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雎楼千门红莲一个白鹿游林的葯囊,一次又一次,被靳烨恭拿起,查看,磨磋,放下。
靳烨恭多次仰头看墙上挂着的小型日冕。
随夜色越来越晚,街道的提灯人磬声,响了几回,这声响使得幽深的街巷,更加寂寥。
他也越来越焦虑。
“主子别担心,屠客卿传话说,太子今晚前去斗兽场拍人,他们怕不是去鸦庄跑了一圈,这就耽误时间了。”
管筏倒是很悠哉的站在一旁,若不是靳烨恭开始变得焦虑,他还想坐下吃点糕点,喝杯茶,听翠翠姑娘唱个小曲。
有啥急的,太子这么大人了,又不会傻的被人贩子拐了去,还有个聂家的屠戈守着呢。
屠戈擅长潜行暗杀之术,管筏原以为,太子会派屠戈专门替他,解决掉一些拦路石。
现在来看,屠戈扮演了随身管家的角色,真是可怜啊!
太子为什么不让屠戈去杀人呢?
不好意思,这怎么可能!
据管筏所知,太子手上死的人不少啊,被太子阴死的妃子,借他人之手干掉的比太子年长的皇子公主。
太子可是成功阻止了桀商皇族族谱加厚的狠人啊!
也许太子太能忍了,或者有别的打算。
实际上公九卿只把屠戈当随身管家,最大的因素是靳烨恭,她不想暴露出任何异常给靳烨恭。
桀商盛行玄黄巫蛊之术,若是她派屠戈去杀了人,靳烨恭想不出她杀人的原因,心中若是有了疑心,怎么办?
带着记忆投胎在二十年后,在乱世逐鹿中苟活十四年,两生两死。
她竟然再次回到三十四年,成为太子公九卿。
她拥有的最大砝码便是乱世三十四年的记忆,还有在往后学到的技术。
悬之又悬的事,公九卿会在心中埋葬一辈子。
她自己都感觉有些可悲的是,她一直疑惑靳烨恭倾尽全力帮她的理由。
四五岁时,一同在宫中,共度的岁月亲情?
不对,桀商伦理已乱,情感在世家是最先被舍弃的。
为了她继位后的,从皇之功?
靳烨恭本就生的极贵,又有声望,他不缺这些。
从皇之功,最是难捡了,一不小心便会被猜忌,被随意打杀。
更何况,她若继位,还算少年帝王,史家公认的性情不定,难伺候的对象。
公九卿很想对自己说,只是靳烨恭是她的表哥,她是他的表弟,就这么简单。
可在公九卿心中,他们两人实际上十四年未见了,历史上少年亲密无间,后来便倒戈相向的例子太多。
她也并不是真的“表弟”,她是个女扮男装,自幼靠吃药抑制体型的太子啊!
她不敢打赌,这条命,有翻盘的时机,也没有应翊歌的下令屠命,她不能像子饥那样,活的太无所谓。
她会试探的相信靳烨恭,但不会将所有暴露给他,也永远不会完全信任他。
便只能委屈屠戈作她的管家了。
“只是……我大了表弟六岁,我可能还当他是幼年的爱哭鬼吧,为人兄长自然要多一份心。”
靳烨恭终于坐下了,喝了杯茶,提提神。
管筏没想到为人心狠手辣,做事决绝的靳烨恭,会说出这么感慨……矫情的话来。
他为人客卿的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主子的话了。
没办法,管筏安慰自己道,他本来就是因为能够四面逢迎,做事滴水不漏被靳烨恭看上的。
“太子已在慢慢长大了,为人兄长的,该放手了……”
靳烨恭一愣,这是说他管太多了吗?
“你觉得我管太多了?”
“也对,屠戈派给表弟,一月来,都没有主动让屠戈去暗杀人,怕是不想让我知道吧……”
靳烨恭想着想着,便觉得有些莫名的伤心,就像孩子离家,不归,父母般的心塞。
其实表弟不亲近他也合理呀,他这么多年都在潜陶,两人几乎只有书信往来。
公九卿身为太子,在宫中独身一人定然很苦,工于心计,才能活下来。
他第一次感觉到,公九卿真的是要以登上那个位子为愿的人,君王在亲之上,不亲信偏袒他人,是为君的道理。
看靳烨恭陷入哀伤的沉思,管筏更加有些无语。
“属下并没有这么觉得,主子是对太子的正常关爱,太子还小,需要兄长监督……”
靳烨恭打断他,“你刚说太子长大了。”
“那属下嘴误,您自个慢慢想,属下不打搅您了。”
管筏觉得靳烨恭哪里都好,就是在太子事情上陷入一种诡异的纠结。
靳烨恭在家中排行第二,主母在他幼年病逝,祖父偏爱长兄靳煜祺,几乎没有分点注意力给靳烨恭。
不会是童年缺爱,在太子面前当表兄,获得存在感吧!
管筏越想越通顺,有些怜悯太子了,突然多了个老妈子。
屋内陷入寂静,公九卿两人终于姗姗来迟,进屋摘下面具放在一旁。
公九卿拿出一个粉金勾花的黑面锦盒,里面是沼川的宝石,给靳烨恭带的礼物。
“给你带的礼物。”
挑开一看,水滴状的宝石,晶莹剔透。
靳烨恭淡淡的笑了一下“表弟有心了。”
他一笑,公九卿才发现今天靳烨恭,穿的赭色与竹青交织的弹墨广绫,看起来格外的华丽。
不是往日的月白广袖,一头乌发也规矩的用斗珠冠冕束好。
“表哥今日看起来格外俊美,衣着打扮与往日不同。”
“表弟也恰逢年少,自有少年人清爽的气质。”
靳烨恭拿起白鹿游林的药囊,把公九卿拉过来,因为身高的差距。
靳烨恭呈虚抱之势,表弟这一次的人皮面具画的不错,不过还是没有表弟本人的脸好看。
靳烨恭低头弯下腰,给公九卿腰上挂好药囊。
叮嘱道“我特意从普陀寺给你求来的药囊,你要随身佩戴。
普陀寺中的了空大师有道,你可多向他询问,另一个明臻大师只是个空有名头的,见到了,要绕道走。”
白鹿游林是太子黛衣上的图团,显贵人家顶多画只鹿,不可绣整幅的白鹿游林,脚生万物。
古见刹能提前猜到他所求,看来也没有把鬼谷奇门所学,忘了个干净。
“知道了……”
公九卿自然知道普陀寺,那寺庙不是因为僧人远游,被荒废了吗?
里面的大师,竟然又回来了。
近距离,公九卿更氓看清靳烨恭五官俊美,在潜陶熏陶出一种辽远而又富蕴芬芳的气质。
要不是祖父眼光太高,靳家的两个公子,仅凭好相貌,靳家的门槛都要被贵夫人踏破了。
不会拖到现在,连该有的订婚都没有。
靳盛这次特意请原配母族,为靳煜祺举办宴会,明面上是次普通的夏凉会,也不知具体所意。
京中那些贵女,他要真看得上,早就给靳煜祺订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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