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帝

第七十一章 少府把柄

    
    柳锟轻叹,合上手中书籍,“许公子见过便是,若有不便庭中相谈之处,还是与我祖父去探讨为好。”
    话中拒绝意思已经了然。
    柳程勤还摸不着头脑,愣愣道“大公子,有啥事需要麻烦叔父他老人家?”
    柳锟斜着眼看着柳程勤,不言。
    再分析一下现在情况,公九卿觉得工匠招募的工作的引人,柳锟是目前最佳人选。
    她若是敢去找柳少府,还用带面具出门?
    这么冒然进来,确实冒失了,但她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主。
    何况,她也不是真的空手进来的。
    公九卿眨巴下大眼睛,装没听懂一样。
    “我只是个未出仕的读书人,怎能让少府接见我这种无名小卒。”
    “柳大公子是个聪明人,有些事一定能明白,怎么样,才是好的。”
    这里是个僻静之处,且今日来人并不多,稀疏的分散在院内各处。
    公九卿拿出一本册子,这册子表面不显,实际上封面有一层夹层。
    撕开,便会看见宫内御造的款式,落有麒麟漆印。
    “这是太傅让我带的东西,并严厉警告我不许偷看,不知是给柳大公子,带了什么宝贝?”
    柳锟皱眉接过。
    而柳程勤还感激的,说些感谢太傅的话,并询问他是否可求取入国子监的资格。
    他入学考核未过,这事又不是光花钱有用的。
    若能入国子监,混到个评书,出仕,做个官,让叔父族人,刮目相看。
    柳程勤越想越觉得美的很,脸上笑得五官皱在一起。
    “这……,还需柳公子学业有成,我相信凭借公子才华,出仕做官不在话下。”
    公九卿一看就知道柳程勤在想些什么,怪不得柳少府宠他。
    这么个人对柳锟毫无竞争压力,在亲戚中有个人,告诉柳锟一些旁系消息也好。
    一翻来,柳锟磨磋封面,知有异,也不敢大庭下拆开。
    掠过里面内容,心中大惊,手有些抖。
    他垂下眼,不让人看出眼中惊恐。
    柳少府年岁已大,算是长寿老人。
    却依旧养着一大家子,这一养就是几十年,还要为子子孙孙操心。
    虽然早年清廉,近年也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比如收受贿赂之类的,一不小心间接害死了人。
    这种事在氓京官员中不少,可就怕被搬到明面上。
    这上面列举的十分清晰,指名道姓的写出来一系列有关的人员。
    甚至包括柳家大部分人,仗势欺人做的错事。
    参上去,让夙掌印看了,必定叛个重刑。
    恰好当他心烦意乱之时,公九卿声音响起,本是少年音,此时无端凉凉。
    “大公子知道,一个好木头里养了蛀虫,要么整个丢弃烧毁,要么杀死蛀虫,重新凑合着用。”
    “不知大公子怎么想?”
    “那当然是买新的,我们家这么有钱,怎会用次的……”
    柳程勤喋喋道,公九卿看着柳锟微笑。
    柳锟都想命人把这个不成器的叔叔拖下去,这种话怎能乱讲。
    应着册中内容,柳锟更觉得有种,要么听从安排,让太子一党贼船,要么曝光,少府被连根拔起。
    重新换木,重新提拔……
    “这册子,我想大公子一定喜欢,想要收藏,便送给你了。”
    柳锟稍稍平静,合上册子,放入怀中,回去要与祖父商量对策。
    “多谢许公子了,我……”
    公九卿仪态无错,语气温和,眉眼锐利的打断他。
    “太傅有些事还确实要与少府商量,望大公子心中有数,帮忙带个话去。”
    说完公九卿便姗然离去,对任何人都花大量口舌去劝问,那真是个傻子。
    谁叫柳少府有这么大一个把柄,且柳锟还是个孝顺的。
    两人一前一后,屠戈手里一直撑着那把海棠鎏金十六骨伞。
    公九卿抬头,狭小的巷道中,其实并未落雨。
    根茎如脉爬过墙园,许多的阴霾被细细切碎。
    低头,半个伞的影子盖住船形鞋。
    这里主要每块砖瓦,都弥漫着腐朽的岁月味道,并不灼热。
    扇动眼睫,轻道“你打伞作甚?”
    屠戈略微勾紧手指头,“只是看街上的许多公子,都有侍从随时打伞。”
    “且酷热未消,怕不要晒太多日光。”
    公九卿发出一声鼻音,算是回应。
    她仿若身后无人般,独行,向前,身后一切,皆可忘。
    屠戈执意打伞,步步跟随,他融在前方人的影子里,仿若恒古。
    墙角的斑斓铁线莲,寂静无人时,盛放的越发热烈。
    柳府
    柳锟急匆匆回到府前,又平复心情,小心翼翼不让外戚察觉。
    他在府中,并不如柳程勤看到的那样,受众人拥戴。
    反而很多庶子都野心勃勃,而祖父又力不从心。
    柳家子嗣太多,也是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踏过祖父厢房门槛,祖母前年病逝,祖父不喜仆人进屋,单人居住。
    柳少府依旧感觉到柳锟脚步凌乱,就厉声道“像什么样子!”
    柳锟连忙赔礼,柳少府才收敛了颜色。
    柳少府头发灰白相间,脸上皱纹松弛,呈衰老像。
    “祖父您看,这是太傅送来的,便代表是太子的作为。”
    柳少府看了后,与柳锟怀有同样惊慌疑惑的情绪。
    太子敲打他,若是想除暴安良,大可不必,送来给他看。
    有所求,求什么?
    柳少府知道他若还想保全这一大家子,怕是必须择木而栖。
    看来,柳家是要入太子一党了。
    “你说,送东西的来的,是太傅继嗣,除此以外,他还有什么要求吗?”
    柳锟仔细回忆所有细节,“并无。”
    柳少府躺回椅子上,疲倦下来,“罢了,那公子再来时,你多发注意,我们如今也只能加入太子一党。”
    “锟哥儿,你不要心软,柳家的蛀虫,你必定要慢慢拔出。”
    “这些害人的东西,再大的家业,啃完了根,也是要死的。”
    这柳家内里光景,柳锟最是知道,尤其父亲去世后,叔父间的争权夺利,更是厉害。
    若是祖父再出事……
    他不敢想下去,一个少府,对朝堂来说,有的是人选替换。
    只会引发派系的争夺,而已。
    柳程勤不识时务的跑进来,“叔父,你知道吗,我托许公子为我,跟太傅求求情,放我进国子监。”
    “若是入了国子监,我便可出仕了,那就光宗耀祖了……”
    看这个粉面公子,蝶舞长袖拖腰,嬉笑颜开。
    一副纨绔子弟,又不该有的懵懂无知的样子。
    柳锟与柳少府心中都不由得更加叹息,深深忧虑柳家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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