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界发展,东西方天界地界的交流也日益频繁。司恒是四象之首的青龙神君,自然也会肩负起担任使臣外出访问的职责。
只是,没想到今次的访问突然提前。他计划带白宁去游乐园的行程往后推是一回事,关键是如今他和小白正处在关系低谷,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愿在此时离开白宁身边。
司恒平时都是老派作风,不像苻辞这样的年轻人会穿现代服饰。此去西方天堂访问,司恒难得地换上了一身黑色军装。贴合的剪裁勾勒出他笔挺俊逸的身形,腰身被皮带收出迷人的弧度,禁欲而诱惑。衬衣和领带规整地隐没在军装领口,可以看出主人是一个一丝不苟的男人。
缀着肩穗的披风垂感良好,因着男人坐在床边的动作微微晃了一下。司恒需要出发的时间早,白宁还在睡觉。小脸埋在枕头里,只有露出来的耳朵不时扇动一下。
司恒原本已经戴好黑色的皮质手套,含着梨花月影的眸子看了白宁一会儿,伸手取下一只手的手套,摸了摸她的小耳朵。
白宁最近都不开心,他知道。等他回来之后,再好好和她谈谈打电竞的事情。
指尖轻轻撩开她脸颊的碎发,司恒俯身,在她脸颊吻了一下。随后起身离开。
云近云远候在门口,见司恒出去便行了个礼。司恒回头又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白宁,吩咐云近云远:“照顾好她。”
“是,神君。”云近云远颔首。
白宁醒来的时候司恒已经走了,今天是周末,她不用去学园。约好了言芋出去吃甜品,白宁倒豆子一样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和她说了一遍。
言芋单手托腮戳着盘子里的小饼干,开口:“司恒神君不同意也正常,你想啊,要成为电竞选手就一定要花费很多时间在训练上。别看时雨现在这么厉害,以前他当青训生时候都是没日没夜练习。司恒神君肯定舍不得你这么累呀。”
“可是……”一听言芋这么说白宁就蔫了:“阿芋,我不像你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是我第一次有想做的事,我想试一试。”
言芋出生时便带着一支桃花笔,众仙认为她将来会继承司命星君的衣钵。她自己也喜欢写东西,一直致力于在写作的路上奋勇前行。
白宁对自己想做什么没有概念,也许在她这个阶段的大部分人对未来都没有规划。可是身边有言芋这样的朋友,看着她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而努力,白宁就觉得,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真好。
她认真看了言芋给她的职业赛资料,看到那些顶着巨大压力鏖战逆天翻盘的战队,看到世界赛上GW力克众多知名战队捧冠而归,也看到胜利的金色雨下选手们的喜悦和嘶吼。也许她还不是很懂电竞到底是什么,但那种心潮彭拜的感动却让她久久无法忘怀。
在天地两界,电竞是完全属于年轻人的竞技体育项目。电竞联盟明文规定选手最高年龄不得超过五百岁,大部分选手三百岁左右便会退役,各归原位去履行自己的职责。
在那之前,她想试一试。
“对了,时雨后来还有找你吗?”言芋问。
白宁摇摇头,虽然加了好友,但除了那两句话,时雨并没有再发过消息。言芋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果然啊,这家伙就是在广撒网……”
见白宁露出不解的表情,言芋解释:“之前我和你说过GW想组建一个参加虚拟电竞职业赛的新队,时雨是队长。现在虚拟电竞拔尖的选手不多,非常缺人,大概碰上的稍微有天赋一点的玩家都被时雨勾搭过一遍了吧。我听说最近GW的青训营里去了一大波人,但被时雨练了几轮就赶得差不多了。”
白宁了然,怪不得时雨虽然给她发了消息却一点也不急。即便她当时已经用尽全力和时雨对局,在他心中她仍是众多备选中的一个,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白宁突然就有些不服气,她想证明给时雨看,她也是很强的。
“阿芋,你上次说乌弋云已经被GW签了?”
“啊对,”言芋点点头,“他被时雨练了三个月扛下来了,先当做二队签了。”白宁“哦”了一声,捧起自己的柠檬汁喝了个底朝天。
另一边,司恒和陵光已经抵达了米迦勒的神殿。光耀的白色教堂,塔尖高耸入云。高大圆形石柱支撑的穹顶上雕刻着精美而神圣的雕刻,通往天堂的金钥匙悬浮于神殿最高处,在米迦勒布下的结界中发出炫目的光彩。
米迦勒率着一众天使在神殿阶前迎接他们,他的金色长发如阳光般流泻,高贵不可方物。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感受到司恒和陵光的到来后,才轻轻掀开眼眸,微笑:“欢迎,我的朋友。”
司恒和陵光与米迦勒相熟,右手置于左胸前行了个风度翩翩的骑士礼。而再抬起头的时候,司恒的眉间突然就皱了起来。
因为他看见了从米迦勒身后走出来的拥有浅蓝色翅膀的少女。少女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浅浅的蓝色,圣袍上用银蓝色的丝线绣着奇异的花卉。见到司恒,少女眼中像是突然绽放了一朵睡莲,她微笑着向他打招呼:“青龙神君。”
智天使季璐帕,如今正是重生的第三百年。照理来说重生的天使在被重新点化前都不应该记得之前的事情,但季璐帕对司恒的执念让她想法设法违规留下了各种记录。米迦勒不管她,其他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从看到季璐帕起司恒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黝黑的龙眸望向米迦勒,神色莫辨。他一向不喜欢季璐帕,这点米迦勒也知道。
见司恒浑身散发寒气,陵光上前一步,挡住季璐帕的视线:“这不是季璐帕吗,算起来自你重生后就没见过了呢。你可不能只记得司恒不记得我啊。”
季璐帕笑眯眯抬起头看了一眼陵光,声音甜美:“对不起,朱雀神君。对目前的我来说,这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陵光:“……”
陵光回身看了一眼司恒,司恒面色如冰,没有将视线分给季璐帕丝毫:“先谈公事。”
“自然。”米迦勒依旧安安静静执着他的红色十字架,向司恒和陵光做了个“请”的姿势。
会谈过程中季璐帕一直托腮看着司恒,眼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之情。陵光摸了摸自己被司恒冻出来的鸡皮疙瘩,突然有些佩服季璐帕能够顶着司恒冻若三尺寒潭的气场犯花痴。
自从一千年前季璐帕到天庭遇见了司恒,就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司恒对待这些莺莺燕燕向来无情,季璐帕也就一直单相思。直到顿悟进入新的重生阶段,也不愿忘了司恒。
陵光挑眉看了一眼和米迦勒谈话的司恒,穿着军装的司恒谈吐优雅,英挺迷人,可他陵光也很好看好吧,怎么就不见有可爱的天使看上他。一想到这里,陵光有些忧伤地捋了捋自己的呆毛。
若季璐帕知晓何为保持距离,看在米迦勒的份上司恒不想让她难堪。但当司恒回到住所,看到倚在水晶座椅上的季璐帕时,他的脸色已经不能仅仅用阴沉两个字来形容。
“出去。”
穿着黑色军装的男人冷冷吐出两个字,他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清楚明确地命令她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虽然知晓司恒的性子,季璐帕还是忍不住有些伤心。她是守护伊甸园的天使,有着天空一样美丽的蓝色翅膀和足以让恶魔动摇的美貌。她不明白司恒为什么总在拒绝她,甚至连她为何来这里都不过问。
话虽如此,但若是如此轻易放弃,也不是她季璐帕了。季璐帕清浅一笑,从镶满水晶的宫廷座椅上款款起身,虽是少女,身姿却像蛇一样妖娆:“不问我为什么来这里?”
“我并不关心。”司恒侧了侧身,出于基本礼节做了个请她出去的手势。
季璐帕走到司恒身边,浅蓝色的眼眸盯着他,然后突然伸手想要抱住司恒。司恒皱眉,抬手间一个青色的结界迅速张开,“嘭”一声将季璐帕逼退在外。
“请自重。”司恒眼中霜雪弥漫,显然是已经对她毫无耐心了。季璐帕勉强稳住身形,面色委屈地咬住下嘴唇,最终却也是转身离开了。
月下清幽的庭院花影重重,季璐帕绕过蔷薇盛放的长廊,迎面撞上靠在柱下的米迦勒。他的金色长发在月下散发着柔软的浅色光芒,一朵蔷薇在他指间被爱抚着,然后被他搁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
季璐帕停下,看着米迦勒。半晌,就听见他叹息一声:“你这样,司恒必然会怪我。”
即便刚刚才被司恒拒绝,季璐帕面上依旧带着迷人的微笑。她开口,声音里既有少女的天真也有女人的妩媚:“可是若你不许我这样,我就会增加你的麻烦。”
米迦勒摇摇头,目带怜悯地看着她:“你明知道他不喜欢你。”
季璐帕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碎光:“这份感情众水不能熄灭,大水也不能淹没。你就让我放手去做,哪怕死心,我也要等到最后一刻。”
她喜欢司恒,从见到司恒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他。那个比十六夜雪花更清冷的男人,伊甸园的南风与溪水也无法融化他身上的霜雪。他是那样让人着迷,让她自从见了他,就无法再对任何人提起兴趣。
见她这般坚决,米迦勒也不再多说,轻轻将手中的蔷薇插进她的发中:“晚安,季璐帕。”
“晚安。”
季璐帕离开后司恒闻着空气中残留的香味忍不住皱眉,略一思索,转身去了陵光的房间。被司恒赶下床的时候陵光是一脸懵比的,使劲用被子护住自己的胸口:“你想干嘛?!”
司恒言简意赅:“换一间房。”
陵光不信:“那么多间空房你不去你来我这是不是看上我了?!”
司恒:“……”
司恒稍一冷静,的确,他没必要非得来陵光这。一想到这里司恒转身欲走,却被陵光一把拽住了:“哎别走啊,我开玩笑的。正无聊呢,来来来您坐。”
陵光裹着睡袍跳下床,将司恒摁到一旁的单人沙发里:“怎么了这是,该不会是季璐帕找去你房里了吧?”
司恒有些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深深插进头发里,叹息着点点头。
白天忙的时候还好,现在一卸下力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白宁。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还在不高兴?再加上被季璐帕这么一闹,他就更想自家小白。
“没想到这季璐帕,胆子还挺大……”陵光坐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默默来了这么一句,就又被司恒瞪了一眼。
“行行行,不说她了,房间让给你睡行了吧。”
“不必,我等下换一间客房。”司恒捏了捏额角,他也是真的有些累,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有想到。
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听司恒叹了半天气后陵光终于受不了了。看来让司恒烦心的还有其他事,而除了白宁,他不做第二猜想。拍拍司恒的肩,陵光问:“大哥,你和宁宁又怎么了?”
司恒想白宁了,想着想着也就顺带又想起了白宁想打职业赛的事情。他本不想说话,但思来想去,也许还是问问他人的看法比较好。
“小白说她想打职业联赛。”
“嗯??”话题转得有点快,陵光先是一愣,随即凤眸一扬:“这不挺好的,宁宁玩游戏是挺厉害。”
司恒闻言抬起头冷冷看了他一眼:“玩游戏是玩游戏,电竞是电竞。”
“诶,”陵光哪能不知道司恒的意思,“游戏玩得好那不得是基础嘛,怎么,你不想让小白去打职业赛?”
司恒毫不掩饰地点头:“嗯。”
“为何?”
“费时间,影响仙术学习。”司恒说得冠冕堂皇,陵光却是听出来一些弦外之音了,手指摸摸下巴:“我说司恒……你其实是觉得宁宁把时间全拿去练习了,没时间陪你吧?”
冷不丁被陵光戳中心思,司恒沉默了。
他承认,修习仙术这种理由根本无关紧要,他内心最在意的是白宁会因为练习时间太长和他疏远。就像……她熬夜玩游戏那时一样。
他不喜欢那样的感觉,很不喜欢。
所以他自私地想着只要不让白宁去打电竞就行了。可是看着白宁因此事无精打采,他又实在不忍心。
他明白这是白宁经过考虑后做出的选择,哪怕它也许不够成熟,但也是她第一次选择了自己的方向。他应该支持她,鼓励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她当做温室的花朵一样封闭起来。
可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做的时候感性却占了上风。
一想到这里,司恒又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司恒,这种时候拎不清可不像你。”陵光痞里痞气地将手搭在司恒肩上,吹了吹自己耷下来的呆毛:“你还有很长时间陪着宁宁长大,可打电竞是宁宁第一次自己做出的重要决定吧?如果这时候连你都不支持她,你让她心里怎么想?”
所以说,陵光不愧是八面玲珑的朱雀神君。平时不太正经,真正说起人话来,却是字字诛心。
司恒本来就郁结的心被陵光狠狠捅了两刀,几欲滴血。烦闷地躺回沙发中,含着江天雪意的龙眸微微有些失神。
“让我再考虑考虑。”司恒终是淡淡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白宁自是不知道司恒遇到了什么事,内心又有多挣扎,决定要坚持自我后每天继续乐呵乐呵和Cake双排磨练技术。司恒不在正好,整天玩游戏也没有人会说她了。
然而这样没心没肺的日子只持续了几天。
白宁是半夜迷迷糊糊抱着枕头想去找司恒,看着空荡荡冷冰冰的房间时才突然反应过来司恒还没有回来的。
“不在……不在就算了!”
白宁杵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小声嘟囔一句,跑回房间扑到床上。可是不知怎么的,回去后却睡不着了,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放学后一如既往玩了会游戏,可白宁却越玩越慌。最终还是扔掉游戏设备跑去找了云近云远。
云近云远正在厨房里按照司恒给的方子替白宁准备炸鸡腿,见到白宁,云近停了手中的事情,俯身和她说明:“神君,鸡腿过会儿就好,我们会送到屋里的。”
白宁此时并不关心鸡腿,她摇头,犹犹豫豫:“司、司恒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这个……”云近云远对视一眼,安抚白宁:“应当是这些天就回了,神君不必担忧。”
“哦……”这个回答模棱两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白宁垂头丧气回了房间。
然而,一周过去了,司恒仍是没有回来。
白宁到苍龙居后从没和司恒分开过这么久,虽然走之前司恒也告诉她很快就回来,可是这都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是没回来。
白宁抬头看了一眼时辰。平时这时候司恒早该抱着她上床睡觉了,要不就是帮她洗澡澡,将她身上的毛毛都洗得干干净净又香喷喷的。如果她还不困,司恒就会给她读睡前故事。虽然司恒读故事的水平一直没什么长进,但听着他的声音她就能睡个好觉。
她想起司恒手掌落在头顶的触感和他温热的呼吸,又想起他结实的手臂和充满安全感的胸膛,那些习以为常的日常在这一刻都变得格外让她怀念起来。
她……是真的想司恒了。
白宁缩在床上想得出神,突然就听到司恒房间的方向有一些声响。白宁急急忙忙从床上爬起来,开心地小跑过去推开司恒的房门:“司恒,你回……”
剩下的话在白宁看到依旧空无一人的房间后自动消失在了空气中。根本没有任何人,只是她听错了而已。
白宁耷拉着耳朵走到司恒床前,爬上去用力给了他的枕头一爪子:“大骗子!”然后又趴下去,扯着他的被子缩成一团。
鼻尖都是司恒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白宁使劲嗅了两下,眼眶就红了。小声抽噎了两下,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使劲抓着他的被子裹住自己,白宁委屈巴巴地嘟囔:“再不回来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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