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帝

第三十六章 恭赠药囊

    
    清雎楼千门红莲一个白鹿游林的葯囊,一次又一次,被靳烨恭拿起,查看,磨磋,放下。
    靳烨恭多次仰头看墙上挂着的小型日冕。
    随夜色越来越晚,街道的提灯人磬声,响了几回,这声响使得幽深的街巷,更加寂寥。
    他也越来越焦虑。
    “主子别担心,屠客卿传话说,太子今晚前去斗兽场拍人,他们怕不是去鸦庄跑了一圈,这就耽误时间了。”
    管筏倒是很悠哉的站在一旁,若不是靳烨恭开始变得焦虑,他还想坐下吃点糕点,喝杯茶,听翠翠姑娘唱个小曲。
    有啥急的,太子这么大人了,又不会傻的被人贩子拐了去,还有个聂家的屠戈守着呢。
    屠戈擅长潜行暗杀之术,管筏原以为,太子会派屠戈专门替他,解决掉一些拦路石。
    现在来看,屠戈扮演了随身管家的角色,真是可怜啊!
    太子为什么不让屠戈去杀人呢?
    不好意思,这怎么可能!
    据管筏所知,太子手上死的人不少啊,被太子阴死的妃子,借他人之手干掉的比太子年长的皇子公主。
    太子可是成功阻止了桀商皇族族谱加厚的狠人啊!
    也许太子太能忍了,或者有别的打算。
    实际上公九卿只把屠戈当随身管家,最大的因素是靳烨恭,她不想暴露出任何异常给靳烨恭。
    桀商盛行玄黄巫蛊之术,若是她派屠戈去杀了人,靳烨恭想不出她杀人的原因,心中若是有了疑心,怎么办?
    带着记忆投胎在二十年后,在乱世逐鹿中苟活十四年,两生两死。
    她竟然再次回到三十四年,成为太子公九卿。
    她拥有的最大砝码便是乱世三十四年的记忆,还有在往后学到的技术。
    悬之又悬的事,公九卿会在心中埋葬一辈子。
    她自己都感觉有些可悲的是,她一直疑惑靳烨恭倾尽全力帮她的理由。
    四五岁时,一同在宫中,共度的岁月亲情?
    不对,桀商伦理已乱,情感在世家是最先被舍弃的。
    为了她继位后的,从皇之功?
    靳烨恭本就生的极贵,又有声望,他不缺这些。
    从皇之功,最是难捡了,一不小心便会被猜忌,被随意打杀。
    更何况,她若继位,还算少年帝王,史家公认的性情不定,难伺候的对象。
    公九卿很想对自己说,只是靳烨恭是她的表哥,她是他的表弟,就这么简单。
    可在公九卿心中,他们两人实际上十四年未见了,历史上少年亲密无间,后来便倒戈相向的例子太多。
    她也并不是真的“表弟”,她是个女扮男装,自幼靠吃药抑制体型的太子啊!
    她不敢打赌,这条命,有翻盘的时机,也没有应翊歌的下令屠命,她不能像子饥那样,活的太无所谓。
    她会试探的相信靳烨恭,但不会将所有暴露给他,也永远不会完全信任他。
    便只能委屈屠戈作她的管家了。
    “只是……我大了表弟六岁,我可能还当他是幼年的爱哭鬼吧,为人兄长自然要多一份心。”
    靳烨恭终于坐下了,喝了杯茶,提提神。
    管筏没想到为人心狠手辣,做事决绝的靳烨恭,会说出这么感慨……矫情的话来。
    他为人客卿的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主子的话了。
    没办法,管筏安慰自己道,他本来就是因为能够四面逢迎,做事滴水不漏被靳烨恭看上的。
    “太子已在慢慢长大了,为人兄长的,该放手了……”
    靳烨恭一愣,这是说他管太多了吗?
    “你觉得我管太多了?”
    “也对,屠戈派给表弟,一月来,都没有主动让屠戈去暗杀人,怕是不想让我知道吧……”
    靳烨恭想着想着,便觉得有些莫名的伤心,就像孩子离家,不归,父母般的心塞。
    其实表弟不亲近他也合理呀,他这么多年都在潜陶,两人几乎只有书信往来。
    公九卿身为太子,在宫中独身一人定然很苦,工于心计,才能活下来。
    他第一次感觉到,公九卿真的是要以登上那个位子为愿的人,君王在亲之上,不亲信偏袒他人,是为君的道理。
    看靳烨恭陷入哀伤的沉思,管筏更加有些无语。
    “属下并没有这么觉得,主子是对太子的正常关爱,太子还小,需要兄长监督……”
    靳烨恭打断他,“你刚说太子长大了。”
    “那属下嘴误,您自个慢慢想,属下不打搅您了。”
    管筏觉得靳烨恭哪里都好,就是在太子事情上陷入一种诡异的纠结。
    靳烨恭在家中排行第二,主母在他幼年病逝,祖父偏爱长兄靳煜祺,几乎没有分点注意力给靳烨恭。
    不会是童年缺爱,在太子面前当表兄,获得存在感吧!
    管筏越想越通顺,有些怜悯太子了,突然多了个老妈子。
    屋内陷入寂静,公九卿两人终于姗姗来迟,进屋摘下面具放在一旁。
    公九卿拿出一个粉金勾花的黑面锦盒,里面是沼川的宝石,给靳烨恭带的礼物。
    “给你带的礼物。”
    挑开一看,水滴状的宝石,晶莹剔透。
    靳烨恭淡淡的笑了一下“表弟有心了。”
    他一笑,公九卿才发现今天靳烨恭,穿的赭色与竹青交织的弹墨广绫,看起来格外的华丽。
    不是往日的月白广袖,一头乌发也规矩的用斗珠冠冕束好。
    “表哥今日看起来格外俊美,衣着打扮与往日不同。”
    “表弟也恰逢年少,自有少年人清爽的气质。”
    靳烨恭拿起白鹿游林的药囊,把公九卿拉过来,因为身高的差距。
    靳烨恭呈虚抱之势,表弟这一次的人皮面具画的不错,不过还是没有表弟本人的脸好看。
    靳烨恭低头弯下腰,给公九卿腰上挂好药囊。
    叮嘱道“我特意从普陀寺给你求来的药囊,你要随身佩戴。
    普陀寺中的了空大师有道,你可多向他询问,另一个明臻大师只是个空有名头的,见到了,要绕道走。”
    白鹿游林是太子黛衣上的图团,显贵人家顶多画只鹿,不可绣整幅的白鹿游林,脚生万物。
    古见刹能提前猜到他所求,看来也没有把鬼谷奇门所学,忘了个干净。
    “知道了……”
    公九卿自然知道普陀寺,那寺庙不是因为僧人远游,被荒废了吗?
    里面的大师,竟然又回来了。
    近距离,公九卿更氓看清靳烨恭五官俊美,在潜陶熏陶出一种辽远而又富蕴芬芳的气质。
    要不是祖父眼光太高,靳家的两个公子,仅凭好相貌,靳家的门槛都要被贵夫人踏破了。
    不会拖到现在,连该有的订婚都没有。
    靳盛这次特意请原配母族,为靳煜祺举办宴会,明面上是次普通的夏凉会,也不知具体所意。
    京中那些贵女,他要真看得上,早就给靳煜祺订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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