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窗外树影重重,模糊的透出屋里暖黄的灯火,青铜的鹤形灯台,印出垂下的灯颈。
公九卿披着单衣,沐浴过的长发半湿,额头上熏出一层薄汗。
面前,摊开一本兵书正在观看。
一只个头排在前列的渡鸦停在一摆件上,半阖着眼皮,有点虫鸣,就睁眼发出冷光。
脖颈上的片羽竖起,公九卿摸了摸渡鸦分下巴,安抚这些有点神经质的渡鸦,已轻门熟路。
感觉有些疲惫,公九卿拿起烛火,突然看到那只饕餮异兽埙,被挪动了位置。
这书房,她不常来,刚给虞容与他们两人用过。
拉开抽屉,那姬白公子的画册还放在那里。
可惜,她都忘记与那人讨论一下。
杂家子弟也不合群,独来独往,可千万别再有交集。
这段时间,她热脸贴上去,冷脸回来,可太多了。
想想,公九卿就有点来气。
拉开一看,画技确实高深。
少府定会很快回信,她也要早作准备。
最好能够提前参与朝堂的事,哪怕是旁听的资格也好。
或许,借助外祖的势力,也未尝不可。
放下灯柱,公九卿提笔写了一纸条,晃醒渡鸦。
渡鸦蒲扇,绕梁飞旋,公九卿一把抓住腿,丢到藏在羽毛中的信筒里。
渡鸦有些不情愿的半夜,爬出窗,飞向宫墙外。
终于熄灭了烛火,公九卿随意躺在内阁软榻上入了眠。
紧张筹备的夏猎,也拉开帷幕。
十二监的人,这些日子,任务繁重,夙辞朝也不免多加巡查。
皇帝出行,就是大张旗鼓,国库支出大。
嫔妃又要挑选出一仗,皇子,臣子们,浩浩荡荡。
公九卿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朱公公拉起来。
一群宫女一拥而上,给她穿上夏令时节的太子服饰,较为修身轻薄。
挂上香囊,玉佩,外殿宫女给她清洗干净脸。
头昏昏沉沉,好不容易清醒一些,被一群人拉出未央宫,发现夙辞朝正华服已待。
“见过夙掌印。”
“殿下可是起晚了,忘了日子!”
公九卿哈哈微笑,还真是思绪太重,一熟睡,就有些起不早。
晨光微曦,给她镀上一层光晕,稚美的外貌,有种粉嫩的色泽,不修边幅,也温暖干净。
头上翘起来的鬓角,也带着孩童般的稚气。
帝王储君该有的霸气,还是差了些。
夙辞朝唇角含笑,桀商如何,本来与他无半分关系。
这小太子无论故意卖乖装傻,是死是活,都不要碍他的事。
公九卿环顾四周,建斌帝最后才来,她却是比妃嫔来的还要早。
这是不该的,公九卿估计又是丽妃,或者眼前这人的警告。
也不吭声,乐呵呵想去找自己的马车。
转悠了一圈,也没寻到。
只好,返回去,找夙辞朝。
公九卿黑溜溜的瞳孔睁大,“夙掌印,我没有寻到马车……”
夙辞朝看都未看她,忙着与旁边的侍从说话。
冷漠丢下一句“殿下骑马去吧,陛下让各位皇子都骑马随行,有利于您的腿脚。”
公九卿腿伤刚刚完全养好,理应不该骑马。
这下,回去又要被朱公公他们说教了。
毫不留恋的转身,顶着旁人对夙掌印的畏惧,对她暗藏的怜悯的目光。
公九卿牵了匹温顺的黑色公马。
公九卿摸了摸公马额头光滑的皮毛,这马骨龄不大,初长成。
全黑的眼珠子,晨光下折射出半透明的质感,莫名的跟她的瞳孔有些相识。
这应该就是眼缘吧,公九卿唇角含笑,动情的说到道“你以后就叫小黑啊。”
屠戈望天,不语,太傅怕是听了,会让殿下抄书。
车骑,随从,早就黑压压一片,正装以待在殿前广场。
羽林军也位列其中。
公九卿牵马,默默站在一旁,这些日子,有些平静的不对。
夙辞朝未免,对玺湖的事,太一笔带过了,后续的追责,根本没有进展。
他在想什么?
夙辞朝一身玄领红摆华服,眉色凌厉,峨冠覆金,鲜红口脂。
夸张的妆容,却更令人毛骨悚然。
谢?廷前几日刚来信,将会加大兵源,让她早作准备,江逾白在逐渐渗入江家核心。
不过,这些,公九卿远在氓京,都不能太顾的上。
一顶软轿,被四名轿夫,缓缓抬来。
掀开,下来的,正是目前风头最盛的尤八子。
一身崭新的红撒亮金刻丝宫装,她脸绽芙蓉,仪仪下来。
尤八子的到来,公九卿没有意外,这位娘娘,最好能在丽妃手里,活的久一些。
这些年,宫内的皇嗣只剩她一人,各色的妃嫔媵嫱,见的多到,腻烦。
“见过殿下。”
尤八子特意走向公九卿,向她笑道。
“见过八子。”
丽妃马上就到,她可不想掺合,公九卿抓马绳的手,悄悄用力。
黑马嘶鸣一声,尤八子这个妇道人家,自然吓得后退。
公九卿趁机走远,混到一旁医师的队伍。
丽妃与三皇子公叔成一同到来,兴许是与皇儿聊的高兴。
丽妃脸上带笑,穿的是半旧的晚烟紫绫如意云纹宫装。
明面是半旧的,懂明堂都了解,只有家底丰厚,这衣裳,才有半旧半新的。
而不是被鼠虫咬烂,亦或是崭新的新造。
她虽是旧人,可是目前,她是活的最久的,最有权势的那个。
尤八子只得忍让,被安排在一众妃嫔中,看着丽妃走到前方。
苏青看公九卿没啥样子,摇摇晃晃,想要蹲下的感觉。
皱眉,轻步,过去。
“殿下,腿难道还有不适?”
公九卿的腿伤养了许久,前段日子,终于全好。
“不不,苏医师技艺高超,自然好了,只是等的有些疲惫。”
没想到,偷个懒,都被人抓,公九卿只好站直。
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得踢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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