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辞朝口中呼出的气,画的眉青细长的眼睫,额间一点朱红。
惨白的面容,鲜红的指套,活像地狱勾魂的使者。
小儿闻之,则啼哭。
世人见之,则惧恨。
他身上气味很干净,没有浊气,有种馥郁浓厚的熏香。
宫里的东西,都是追求这种厚重久远的味道。
公九卿被抓着,本就是被人居高临下,脚有些悬空。
旁人看见了,也不会说些什么。
夙辞朝本就是个肆意妄为的人,宫中十几年光阴,再肮脏的手段都用过。
他会对公九卿身上有点相似的影子,而给许些东西。
但那不是他的怜悯,同理心这种,他从未有过。
一旦要求更多,他就会心生杀念。
不容许人影响,干扰。
他凑近公九卿耳边,一口气哈在她耳里。
“殿下,若是惜命的话,就不要多言,多问。”
“若是不惜命,臣愿意让您早登极乐。”
“你幼时,不老是想要逝去,朝花夕拾的美感。”
“应该是很适合您的,对吗,太子殿下?”
公九卿被握着的地方血液聚集,有些热。
但全身,都在发冷。
一点一点,变得过分冰凉。
她抬起头,未及冠,也未束发,乌发顺地,滑过夙辞朝的手背。
她双手垂落身侧,不挣扎,不反抗。
任缺氧的感觉侵袭。
瞳孔很深,清澈辽远,穿过夙辞朝的身躯,飘落风中。
像枝头的滴血子规,用胸膛迎着荆棘刺进时,血染的,无悲无喜。
夙辞朝一愣,手中略松开,随即又是上涌的暴虐。
公九卿瞬间,挥开夙辞朝。
又在下一刻,整理好衣冠。
回到太子温顺柔弱的样子,她行了一礼道“只是偶尔一问,掌印别多心了。”
“毕竟大长公主是我姑母,关心长辈,是孝顺的表现。”
“太傅也说,伦理正道要回归,得需皇族以身作则。”
夙辞朝望着自己的手心,低下头,轻笑。
四名抬轿人,埋头,弓腰,趴在地上。
看公九卿头发凌乱,夙辞朝摸着公九卿润如凝脂的脸颊,替她整理好衣冠。
眉眼温和,一念之间,不是刚才那个杀心已起之人。
“殿下说的是,不过您表哥现在估计忙着呢,臣还有公事,不陪您了。”
那人端坐轿上,又随意的敲打把柄。
逆光远去,刺的公九卿眼睛痛。
公九卿歪了歪头,摸了摸脖子。
突然咧嘴,笑的有些狰狞。
内殿
大皇子与三皇子正在交锋。
“三弟好久不见。”
大皇子公伯闰拦下三皇子公叔成,三皇子上挑眼角。
看着这位大哥一边覆眼罩,后系带,本来最像建斌帝的大皇子。
却出生半瞎,被嫌弃,由宫女养大。
公叔城拂了拂衣袖,拉开与大皇子的距离,“大哥才是好久不见,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
又越过公伯闰,看向他后方,“怎么二哥不在?他不是总在你身旁的吗?”
公伯闰不理会这种不痛不痒的挑衅,这三弟空有好牌,却不是个能成大事的性子。
“二弟自然有他的事,父皇最近宠幸八子,丽妃娘娘想必很是头痛。”
“二弟要懂得分忧。”
公叔成冷笑,“哼,母妃哪里怕那玩意,反正也蹦不出什么肉疙瘩。”
建斌帝无生育能力了,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父皇年岁已大,太子年幼,若不是得了皇后封号的光,哪里能登上这个位置。”
“二弟你,就没什么念头?”
公伯闰生的比三皇子公叔成高大,他略低下头。
公叔成看向栏杆间隙,能窥到来来往往的宫人。
建斌帝肯定又不知到哪个地方享乐去了。
“念头?怎么?”
“若是幼弟没了,这位置,大哥你又要怎么安排?”
殿内狭窄,光线昏暗,少有人居住。
被空闲了许久,公伯闰突然从旁边抽出一把剑。
侧过剑身,冷光泠泠。
剑刃在桌上斜着划过痕迹,两年印着两人的脸。
“这总得人死了再说,而且不能死的不明不白的。”
“否则嫌疑最大的,可不是我们几个?”
“三弟,自堕马后,可一直怨恨着我们这些为人兄长的人呢!”
大皇子公伯闰眯了眯眼,把刀放回刀鞘,反递给公叔成。
靳府帐内
靳盛是武将,自然少不了出席。
这次也是各家子弟,争名夺利,大出风头的机会。
靳家两位公子早早配齐了各类用具。
靳盛让靳煜祺拿着一把弯弓,指着靶子让他试着练习。
靳烨恭安静肃立一旁,如以往一样。
靳盛指点教导了靳煜祺许久,终于抽空,转头看见安静一旁观看的靳烨恭。
对于这个二嫡孙,靳盛觉得他就像养狼崽子。
一头被从小选中,培养成头狼,剩下的,不能太反叛,太具有攻击性与挑战性。
更多的是从小,咬住它们的后颈,告诉它们要驯服。
狼崽的生存率不高,还有早亡的风险。
可人不同,靳煜祺活到这个年纪,马上他就可以承担大梁。
靳烨恭这个没有被选中的狼崽子,靳盛想着毕竟靳家人丁不旺,又是直系血脉。
心中尚有惜后辈之心。
拿了把上佳的弓箭,赠予靳烨恭。
靳烨恭一入手,心中赞叹,这可比靳煜祺手中拿的要好。
祖父怕是突然发了善心。
可惜箭术靠的还是技术,远不是一把好弓能解决掉的。
“多谢祖父,烨恭对于武并不如大哥那么感兴趣。”
“不知太子殿下那边要不要人手,我还是早点去帮个忙,为好。”
靳盛想到人多,公九卿那里确实需要有人看着。
这个秘密,事关靳府存亡。
如今这么多年,也只有他知道,以后他要让靳府的血脉登基。
公九卿可不能成了绊子,靳煜祺他们以后时机成熟,靳盛便想告诉他们。
“去吧,太子终究身份有别,可别过于代入你亲戚的身份。”
“勿要深交,桀商的风气,何时对人存善心过。”
顶着靳盛和靳煜祺省视的目光,靳烨恭离开帐篷。
拂开帘子,走到外面。
看太阳下坠,天边若霞,又衰败。
树林染上红色,又如漫天血色。
他华服垂袖,峨冠腹带,仰望远方夕阳。
眼中也印出一片血色残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