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威帝九年,永乐侯嫡长女云烟,敦敏聪慧,才学过人,仅入宫一年,便宠冠后宫,册以皇贵妃,因其后宫无后,故云烟代掌皇后凤印,母仪天下。
宫里传来消息时,永乐侯云昭,同二女儿云依,三女儿云诺和四女儿云湘用餐。
圣旨说上的意思简而言之就是,云烟晋为皇贵妃,代掌皇后凤印,便以此于明日申时于宫中莞芷殿设宴,邀永乐侯云昭,子棋郡主云依,子书郡主云诺,子琴郡主云湘列席。
第二天,申时一刻。铜镜前,云诺静静梳理及腰的青丝,她肌肤细若白瓷,黛眉细长,凤眸半眯,睫毛纤长若蝶翼,一只白皙的手隐隐藏在水袖中,拿着梳子的皓腕上套着一个茶色玉镯。眉间一枚精致的花钿,更衬得眉眼如画。长发如瀑,垂在身后,发间插着一支步摇,简单又不失大方。精致小巧的耳垂上,坠着银色的长流苏耳坠。一身水蓝色织锦长裙,外罩素白色的轻纱,裙摆上和袖口上都用银线绣出大片的扶桑花。云诺的美清丽脱俗,不沾染任何世俗之气,周身气质仿若天山雪莲般清冷,仿若一幅素月静好的水墨画。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接着翠屏的声音传来:“小姐,你好了么?老爷已经同两位小姐在大厅了。”
“哦,知道了,这就来。”云诺起身开门,站在翠屏面前,翠屏细细打量了她,连连点头,赞叹道:“哎呦呦,还是这样好看,平时穿的那么朴素,烦死了,不错。”
眼看着翠屏似乎好像貌似差不多应该要长篇大论,云诺及时打住了翠屏的话:“好了,我知道了,翠屏,我现在尚未及笄。走吧,快去吧,不然父亲该久等了。”
云家的美人辈出,云氏四姐妹更不必提,皆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就连云诺身边的翠屏也是黛眉弯弯,眉似柳叶,唇似樱珠,清丽柔婉,肤白若玉,身姿窈窕。
云诺一路和翠屏说说笑笑进入大厅,云昭同云依,云诺已经坐好。
云诺向云昭,云依见礼:“父亲,二姐。”
云昭微微应了声,云依向她点点头。
云昭一身朝服,衬出与平时慈爱不同的威严。云昭已是不惑之年,因为保养得宜,他看起来顶多三十岁,沉稳睿智。
云依已经及笄,一袭水红色长裙,外罩同色轻纱,臂弯处搭着一条坠地红色沙罗,红裙曳地三尺。身姿高挑,婀娜曼妙。莲步轻移间步步生莲,行过处宛若脚下生出朵朵红莲。白净的脸上,同是一枚精致花钿,花钿形似莲花。朱唇榴齿,眉如画,眸含情,眉梢眼角皆是风情,睫毛纤长浓密,眼波温若秋水,波光粼粼,左眼角下一枚淡红色的泪痣,似是美人含泪,美艳不可方物。小巧的耳朵上戴着金色莲花般的流苏耳坠,云鬓峨峨,墨色发间的插着一枝琉璃玉莲钗。云依的容貌不同于云诺的清丽脱俗,而是一种千娇百媚之美,而那种美中,没有多余的艳俗,而是增添几分贵气。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顾盼生辉,眼波流转间皆是风情,一颦一笑都摄人心魂,这样美的女子,似一笔朱砂画出的红莲。
而云湘年龄小,才十岁,娃娃脸上未脱稚气,大大的眼睛,一笑眼睛就眯起来,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一身嫩粉色的衣裙,说不出的可爱讨喜。
一盏茶后,云诺父女四人乘轿前往皇宫,翠屏陪着云诺坐在轿子里,一路说说笑笑,云诺也没无聊,与其说云诺和翠屏像主仆,不如说他们更像是姐妹,云昭为人和善,对云诺和翠屏共乘一轿之事,自然不会怪罪,云依和云湘对翠屏也很友好,感觉她们是一家人。不多时,到达皇宫。云诺一改方才一路哈哈大笑的傻样,整理整理裙子,一路拘谨端庄的跟在云昭身后。
到达莞芷殿时,看见了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十九岁登基皇帝,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虽说模样俊朗,但这个皇帝相信鬼神之说,一心求道。册封云烟是因为一位道士和他说:“欲得长生道,先寻指路人,蹁跹云中来,得道自得成。”诗中“云中来”的云就指的是永乐侯云府。故而,那时云氏一家只有嫡长女云烟已经及笄,所以他下旨纳云烟为妃,不到一年,晋为皇贵妃。因后宫无后,而后宫之中只有一位贵妃级的妃嫔,故而带皇后执掌封印。
皇帝免礼之后,云诺抬头看着坐在皇帝身边一身华丽宫装的云烟。按常理来说,后宫无后,而云烟身为皇贵妃,已是后宫位份最高的人,还执掌凤印,一般妃嫔得此殊荣,应该得乐得找不到北了吧。反观云烟,绝世无双的容貌上没有半分喜悦,甚至可以说上漠不关心。
若说云依和云诺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那云烟有过之而无不及。云烟的美既有云依的千娇百媚,也有云诺的清丽脱俗,好似用血浇灌出的红莲,傲然开放在天山之巅,清冷绝世。一身金黄色凤袍,衣襟袖口亦是金底荷边,衣襟垂在肩膀两侧,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颈部的一片雪白肌肤。头戴凤冠,金丝结成,凤凰口弦明珠,两侧坠以金色流苏,左右各九束,漆黑如鸦羽的发,似一匹上好的绸缎,垂落腰间。左手微微支着头,袖子滑下,露出带着白玉镯的手腕。
席间的臣子看到云烟之后无不惊艳,他们惊叹世间竟有如此倾城佳人。其实并非臣子们吹捧云烟,而是因为自云烟及笄后,曾在寒梅宴上一曲《霖兮舞》,一舞动天下,与皇上的姐姐昭阳长公主并称为“京城双绝”。因长公主为大宣和平,自请嫁去异国,长公主出嫁那日,灼灼嫁衣灿若红霞,清风吹起长公主的盖头,现出倾国倾城的妙颜,长公主眉间一枚鲜红花钿,美到令人窒息。故而大宣女子所戴的花钿就是为了纪念这位昭阳长公主。
与昭阳长公主美貌齐名的云烟,说是美到倾国倾城亦不足为过。肤若凝脂,黛眉似蹙非蹙,长睫微垂,在烛光的掩映下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小巧的鼻子,因涂了唇脂而更加嫣红的唇。眉间花钿形似蝴蝶,在蝶翼周边镶嵌着一圈精致小巧的紫色晶石,衬着那美艳绝伦的容貌,显现出几分冷艳,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般绝美的女子却周身透露出几分凄凉,美的让人心疼。
云诺父女四人落座后,丝弦之声响起,从殿外进来十二个妙龄少女,身着红色轻纱,手执丝绢,赤着脚,脚系银铃,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空灵的声音。
十二名少女随着音乐曼妙起舞,身姿婀娜,仿若柔软的藤蔓,呈现出异常的柔软,丝绢落下时如花的笑颜,步伐一致。
就在一曲结束时,连云诺也不由得看呆了。可这场舞蹈之中,有几个人,没有丝毫动容。
一位是云烟,一位是云依,这自然不用说,这舞蹈虽美,但较云烟和云依的舞相比,差的不是一点。
一位是璃王,凌逸轩。自酌自饮,俊脸微沉,一杯一杯喝,仿佛要把自己灌醉一样。
最后一位就是坐在云诺对面的男子。云诺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位男子。男子肤白如玉,狭长凤眸眼角微微上挑,剑眉细长斜飞入鬓,挺拔的鼻梁,淡如绯色唇,淡淡的带着笑意,只是笑意未达眼角,眼睫仿若一把上好的二十四节骨扇。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仿若这世间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墨发简单的用一根白丝带散散束在脑后,发丝散落在肩头。身着素白色衣衫,衣襟袖口处为三指款的黑色镶边,上面用金线绣出一片云纹,清简中透露出几分低调的奢华。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上把玩着一个白玉杯,手上风姿却胜过那白玉瓷杯,姿态慵懒贵气。
在云诺看过去的时候,男子也抬头,虽是唇角噙着笑,但凤目里似有寒光闪过,吓得云诺心头一凛。不过一瞬间,云诺少了方才的慌乱,冲那位男子点头致意,然后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席间觥筹交错,自是十分无聊,云诺偷偷溜了出去,无疑绕到御花园。
已近酉时,夜色微微暗沉下来,衬的着偌大的御花园有几分萧瑟。
绕过一座小桥,前方有一处湖心亭,亭子的八个角上各系着一串风铃,风吹过,叮咚叮咚的煞是好听。
亭子里有隐隐的烛火,云诺看见一名华服女子坐于琴案前,一只手拨动琴弦,琴音断断续续,不成曲不成调,只是一串破碎的音符从亭子里传来。
云诺又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原来亭子里还有一个人。那人一身玄衣,身姿挺拔。只因他身处背光处,云诺才一时没发现,原是璃王凌逸轩,一身皇家皮相下端的是潇潇风骨。
待那琴声戛然而止时,那女子的声音也传来“不知璃王殿下怎么有此闲情逸致居然也来这湖心亭赏起了风景?”声音婉转清丽,却似泠泠珠玉般清冷。那女子正是云诺的大姐云烟。
一时静默无言,只剩风铃的清响。
许久,男子微微叹息:“烟儿……”
云烟轻笑一声:“望殿下自重,如今本宫已是皇贵妃,殿下如此称呼怕是不合适?莫言让有心人听见,免得落人口实。”
璃王神色复杂,眸中似有万千蛛丝,绵绵密密藏住了最真实的情绪,终是也轻声一笑,声音平静的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那藏于玄色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是臣逾矩了,望娘娘赎罪。”
云烟并未出声。
又是一阵静默,云烟起身,站到凌逸轩面前,看着这张一如初见之日般丰神俊朗的容颜,仿佛已经过了千年万年。
云烟展开双臂,问他:“我今日的模样好看么?”
凌逸轩看着她。
面前的女子身着金色凤袍,头戴凤冠,姿容绝世无双,可凌逸轩看见了她嘴角嘲讽的笑。
“很美。”
云烟放下双臂,背过身去,湖风吹起她的青丝,乱了她的眼“美有什么用,终是不得与良人长相厮守。”
“臣恭祝娘娘,与皇兄琴瑟在御,长乐未央。”
云烟没有转过身。
“臣告退。”
云烟在凌逸轩转身的那一刻终于转过了身,眼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却终究藏在那不为人知的地方。
云诺看着亭子中云烟亭亭玉立的身影,衬着这昏暗的夜景,说不出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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