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战役

第二章 静山廉武

    
    次日午前,阳光难得明媚,东门信与贴身侍女晾晒被服,温情脉脉低声浅聊、调笑着。
    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东门信扭头去看,见家中司马、自己的叔父东门纪脚步轻快面带喜色,不由高声招呼:“究竟何事令叔父如此开怀?”
    “三郎快换一身正装,切莫失礼!”
    东门纪扬着手里的书信,转身就进了内庭,对手握剪刀修饰茶树的兄长激动低呼:“家主,晴朗叔父的嫡长孙前来拜会!”
    “可曾开启寨门?”
    东门纲语腔柔和询问,伸手接住弟弟递来的书信,已经翻阅过,也是六个小时前才刚刚写好的,模拟笔迹对廉士武来说不算难事。
    “没有家主命令谁敢开门?”
    东门纪洋溢笑容,浓密短须增添几分爽朗,目中泛光赞叹道:“真是一位神武俊秀的稀世武士!家主不妨快去门前看上一看,弟已嘱咐仆从烧水备衣,待他门外沐浴更换新衣后,不知该是何等华美的男子呀!”
    “是晴朗叔父手迹无误,可这孩子来的有些突兀。”
    东门纲还翻着书信,就被热情的弟弟推搡着走向外庭,过庭门时东门纲整理一下对襟锦衣,东门纪也装模作样收拾仪表,沿着走廊走出石墙院落,就见寨门上已占满了男男女女,纷纷低声说笑,一些少女更是脸颊绯红。
    寨门走廊已挤满人,东门纪拉着自己兄长爬到箭塔上指着笔直站立在门外十步外的廉士武,激动说:“家主你看,他的母亲一定出自京都高门!魏侯的几位公子也没有这等风采呀!”
    “他身高最少五尺八寸,我不认为他会是东门氏血脉。”
    东门纲皱眉迟疑:“驽马生驽马,生不出龙马。”
    东门纪却压低声音:“家主,这不重要。他乃晴朗叔父抚育而成,可能是我东门氏血脉,也可能是遗弃的高贵血脉。有晴朗叔父家书为证,难道这孩子还是仇人不成?弟私以为,非东门氏血脉更佳。”
    东门纲轻轻颔首:“为他沐浴更衣,召集家中武士在大厅等候。”
    东门纪露笑:“希望能找到与他合身的服饰。”
    寨门走道上的男男女女被驱赶下墙,东门纪的仆从带着竹席、热水、衣装走出,服侍廉士武沐浴。
    竹席围起形成小小私密空间,本就干净的廉士武洗去脸上尘土,换上崭新靛青对襟宽袖锦袍,身形挺拔肩宽臂长,体态优美又不失力量感,就一头盖住半只耳朵的短发有些不协调,还差一口得体的佩剑。
    隔着门缝,东门信半张着嘴惊愕不已,外面那个浑身好像会冒光的家伙是自己远房族兄弟?
    在一名佩剑武士引领下,廉士武脚踩皮履阔步而行,入门后更对围观的男女微笑颔首表达善意,一阵阵赞叹声使得廉士武脸上微笑也真切起来。
    宽阔的大厅里,东门家族及附属的武士三十余人分列两旁,盘膝而坐,佩剑就放在右首位置。
    东门信领先廉士武进入大厅,直接来到上首侧席,落座后整理仪表就听家丞张铁打趣东门纪:“司马之心,老夫知矣。”
    厅中两列武士,家丞张铁为一列之首,家司马东门纪为一列武士之首,家主东门纲独坐上首,他侧席是少主东门信,格局席位分布明确,每列武士依照资历、功勋、能力、血缘而坐,井然有序。
    争座引发的决斗、战斗,已难以统计。
    厅中武士大多附和哄笑,东门纪扭头观察一眼自己兄长,见面无波澜依旧一副从容模样,感慨不愧是兄长之外,也不做表态。
    东门信却看看叔父侧脸,又看看列席的几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未婚武士,果然都神情不自然,便心中了然。
    廉士武跟随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年武士进入大厅,他脱下皮履,对左右两列的武士先后颔首微笑,随后抬头看向上首正对着他的东门纲,收敛笑意:“依祖父所言,小子前来学习持家、御敌之道。”
    东门纲看一眼苍头家丞张铁,张铁轻咳两声,右臂伸出示意:“还请入座。”
    这时两名少年仆从抬一张矮长案摆在大厅正中位置,廉士武上前七步,众人注视下坦然落座,姿态自然,胸背挺直虽坐着,也有轩昂之势。
    “卿家礼仪果然美妙,非我乡下人所能及呀。”
    “是极是极,此般气度唯有京中方能熏陶,哪是偏远之国所能有?”
    两列中高龄长辈武士交头低语,上首的东门纲手握书信晃了晃,询问:“晴朗叔父近来可好?”
    “祖父已放下前尘夙愿,为得享大自在,便于山野中立庙参修佛法。”
    廉士武的回答让东门纲缓缓点头,两人都不知那位昔年东门氏第一武士云游去了哪里,东门纲将手中信往前桌案一放,指头压在封面题字上,又问:“叔父既将你委托于我教导,我自不会敷衍了事。不过,你为何更易姓氏,以静山为氏?”
    东门信探头一看,果然落款是‘静山某某’,不是‘东门某某’,紧跟着转眼去看廉士武,等待答案。
    “祖父说我父葬于小静山,又不说小静山位于何处。此番临行,祖父嘱托,说当以静山为氏以铭记血系出身,示有别于东门氏嫡流。”
    他的回答让东门纪坚定此前猜测,稍稍侧头贴近:“家主,晴朗叔父用意颇深呀。”
    “嗯。”
    东门纲微微颔首,又说:“昔年晴朗叔父为家中第一武士,名震高唐。你虽以静山为氏,然终究是我东门氏一族,故晴朗叔父所属五十石及部属,今日奉还于你。”
    家丞张铁、东门纪、东门信愕然,相互看看想张嘴反对,一时之间可又不知从何开口。
    东门纲面容严肃起来,轻喝道:“叶向高父子何在?”
    一名中年武士嚯的起身,他两个儿子跟着起身,随他出列盘坐在廉士武身后,垂首:“家主,臣父子三人俱在。”
    东门纲也不去看,他真的不认识叶向高是谁,依旧板着脸:“昔年你乃晴朗叔父部属,今隶于静山氏回归正轨,也算成全一番忠义美谈。今望尔父子三人竭忠奉立新主,莫使老夫背负骂名。”
    “谨遵东门家主之命!”
    叶向高语气说不上绪,一板一眼带着两个儿子向他眼中的新主静山廉武俯首:“臣叶向高携二子成昌、成盛拜见家主。”
    廉士武眉梢轻皱,东门纲又开口询问:“不知贤侄学业进展如何,还请如实相告,如此本家也好安排贤侄学业。”
    “主修文学,可勉强背诵《士家十八经》全篇,粗通其意。辅修医学,勉强识别常见药草;武学技艺粗通不值一提。”
    所谓《士家十八经》他昨夜已看了名录,不过是四书五经及其他一些工、农、兵、医、黄老等经典名著的总编,囊括全面。
    他的回答又引发一阵乡下土包子的吸气、惊叹,东门信更是目光垂着不敢抬起。
    这帮乡下武士能提刀砍人就算合格了,真不能对他们综合素质有什么期望。
    东门纲沉默不语似在考虑,东门纪可清楚自己大哥的实际情况,家里十八经收藏不全,还多是手抄残本,错别字、缺失段落分属正常。
    换言之,他们东门氏在文学方面还真无法教导这位京都回来的‘贤侄’。
    他便呵呵做笑:“贤侄高才,就文学而言家中已无人能教导。不过武学一途,还是能有所增益。”
    家丞张铁也笑着开口提议:“家主,若是能开馆授学讲解《十八经》,于家中裨益极大。”
    东门纲却说:“此事影响颇大不急于决论,先上席用餐,餐后再从容计较。”
    家中仆从、女眷,连其他武士家的女眷也前来帮忙,不多时就已上席完毕,都是一人一席位,以精美糕点、凉菜、咸鱼海产品为主。
    廉士武在三十几个武士、往来递送菜肴女眷注视下,神情自若用餐,详细品尝每一道菜。
    不出意外,肉食品中并无点滴星尘力量,海带中却有几乎难以察觉的力量,倒是米粉蒸糕有明显的星尘力量。
    换算源世界的同类型食物,同等份量,蕴含的星尘力量不足百分之一,或者不足五百分之一。
    毫不意外,地表阳光辐射能量密度对比是十五分之一,可他在源世界是生活在电离层中的,光芒、辐射能量强度远高于地表,这种高强光芒照射、成长的农作物自然不是寻常的农作物,产出的粮食自然是高能作物。
    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个好消息,自己可以通过食物补充神珠所需的星尘力量。
    有些怀念源世界,在那里自己不吃东西也能长久活下去,辟谷的安逸生活呀,一去不返了。
    不过这里也不错,一个相对真实的世界,自己可以好好度假。
    叶向高并未就餐,双膝盘坐在他身侧,对他介绍在座每一位武士,叶向高介绍时展臂示意,被介绍的武士也向廉士武表达善意,算是初步认识。
    东门纪轻拍侄儿的肩膀,说道:“三郎莫要气馁,身体发肤父母所授,此非立世之基。你且细想,静山氏手无寸铁,从京都至此八百里路程,他却安然而来,这才是立世之本,三郎不妨上前请教沿途见闻。如此即可增广见闻,也可巩固手足情谊。”
    “叔父所言甚是,三郎这就去。”
    打发侄儿上前交际,东门纪扭头看一眼用餐沉稳,一副温和笑容的大哥,越发想不明白这个大哥要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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