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抱歉抱歉,我回来晚了,你饿了吗?”
格查尔维持着转头的姿势没动,微眯起眼看着欧尔麦特在玄关处换下鞋子,手臂上挂着的便利店袋子蹭在墙壁上发现????的声音:“我买了速食的面包什么的,格查尔你要是饿的话可以先吃一点垫垫肚子,我等一下就去做晚饭。”
“你身上有血腥味,”格查尔冷不丁地突然开口:“又吐血了?”
“哎哎?!”被格查尔突如其来的诘问吓了一跳,欧尔麦特手忙脚乱地放下袋子:“啊这个、今天在路上恰好遇见一个通缉犯,就帮了警方一点忙,很普通!没什么特殊的啦。”他三言两语的简单解释了一下,试图就此把这个话题岔过去:“说起来,我完全闻不到你说的血腥味,你的嗅觉真是灵敏,好神奇啊!”
格查尔不为所动,完全没有要被敷衍的意思:“你不是只有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吐血吗?很普通的通缉犯为什么会让你吐血?还是说根本不是吐血,是受伤了?”
强打的笑容僵在脸上,这时已经恢复成瘦弱的真实样貌的大英雄一脸心虚,慌张的转着眼珠试图想出个合理的解释。
坐在背对玄关的沙发上的格查尔微微动了动,半个身子转过来正对着他,一只手横搭在沙发靠背上,声音压得低低的:“欧尔麦特,说谎不好哦。”
房间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格查尔身后、正对着欧尔麦特的电视机,屏幕里面熟的主持人正一本正经地播送着什么新闻,格查尔和沙发的轮廓被映得模模糊糊,背光的脸部暗得看不清表情,只有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睛野兽一样映出幽幽的金光。
“……唉。”原本就相当不擅长说谎的大英雄不知为何心中一动,放弃了原本敷衍过去的打算,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下午的行踪。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不过是下午出门采购食材的路上偶遇了在逃嫌犯袭击学生,又因为地处隐蔽一时没有警方或英雄发现,作为现役英雄,欧尔麦特自然而然地出手干预并逮捕了逃犯,却因为一系列意外导致对方逃跑并再次袭击挟持了路过的学生;由于嫌犯的个性特殊,又有人质在手,赶到现场的英雄们一时束手无策,为了解救人质而强行出手击败了敌人。
欧尔麦特受伤之后的如今,每天差不多只有三个小时左右的个性使用时间,此番强行出手,虽然并未战斗太长时间,但超出限度的使用个性依旧对他原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造成的不小的损伤。吐血还是小事,为了治疗身体内部的隐秘损伤,在同警方交接后欧尔麦特又回了事务所一趟以检查和治疗伤势。
之前买好的食材也在战斗中遗失了,为了喂养家里那张嘴和自己如今那娇贵不已的肠胃,欧尔麦特只好又重新去采购了一番,这才迟迟未归。
本来只是不想其他人为自己的身体担忧而下意识地想将自己看来司空见惯的受伤事宜遮掩过去,但没想到家里这孩子对血腥味如此敏感,竟然一个照面就发现了他曾经受伤的事情,明明在治疗之后有简单洗漱和换过衣服了的。
既然已经被被看穿了,再继续欺瞒也就算不上善意,不如直接说清楚解释明白,防止双方有所误会,反而生出嫌隙。况且不知为何格查尔似乎对于这个问题上自己坦诚与否相当重视,严肃起来的样子让明明年长得多的自己都忍不住想坦白从宽了。
哎呀呀,真是个气势惊人的孩子呢。
年逾五旬的老父亲系着围裙满腔慈爱的切菜煮粥,得到了认真解释的格查尔勉强满意,瞄了一眼电视上转播的关于欧尔麦特今日下午在静冈县击败淤泥敌人的新闻,顺着逐渐飘进鼻子的米粥香味摸进厨房,从家庭煮夫手边偷走了切好的火腿。
深夜。
独栋的二层小楼熄了灯拉着窗帘,里里外外漆黑一片,只有门外围墙的门牌处亮着盏小小的壁灯。
格查尔睁着眼合衣躺在黑夜里,绵软的被褥盖到没有起伏的胸口处,一墙之隔外能够听见同居人规律的浅浅呼吸声。
欧尔麦特白天时受了伤,虽然经过了治疗已无大碍,但多多少少还是给身体带来了负担,嘱咐过格查尔不要熬夜太晚后便早早洗漱休息,此时早已陷入了熟睡之中。
房间里安置长刀的刀架是欧尔麦特在他搬进来不久后特意买来的,方便格查尔在家里休息时有个固定又随时视线可及的地方放置刀剑,而不必再抱在怀里或是放在枕边。
格查尔从床上起来,拿过刀别在腰间,悄无声息地拉开窗户翻了出去。
欧尔麦特的住所并不在繁华的中心地带,如此深夜周边几乎没有行人走动,孤灯孤零零地照着无人的空旷街道,只偶尔有城市里的野生动物窜过。
格查尔悬立在空中,小心地避开了这段时间以来逐渐熟悉的监控摄像头,闭着眼睛仔细追寻着残留在欧尔麦特身上的陌生灵压的来源。
夜间高空的风吹得他身上单薄的两件套居家服猎猎作响,未束起的银色长发在脑后飘舞,偶尔有一两束刮在脸上,被他不甚耐烦的捋到耳后。
现世几乎人人拥有灵压的现状给他的搜寻带来了一定的困境,但好在晚上电视转播的新闻里有提到过今天下午被欧尔麦特逮捕的犯人被移交收监的警局,多少缩减了需要搜索的范围。
一般而言,虚需要首先亲自接触过猎物才能在对方身上留下用于追踪的灵压印记,而这一次格查尔想要搜寻的目标却素未谋面,只是在欧尔麦特身上感受到了一星半点接触时残余的灵压罢了。这种情况下,虚常用的手段很难奏效,倒是破面后没在战斗之外用过几次的死神力量比较管用。
格查尔不太熟练地闭着眼睛尝试将周边灵气视觉化,一条条丝绢般的白色灵络将不同人的灵压具现于周身。对于灵压够强的十刃破面来说这一步倒是不太困难,掌握诀窍后维持其可视化也比较轻松,倒是从强到弱一道道去分辨对比其灵压特点比较麻烦。
但是,总算还是找到了。
深夜的警局同样一片寂静,此时正是凌晨最易困倦的时候,和平无事之时,值夜的警察也难免怠慢疲倦。
警局里监控密密麻麻,很难单纯靠身法避开,格查尔又还暂时不打算放弃失足少年迷途知返的人设,在仔细感受了附近的空间壁垒强度和自己的灵压恢复情况后,干脆重操不知多少年的旧业,像普通的虚那样撕开小小的、仅容一人暂且躲避的小小黑腔,藏身于异空间中潜入拘役所。
下午被欧尔麦特打败后移交警察局的淤泥敌人由于身体特性的关系几乎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因为冲击而短暂丧失的意识也在被收监后不久恢复了,为了防止他的再度越狱,警方相当专业的选用了密闭容器来限制其活动,并在周围布满了监视器以实时监控。
藏身于异空间的格查尔苦恼地绕着关押淤泥怪的圆柱状容器转了一圈,一旦从异空间内出来就会被监控发现,不出来的话又根本接触不到对方,无论想做什么都不方便,真是麻烦啊。至少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格查尔干脆的放弃了活着问话的打算,反正他今天来这里最后一定会进行这一步的,提前一点也没什么。
他后退浮空,在某一个监控摄像头后面贴近墙壁的死角处划开小小的空间裂孔,将自身原本一直压抑着的灵压放开,以此为原点指向性地猛地全部压迫在容器内的淤泥怪人身上。
已经恢复意识的淤泥怪在感受到来自破面大虚的灵压后瞬间僵直,他努力试图挣脱作用在自己身上的不知名力量,却被远超己身的强大灵压压迫得连眼瞳都无法动弹。
灵压差距过于悬殊,对方的灵魂很快就出现了不稳定的现象,与肉体之间的连接也变得薄弱,格查尔发动魂吸,轻易地便将对方的灵魂从肉体上剥离出来。脱离肉体的灵魂在魂吸的吸引力下飞入格查尔划出的空间裂隙,格查尔随手斩断了连接在灵体胸口的锁链,卷着这新死的灵魂离开。
拘束容器内,失去灵魂的肉体瘫软在地,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一滩淤泥。
随便找了处无人的废弃厂房,从异空间重归现世的格查尔将卷来的灵魂扔在地上,警示性地以灵压轻微压迫了一下以唤回意识:“还能理解我的话吗?”
新死的灵魂尚在还处在混沌之中,脱离异形的肉体之后他的灵魂倒是重新恢复了人形,只不过也许是生前作恶太多,就连灵体都是一副面目可憎的样子,胸前刚刚被强行斩断的魂锁也已经肉眼可见的开始了侵蚀。
尚未从死亡的痛苦中挣脱的灵体瘫在地上不断颤抖,半晌没有回话。格查尔有点苦恼,不会是之前灵压压迫得太过分快要溃散了吧?那可就亏大发了。
不过幸好,生前能作恶多年未遭制裁的大恶人多少还算有点意志,慢慢的恢复了神志。
尚且不知自己已经死亡的恶人哆嗦着看向居高临下瞄着自己的陌生男人,仅仅以为对方是用不知什么手段将自己从警局里强行带了出来,而刚刚险些被对方以“魂吸”直接吞噬的灵体,此时本能上对面前之人感到恐惧和难以反抗。
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再过一会儿天都要亮了,格查尔懒得废话,见他恢复了意识便单刀直入主题:“我要知道你今天下午遇见欧尔麦特前后都做了什么,敢说谎的话……”他停住话语,把下半句留给对方去想象。
“是、是!我不敢说谎!”生物本能上被吓破了胆的灵体连忙答应,丝毫不敢隐瞒地将当时的所作所为一一叙述出来。
听罢对方的描述,对照着晚饭前欧尔麦特的说法,格查尔满意地作出“欧尔麦特没有说谎”的判断,心情也较之前明媚了许多。
嗯,果然欧尔麦特人很不错,这一趟忙活的值了,开心。
敏锐地感知到面前这身份不明的恐怖男人情绪的转变,淤泥怪人眼前一亮,半是畏惧半是讨好的凑上前一点:“感谢您救我出来,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或、或者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吗?”
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身来的大虚最后看了这灵体一眼,注意到对方的魂锁已经几乎被侵蚀到了连接皮肉的部分:“……啊,没有了。”
夏日天长,天边早早泛起了亮光。
欧尔麦特在良好的作息习惯下准时醒来准备早饭,他如今脆弱的消化系统几乎只能接受流食,早餐也照常是以粥为主,又按照房客的口味准备了些其他吃食,摆好桌子后打算按惯例去叫对方起床。
到了客房门口手刚举起来,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格查尔维持着惯常的面无表情冲他打招呼:“早上好,欧尔麦特。”
“……啊,早上好。”欧尔麦特愣了一下,急忙后退给对方让出路来:“今天起的很早呢,睡的好吗?”
格查尔在餐桌旁坐下,捡了一个小面包塞进嘴里,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浅淡但真实的笑容:“嗯,睡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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