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京当监督

    
    对于卫宫本人而言。
    本来就和绝大多数作品不同，它的前期铺垫太多，又没有一条比较明确的主线，对比卫宫的前一部作品，虽然也是把重点剧情放在后半段，但至少前期还丢出个‘赢得圣杯战争’这样一条能够让观众们跟着走下去的明线，以及时不时就会爆发的各种激烈的打斗戏，吸引、刺激着观众。
    反观呢，日常，日常，各种穿插着细节的日常，许多观众看着看着，什么也没搞清楚，便已经感觉精力都被掏空了。
    再加上，在卫宫前世，还有游戏原作党给新人们兜底，到后面，播完以后，更有一大群人耐心告诉着新人‘这是一部神作，请坚持下去’‘看到多少多少集以后，剧情就会开始爆炸’。
    这样带有强烈指向意义的话，对于许多初次观看的新人，就像在一片漫无边际，四周都仿佛在灼烧着的沙漠上，看见了一处涌动着，可能带来生存希望的绿洲。
    虽然不清楚眼底所浮现的绿洲究竟是不是所谓的海市蜃楼，但至少，心中暂时是有了一处可以先去抵达的地方。
    而在这个世界中，可没有那么多条件，观众的评价，只能基于目前所播出的内容而展开。
    所以，尽管现在的情况比前世还要糟糕，但考虑到各种因素的影响，卫宫并没有做什么大动作的意思。
    整个，和往常一样，平静地开展着拍摄工作，外界因而产生的风风雨雨，对于剧组本身的影响，在这期间被不断削弱着。
    毕竟，没有接触到剧本的普通工作人员，虽然担忧，但在看到剧组中的各位领导都神情淡然，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的表情后，心里的不安感也会跟着消退不少。
    更何况，绝大多数剧组成员也明白，的情况就算再糟糕，他们也不能改变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那个带领他们一直走到现在的男人。
    未来道具实验室。
    尽管没有需要自己拍摄的剧情，牧濑章一还是按时来到了剧组片场。
    “牧濑先生，早上好。”
    “嗯，早上好。”
    路过的工作人员朝着牧濑章一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而牧濑章一也会非常礼貌地回应一句。
    其实对于这位不管有戏没戏，都会时常出现在片场的中年男人，许多工作人员一开始还会感觉有点奇怪，毕竟牧濑章一在现实中可是一位很有名气的科学家，这种人，竟然会时不时就往片场里面跑，而且一待往往就是一整天，未免也太奇怪了一点吧。
    不过，渐渐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有人猜测牧濑章一应该是为了牧濑红莉栖吧，毕竟牧濑章一虽然待人接物都很礼貌，但通常情况下，他基本不会和他人有过多的交流，喜欢独处，或者和女儿牧濑红莉栖待在一起，然后，时不时嘲讽一下冈部伦太郎，例如什么‘演技我倒是没看出来，中二的模样倒是和几年前一模一样’‘在茅场晶彦身边待了这么久，原来还是这点半吊子水平，冈部，唉……’
    每当这个时候，许多剧组人员都能看到一脸激动的冈部伦太郎，对神情淡然，眼神透露出各种蔑视的牧濑章一，激动地诉说着什么，而一旁的牧濑红莉栖则就会万分无奈地摇头叹气。
    好有意思的一家人。
    这大概是所有剧组人员对于三人的共同看法。
    果然，没过一会儿。
    再次回到片场内一些工作人员，便看见牧濑章一和冈部伦太郎又表情各异地站在了一起。
    “冈部伦太郎，难道我说的东西有错吗？”
    牧濑章一望着冈部伦太郎，浓密眉毛的轻轻一挑。
    “没…有…”
    一身白大褂的冈部伦太郎咬着牙摇了摇头。
    在他身前，牧濑章一的声音像是端坐在云端之上，冷漠俯视众生的神明一样。
    “冈部伦太郎，这并不是我要故意去炫耀什么，在你这个年龄，我已经在上开始发表论文了，而你总是和我强调，你是一位专业…哦，不，疯狂的科学家，所以，作为一名科学家，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实验和理论吗？”
    牧濑章一的神情淡然：“别和我说什么合作开发即时全息投影技术，据我从茅场晶彦那边了解到的信息，你平常做的什么工作，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 ()“……”
    “原本我还以为，你能在茅场晶彦那边学到一些身为科研人员的基本素养，现在看来，你需要努力的地方还有很多啊，冈部伦太郎。”
    牧濑章一本打算还想对冈部伦太郎再多说点什么，但余光捕捉到一抹红色身影朝着这个地方逼近，便立即闭上了嘴，没有再多什么。
    “你们俩…刚才有在聊什么？”
    牧濑红莉栖瞥了一眼，都在装作无事发生的两人。
    牧濑章一轻轻咳了两声，义正言辞地说道：“刚才我问冈部，以后想做什么工作，是借着这部电视剧，转型成为演员，还是坚持往科学家的道路走下去，然后，冈部告诉我，他并不打算成为一名真正的演员，拍摄，也只是因为他很喜欢这部剧本而已，所以，为了让冈部更加理解一名科研学者的工作，作为一名过来人，我觉得我有必要教导他一些这个行业所必要的常识。”
    “常识？”
    牧濑红莉栖想是为了确定什么似的，朝着一旁没有吭声的冈部伦太郎投过去一个眼神。
    冈部伦太郎挺直了身躯，瞥了一眼仿佛在用眼神告诉自己‘你小子要是敢乱说，咱们以后没完’的牧濑章一，心中腹诽了两句。
    然后，脑袋微微上扬，神情高傲的点了点头。
    牧濑红莉栖没有立即回话。
    眼前这两人凑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段时间，她算是看明白了，没有当场吵起来，已经是双方非常克制的表现了。
    少女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本来想借助着这为数不多的相处机会，修复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怎么现在看来，反而比从前还要糟糕了呢。
    牧濑红莉栖并没有刻意去戳破两人这‘虚假的和平’，而是朝着冈部伦太郎说道：“先过去吧，卫宫监督那边在催了。”
    比起放任两人待在一起，现在看来，不如把两人分开要好一点。
    周围很快就又只剩下牧濑章一，望着两人结伴离开的背影，他撇了撇嘴，什么也没有多说。
    拍摄很快就要开始。
    牧濑章一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今天拍摄的剧本。
    半晌。
    他合上剧本，躺在沙发，望着天花板。
    “如果有改变过去的机会啊…”
    倘若是自己的女儿，牧濑红莉栖的话，一定会如同剧情那样说着‘我不想改变过去，因为就算失败也是组成现在的我的一部分’吧。
    想到这里，牧濑章一摇了摇头。
    他和自己的女儿很不一样。
    倘若能够真正改变过去的话，他一定会率先修缮自己和女儿的关系，顺便可以的话，再把冈部那个臭小子一脚踢飞，让他滚到一个一辈子都遇不上红莉栖的偏远地方。
    正当牧濑章一开始放飞思想，畅想着一条牧濑红莉栖没有遇上冈部伦太郎，牧濑父女关系一直都很好的世界线时，拍摄正式开始。
    ——
    在知道微波炉具有时间机器的功能以后，也是为了测试改变过去的方法，冈部伦太郎和其余四名实验室的成员，商量着再次使用时间机器的功能，将短信传送到过去。
    “接下来进入operationurd第二阶段，进行让d-mail更有实用性的实验。”
    从冈部伦太郎的嘴里，蹦出的各种词汇，依旧令人费解。
    整个房间内，除去椎名真有理依旧保持着平常心态，依旧微笑着说话并为其他人送上饮料以外，便只剩下桐生萌郁不断发送短信所产出来的手机震动声。
    沉默了一小会儿。
    桥田至率先打破了房间里的僵局。
    “更有实用性…是要干什么？”
    冈部伦太郎听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严肃无比地说道：“改变过去。”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改变…过去？
    说实话。
    这样的事情，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曾经幻想过，毕竟这世间绝大多数人，恐怕都有着一些悔恨的事情。
    但是，真当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的事情，大家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 ()随着手机震动声再度响起。
    “等等…”
    牧濑红莉栖望着冈部伦太郎出声了。
    虽然对‘时间机器’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有些事情，她还是要率先提出来，改变过去这种大事，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现在没有人会清楚。
    “这样做太危险了，万一发生时间悖论的话…”
    “助手啊。”
    冈部伦太郎迅速制止了牧濑红莉栖，认真说道：“你作为一个科学家，就不想尝试能不能用d-mail改变过去吗？”
    “这…这个…”
    牧濑红莉栖忽然变得有些迟疑。
    虽然她对于改变过去的这件事不感兴趣，但是，她对于屋子里这个被称作‘时间机器’的东西很感兴趣，也想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具有改变过去的作用。
    “但是要改变什么呢？”
    椎名真有理好奇地问道。
    “好问题。”
    冈部伦太郎神情忽然愉悦了起来，仿佛要借助时间机器去做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我通过本次作战想达成的目的，那就是——”
    实验室中的每一位都屏息凝神。
    终于。
    冈部伦太郎开口了。
    他的表情无比严肃，嘴唇轻轻一动，迅速吐出一个词汇。
    “中彩票！”
    尴尬的气氛在房间里面迅速蔓延。
    手机震动声再度响起。
    刚才在冈部伦太郎公布目的之前，神情无比紧张的椎名真有理，此时整个身体仿佛瞬间软了下去一样。
    “冈部，真有理很悲伤…”
    连片场的牧濑章一此时都憋不住嘴角的笑容。
    “难怪冈部你会说这部剧本就是为你而设计的，确实，这确实像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对于普通人而言，能够改变过去的话。
    先让自己富裕起来，比如买张彩票，中个大奖之类的事情，一定会非常不错。
    无论是冈部伦太郎，亦或者桥田至，都是这样的普通人。
    虽然感慨着冈部伦太郎的志向未免也太低了一点，但牧濑红莉栖也没有再继续阻止冈部伦太郎，只是认真朝着正打算进行实验的冈部再次询问了一句话。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那你有其他更好的提议吗？”
    冈部伦太郎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再次堵住了牧濑红莉栖。
    确实。
    中彩票这种事情，就算会对现在产生影响，但影响也不是很大。
    可要是其它事情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就在这时。
    桥田至一边询问着要挑选哪一个中奖号码，一边缓缓说道：“顺便说下一等奖是…等等…两亿！！！”
    两亿的数字立即让两人都吃了一惊。
    冈部伦太郎立马转身说道：“等等，阿至，两亿有点…”
    对于连房租都是在楼下mr.布朗照顾下，才能付清的冈部伦太郎而言，两亿这个数字，未免也有点太大了。
    毕竟。
    改变过去这种事情，就像是在给自己开作弊器作弊，通过这种方式，忽然拥有一笔巨款，他有些…
    牧濑红莉栖瞥了冈部伦太郎一眼。
    “害怕了呢。”
    确实。
    即便是两千三百万的二等奖，对于冈部伦太郎而言，都有些夸张了。
    直到奖金降落到七十万以后，他才接受了下来。
    ——
    片场外。
    看到这一幕的牧濑章一微微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片场内还在故作镇定的冈部伦太郎，只觉得他是在展示最真实的自己。
    随后，他望向窗外，看着天际洒下的璀璨光辉，轻轻自语。
    “所以，我才会不喜欢你啊，冈部伦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