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帝

第二十八章 鸦庄视察

    
    公九卿没有马上回宫,而是先到安放“货物”的氓京郊野的庄子。
    庄子无名,公九卿统一把她的这些据点称为“鸦庄”,里面的人称为“渡鸦”。
    她自己当过应家死士子规,原先考虑用应家的模式。
    妓女,刺客,死士,门客全都培养出来,真正实行的时候,发现自己想太多。
    公九卿也不太愿意麻烦靳烨恭,没有她,身为靳家二嫡子的靳烨恭依旧有锦绣铺路的人生。
    某种程度上,公九卿觉得自己在拖累他。
    她不想欠靳烨恭太多,等她把线都埋好,她就可以不再借助靳烨恭的势力,而且可以成为他争夺家主的助力。
    现在训练出一批私兵出来,才是公九卿的当务之急。
    原本公九卿堕马死,在宫中停尸了一月有余,无人安葬。
    建斌帝依旧不管不问,按照礼制,早夭未活到成年的皇子,有特殊的墓葬群。
    可太子身亡可以入皇陵的小墓室,年仅十二的小太子意外身亡,这种不吉利的事发生太少。
    礼部犯了难,朝堂上争论不休,几位庶皇子皇位争夺也进入焦灼状态。
    后来靳盛终于提请礼部安葬遗体,在公九卿死后的出灵日。
    靳盛联合穆洪,向公伯闰发难,逼得他提前逼宫。
    她活着,就如墨家车水马龙的转轴安错了位,一切掉了个。
    穆栖鸾不用被迫进宫,公九卿搅了个局,使穆栖鸾和靳煜祺未定婚约。
    公伯闰现在没有逼宫,还在暗地里准备着。
    “季少爷,您回来了。”
    给公九卿开门的是个小厮。
    这庄子在山里,公九卿在门口就可以看见高出墙院的竹林,环境清幽。
    公九卿和屠戈进了门,倒是遇上了定时来检查进度的管筏。
    “管掌事,好久不见。”
    屠戈与管筏相互行了平辈礼。
    “季少爷,您可以在老地方见到公子。现在请让我带您去看一下训练的状况。”
    管筏引着公九卿两人,向后院开辟的演武场走去。
    纪霈泽一身青色骑装铠甲,骑在马上,一把重刀单挑十名武士,马蹄飞扬,尘土弥漫沙场。
    几人拿着绳索,试图套住马蹄。
    纪霈泽拎起纽绳,迫使马抬高腿,硬生生跳出了绳套,在沙场因惯性跑了一圈。
    他手持重刀,刀刃泛白光。
    在地上磨出痕迹,一手挑翻三个武士,卸了他们的武器。
    不料后面几人拿了大网兜,向纪霈泽罩头而下,连人带马套住了。
    “还有的要练!”
    这些武器,让公九卿考虑把乱世中的新式武器造一波出来,嗯,等她有钱,有工匠。
    公九卿不打算全盘托付给谢璟廷,双方没有足够信任。
    打造新武器,首先要有绝对信任,不会出卖图纸的一批工匠。
    靳烨恭忙的焦头烂额,公九卿决定自己另想办法。
    “樊翾呢?”
    纪霈泽为人敦厚,公九卿不太担心,樊翾这个人让她更在意。
    他也是花了纪霈泽两倍多的价钱买回来的,还要赔偿宝市医药费,公九卿自然要让他发挥两倍的作用。
    “在驯马场,一些信鸽,雕隼也由他饲养。
    我已经叫人唤他前来。”
    管筏回完话,又让人把纪霈泽放出来。
    纪霈泽挣扎的起身,把马匹也拉起来。
    他一抬头,便看到了高台上的一行人。
    矮小的公九卿,在其中格外明显。
    公九卿向他投来目光,纪霈泽赶紧低下头。
    他们一行来到这也有段时间,大部分是从夜灯宝市中买来的。
    有些是被招募来的,还有十几名教头负责看管,训练他们。
    在宝市中已经被磨没了性子,奴契在主人手中,奴籍人一出逃被抓,乱刀砍死都是个好下场。
    这季公子是他们的主子,年纪只有十二,比纪霈泽估计的还要小,那时季公子一行都带着面具,现在是他第一次看清季公子的脸。
    这些教头是季公子表哥派来帮他的。
    纪霈泽毕竟曾是官家子弟,这里是氓京郊野的别庄,他们试图大量培养私兵,他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
    季公子身份不明,管掌事等来人都是百家子弟,身份不凡,年轻的季公子便能掷重金在宝市中买人,这点已不是寻常官家。
    他放下重刀,向教头禀告,教头看重纪霈泽的武艺。
    对他有几分赏识,便同意他上去拜见季公子。
    但还是脱掉了他的铠甲,骑装,跟在只着单衣常服的纪霈泽身后。
    纪霈泽是奴籍,见人需要半屈膝盖呈半跪状,俯身至他人腰部以下,行大礼,不能像客卿那样俯身低于主子半个头便可。
    若是坏了事,在地上磕头跪爬都是奴仆要做的。
    “奴籍纪霈泽见过主子。”
    公九卿看他仪态无错,有些清俊的脸上,神色自如。
    想起子饥在应家稍长时,学礼仪,教养嬷嬷鞭子、针扎在脊椎骨上的痛感。
    人有的是折磨“人”的办法。
    桀商奴籍人数近几年激增,造成民间怨愤极大。
    入了奴籍,就不在是人了。
    在湯时,以奴殉葬,以奴祭天,称“人”祭。
    旧商有几位圣王,逐渐废除这些规定,改用人俑。
    “你这次衣衫汗迹斑斑,还是等换了再来为好。”
    管筏看纪霈泽上身单衣汗迹透衣,下身着马裤,就这样来拜见主子。
    季公子不仅是靳烨恭的表弟,还是太子呢,便对纪霈泽有些不满。
    屠戈告别了商队,就未易容,也给身为好友的管筏发了消息。
    所以管筏才特意等候在“鸦庄”。
    纪霈泽闻言,知道惹到管掌事,他还是莽撞了。
    立即全跪在地,膝盖撞地,发出了声音。
    公九卿打量俯在脚下着单衣,也能很清晰看见肌肤纹理的纪霈泽,那些伤疤都被上过药了。
    也比买来时,健壮了不少。
    “这些人都检查,调理过了?”
    “是的,配有专门的医师。这人训练好,会为公子发挥大用。”
    公九卿点点头,长途跋涉后的脸上病态的苍白更加显眼。
    “你起来吧,回去换身衣服。
    你在我这需要跪着,但我是要把你磨成尖刀,到了该用刀的地,你可要站的活下去。”
    “不该问的别问,缄默的人才活的长久。”
    纪霈泽应下,被教头带下去。
    管筏知道公九卿要的是士兵,是人器,所以其实并未过多磋磨这帮人的锐气。
    他担心是公九卿年纪太小,不能服众,太子从深宫中走出来的,心肠,心智,这些,管筏早就放了心。
    樊翾也来了,一身青灰色宽衫大袖的深衣,看起来比在宝市里要简朴多了。
    他走过来,还是有一股子放荡不羁的味,挑起来的眼角。再简陋的衣服,也掩盖不住他那张有棱有角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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