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战役

    
    一个班级公有的四级投影世界碎片里，白熊市首富赵文盛的豪华庄园。
    庄园内仿佛私人领地，悬挂、树立蓝底红色镰刀锤子旗帜，赵文盛如往日一般手握刻刀雕琢等身比例的金像，金屑落了一地。
    一座座雕好的金像之间有三个人走动，不时伸手把玩某些女同学雕像的突出部位，彼此相视狭促做笑。
    其中，刘士骁酒色掏空的脸笑意苍白：“你该有些高雅情趣，现在不放纵以后可就难得了。”
    赵文盛依旧沉默，直到另一个同学开口后，才说：“你们像老鼠一样藏了四年，这样很不好，对你们没好处。”
    “我将他们一个个揪出来踹出局，不是我这人多变态，而是我越来越认为镰刀推论有道理。”
    他放下刻刀，端起酒杯抿一口，对三个回到面前入座的同学说：“碎片世界的背景来自于过去的投影，进入的人越多消耗的能量占比也就越多，时间加速效率低下。现在他们出局了，就剩我们四个，能量大幅度投入加速运算，时间已加速到一比三十接近极限。你们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三人都陷入思考，可都皱眉不已摸不到头绪。
    赵文盛见此无奈摇头做笑，脑子空了还能想什么？
    他打量三人见没人开口，就说：“意味着苏醒时，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消除后遗症。这个消除过程多多少少会‘磨损’一些东西，我们身体储存记忆是有上限的，不管清除投影世界记忆有没有产生负面影响，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那就是生活在这里越久，垃圾记忆会占据一部分记忆资源。哪怕这些记忆会被清除，会遗忘，可记忆资源已被读写了一遍，想要二次铭刻新的记忆，恐怕很难。”
    刘士骁不由干干做笑，难以置信：“班长在开玩笑吧？危害真这么大，帝国怎么会大面积推广、支持？”
    另两人点头，其中李昂愁眉不展，追问：“你有证据？”
    “有一些。”
    赵文盛露出苦笑：“上上次学校组织的靖难战役里，镰刀运气不好刚开战就被火铳打死。而我活了下去，燕军阵亡率惊人，校长、老师他们都死了，而我成了靖难功臣，还成了四朝元老，死在土木堡之战。”
    见三人目光期待，赵文盛不由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苦笑更甚：“你看，你们现在的脑子在思考女人、酒、欺诈、逃亡之类的问题时还有些用。我刚才那些话里的关键信息你们三个竟然没察觉。”
    刘士骁扣扣后脑勺：“班长你就直说吧，绕来绕去多没意思。”
    赵文盛瞥一眼，挑眉：“听清楚了，重点在这里，四朝元老。加速极限一比三十，二十岁参加靖难之役，七十岁死于土木堡之役，前后五十年整。按加速极限来算，五十年里有六百个月，等于外面六百天！实际呢，我只睡了三个月九十天，其中差额有五百天！”
    “这五百天怎么压缩出来的？最最关键的是我苏醒后，只有一些附体前期的记忆。靖难战役第三年到土木堡之变中间这四十七年的记忆一片空白……其实也有一些，比如我这靖难功臣、四朝元老、当朝伯爵是被活活渴死的。”
    说着他举杯示意仰头饮酒，刘士骁也跟着举杯，饮酒后眉头皱起：“班长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该在投影世界里生活太久？”
    “是，所以我举办了一场宴会，把大伙都送回去了。”
    赵文盛说着低头看杯中残留酒液，绽放微笑：“回去了好好睡一觉，我不认为你们会记得我说的这些话，可能我自己也会失去相关印象。总之，我能帮你们的只有这些，再多的就有心无力了。”
    李昂闻言，垂眉看自己手中半杯深蓝色晶莹透彻的酒液，干笑：“班长你操纵白熊市光暗两道，手下娱乐公司傲视群雄，难道就这么小气不给弟兄几个过过瘾？”
    另一个顾承渊神色恍然，苦笑：“这酒有毒？”
    赵文盛不置可否，刘士骁哂笑不已，却仰头喝掉杯中残酒，神态豪爽：“班长，宴会时这些话……你给他们说了没有？”
    “说了，他们应该能听进去一些。有良心的话，会有人提示你们。你们三也不要有太大期望，火星叛乱已有八年，许多话题十分敏感会惹祸上身，他们不信这些话，也不会轻易向人透露。”
    赵文盛也仰头喝掉杯中残酒，含着酒液手里把玩酒杯，一口咽下后打破沉默，目光移向刘士骁，审视打量：“帝国是好的，可许多人是坏的。你也是士族出身，父祖在世，他们对你有这方面的教育才对。没想到，你呆蠢到这种地步。”
    刘士骁嘿嘿做笑：“这些是廉班长给你说的？”
    “干爹说的，和镰刀透露给我没多大区别。”
    赵文盛说着长叹一声，仰望湛蓝苍穹：“我不想动脑子的，镰刀逼着我动脑子。如果犯法被软禁，我希望由镰刀给我设计一个有意思的监牢，坐牢时就不用动脑子了，也就不用心惊胆战了。这段时间里，我生怕有蠢货绕过校长越级向镇长告密。”
    这时候顾承渊打了个响指，问：“廉班长世袭男爵出身，你说这会不会是贵族的阴谋？”
    赵文盛给了个白眼，面无表情：“帝国就是帝国，分什么贵族、不贵族出身？这就是一道龙门，越过去什么都好，越不过去安心养老混日子就行了，别给帝国添乱什么都好说。”
    这时候刘士骁脸色涨红，率先喝完酒的他捂着喉咙瞪圆眼睛，身子刚绷紧就仿佛抽走筋，软绵绵瘫在椅子上，又滑到地上。
    三人看不都看，顾承渊又问：“班长，你该不会把陈璐也给毒死了吧？”
    “没有，这个暴力狂抢劫上瘾，是被击毙的。”
    赵文盛说着眉梢挑起略显愉悦：“我有镰刀给的后门钥匙，在这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们大多数人施展手段积累财富也不慢。偏偏就她是个例外，偷啊骗的都不错，可她只会抢，大手大脚把钱花在化妆品上，弄些武器也好，可她没有，活该被小手枪打死。”
    顾承渊眨眨眼：“班长，会不会陈璐早就知道这么一回事，不愿在这个投影世界存在过久？她是留级的，不愿通过考试才留级的。”
    毕业大考时，会在县一级的八级世界碎片里附体生活，那是一个体系严密的世界。
    结局就三种，要么在规定时间里积累要求的财富，要么失败，再要么连续失败三次后永久失去毕业的机会，沦落为神族二等公民，即失去参军的资格。无法参军服役，也就无法迅速提升权限，也失去担任公职的资格。
    “有可能，所以她才那么迷人。”
    赵文盛呢喃一声，瞪圆眼睛：“可惜醒后，极大可能遗忘这些重要信息。那些蠢萌女生会笑话陈璐被小手枪打死，估计陈璐背地里笑破肚皮。”
    他声音略低，强忍着不适，脸色涨红后抽搐两下，遂软绵绵没了生息。
    “你觉得可惜，我更可惜。”
    顾承渊将手中紧握的半杯酒泼在赵文盛附体的尸体上，起身拿起半瓶酒仰头咕嘟咕嘟喝光，走两步躺倒在草坪上，目光平静。
    李昂无语喝掉半杯毒酒，扭头去看顾承渊：“如果我醒来还记得这些，我非掐死你不可。”
    “别怨我，我真不知道班长当时要干什么，只觉得他行为危险才带着你们逃亡。”
    眼前白光扑来贯穿身躯，再次恢复视觉时李昂身躯不由一阵轻颤，床上的他第一时间看到的是无尽星空银河彩带。
    起身环视，四级塔舰里种植的水稻早已收割完毕，新栽植的水稻秧苗只有尺高，新绿苗叶异常养眼使人舒心。
    自己是组长，毕业后提升两级权限，塔舰面积会从四十一平方米扩展成九十三平方，翻了一倍多。
    带着这个简单念想，沉睡三月的李昂取了一把新米熬煮米粥，恍惚、不适感不时涌入脑海，努力平复着不适。
    李昂喝着米粥，突然视屏自动连接，光幕亮起他的哥哥李磊身形出现，这时的李磊一身铁灰色笔挺军服，看的李昂一愣：“哥？这儿哪弄的？”
    李磊是二班的，兄弟两人面目酷似，只是李磊皮肤有轻微白化现象，板着脸口吻严肃：“县尉征召新军，我们班二十三个男生，除班长外悉数应征。女生中也有十八人应征，你若还当我是你哥，立刻来学校报名。”
    “你疯了，哪有兄弟二人同在一批军队里的事情？”
    李昂脸色一僵，低头皱眉：“爸妈怎么看这事儿？”
    李磊眉宇冷肃：“我管的了你，管不了爸妈。就问一句话，来不来学校？”
    李昂无奈一挥手断了视频通讯，骂一声麻烦，重新躺到在床上：“连接学校。”
    学校仅仅是个四级虚拟空间，一切虚拟空间与真实世界时间比例恒定一比一。
    白光一闪而过，李昂恍惚感强烈，置身课堂中险些摔倒，站稳后扭头环视不由眼睛瞪圆，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在，足有二三十人穿着铁灰色军服，男男女女眉宇沉肃或忧愁、患得患失。
    穿军服的和不穿军服的，已然泾渭分明，似乎分裂成了两个集团。
    他刚坐好，就听到讲台上的对话声，是班长赵文盛的声音：“身为帝国男儿能提前服役，是荣耀和幸运，这也是我盼望已久的事情，怎么可能拒绝服役做个懦夫？”
    一班主任老师赵权神色欣慰腰杆挺得很直，赵文盛对面是重新穿上军服挂少校军衔的梁主任，他看着赵文盛微笑说道：“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你们都是些聪敏的孩子，作为你们的战术老师，我其实是很骄傲的。”
    换一口气，梁海敛去笑容，目似寒星：“县尉命令学校征集两个百人队，其中一个是兵员补充队兼后勤队。五个应届班里三百二十人，只有一百三十七人应征。其中你们一班、二班合起来有九十三人！这是你们的荣耀，也是我的荣耀。”
    “现在，我任命赵文盛于军训期间担任临时中尉，领第一百夫长职务，临时权限增加至五级。”
    他一挥手，盛装一套铁灰色军装的银盘出现在他面前，军装大檐帽上放着黑底装饰两颗铜星的竖肩章，以及配套的领章、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