟的身份上，没想到侯非竟然这么动作。
    也就惊了一瞬，陈培的神情很快恢复平静，只是颤动的眼睫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白小虎看完这一幕，虽然不能完全听清每一个字，但是看侯非给陈培戴围巾，忍不住对程天舟道：“太好了，他们关系看起来很好。”
    程天舟随意的瞟了眼侯非，以他的视力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两人的任何细微表情。他的视线一点遮掩也没有，侯非竟然没有警告回来，看来全部心神都放在陈培身上。
    程天舟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是挺好的。”
    毒蛇伤人的事件之后没再发生，等到两周后，热度完全退去，加上期末考也快到了，几乎没有人继续谈论这件事。
    比起紧张的期末复习，有一件事更让白小虎头疼苦恼。自从那次醒来后发现程天舟不知夜里什么时候大变裸.男，小天舟还弄脏他的后面，白小虎接下来每天睁开眼，都要面对健美肌肉对他良心羞耻心以及把持力的考验。
    “睡着后身体自己变成人形，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白小虎其实还有点担心程天舟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我记得之前在雾灵山小老虎换牙宴的时候，你跟我说过兽族在幼崽期的时候没办法控制变形，你这种情况要不要去问问医生？”
    程天舟脑袋枕在白小虎大腿上，伸出舌头舔舔对方的手心，安抚道：“我很健康，没必要看医生，应该是睡着后觉得用人形搂着你更舒服，就无意识变了回去。”
    “对呀，你们平时都是去哪里看病的？”白小虎忽然想到就医的问题，“像验血什么的会不会暴露？”
    程天舟：“你知道仁爱医院吧？”
    白小虎点头，一家名声还不错的私立医院，上次侯非送陈培去的就是这家医院。
    程天舟：“仁爱里的医生和护士都是兽族，虽然也接普通病人，不过主要还是兽族。”
    于是话题又被带偏，白小虎后来想说可不可以控制一下或者干脆分开睡，都没有找到机会，总是三言两语被程天舟含混过去。
    重复两次后，白小虎也就不再提这个话头，然后每早偷偷欣赏一下程天舟的完美身材，默默咽口水的时候又忍不住羞耻交加，总之痛并快乐着。
    白小虎不知道程天舟的心意，程天舟明明已经看出白小虎心里有他，却也没有道破，因为有两件事他始终没有告诉白小虎。
    一是他的躁郁症，二就是，那段白小虎被清除掉的记忆……
    眼下，时机成未成熟，白小虎对他还只是青春期那种第一次的天真萌动。而他想要的，却是白小虎的所有。
    程天舟要白小虎亲口对他说，我属于你。
    然后，他也会对白小虎承诺，如果你把自己交给我，那么他也将属于对方。
    不，程天舟轻轻地蹭着白小虎的手掌，这个人早已将他拥有。
    已经把自己交给对方的大老虎，却在两周后完全傻眼了。
    “春节他们回不来，所以这次寒假我要去非洲陪我爸妈一起过，明天上午的飞机。”白小虎摸摸程天舟微微张开的下巴，另一手挠他的头皮，“天舟，我不在家你也要好好睡觉哦，住这里嫌人多的话，就回雾灵山吧。”
    程天舟上半身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搭在白小虎肩膀上，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低声地说了句“和你爸妈好好聚一下”，就落回地面转身向屋里走去，低垂的尾巴怎么看怎么落寞，非常地孤单无助又可怜。
    白小虎赶紧上前抱住他的脖子，没忍住下了保证：“春节后我就回来。”
    程天舟垂着大脑袋，鼻尖都要点地了：“嗯，那就26天15个小时34分后见。”
    白小虎抬头看了眼时钟，程天舟的算术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他有点哭笑不得，变成老虎的程天舟总是透着一股孩子气。
    “好，26天后见，”白小虎捧起程天舟蔫巴巴的脑袋，两手搓他脸颊边的长毛，“今晚我给你原形好好搓一顿澡。”
    程天舟低垂的下巴勉勉强强有了精神，微微翘起尾巴尖扫过白小虎的后腰，问：“你自己一个人去？”
    白小虎摇头：“我爸一个同事也要过去，所以把我一起捎上。”
    毕竟是出国，一些问题程天舟还是要细问的：“你们之前见过吗？”
    “就是上次去云山时给梅梅接生的小杨。”
    “那个和我同族的保育员？”程天舟心底升起一丝不高兴，尾巴烦躁地甩了甩。
    白小虎“嗯”了一声，有点激动地说道：“明天我就可以问问小杨哥哥，梅梅生的三只小老虎怎么样了，应该会有照片和视频。”
    小杨哥哥，哼。
    程天舟尾巴往地上“啪”了一声：“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