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摊开,立在空中,其上红衣女仙双目含情,专注的看向画外人,就仿佛辽阔六界,唯独执笔人在其眼中,驻其心中。
润玉坐在桌前,左手持颐,静静看向画中人。
门被敲响,润玉恍然回神,拂袖收起画卷,抬眼换了句;“进来。”
言泽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偷偷看了一眼面前端坐的神仙中人,低眉顺眼的回道:“殿下,您让我打听的事情,我没能问出来。”
“水神府中和紫方云宫都打听了?”润玉手指下意识敲着桌面。
“洞庭君是水神指定的,省经阁以及天君处所能查到的文书中,皆未录入名姓籍贯;由于年代过于久远,水神府中的侍从也不知详情。至于紫方云宫,属下多番打听簌离此人,一应侍从皆是不知。属下还在天宫中打听了天帝陛下的……”言泽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抬头讪讪一笑。
“无妨。继续说。”
“属下打听了天帝陛下的几段情史。宫中侧妃皆是众族进献,无甚可说。倒是天帝登基前后,据说颇有几段纠葛,不过帝后对此讳莫如深,向来不许众仙谈论。这千万年下来,大抵也就前朝在位至今的几位重臣,知道个一鳞片爪。”
“你的意思是,需要我亲自去找水神、昴日这等重臣,问问我父帝的艳史?”润玉站起身,绕过书案,走至言泽身侧,低头看向他。
“属下……属下无能。”言泽低头行礼。
“罢,也是难为你了。”润玉拍了拍言泽的肩膀,“随我出去走走。”
一脸紧张的侍从长长松口气,面上露出点儿笑意,立即放松下来,跟在润玉身后走了出去。
他们要在人间盘桓几日,便在广平巷租了处宅子,其中山水亭台应有尽有,就在锦觅的住所附近,也算是此处首屈一指的豪宅了。
润玉出了门,径直往锦觅的住处走去。
魏国君王驾崩,依照人间礼仪,民间尤其是这京都是需要满城缟素的。不过对平民来说,对君王轮换的关注还抵不上日常的柴米油盐。尤令民众烦恼的是,这白布价格飞涨,能在屋外挂上块儿白幡,便算是尽了顺民之心意。屋内顶多去了喜庆的灯笼剪纸,其他一应摆设与日常无异。
唯独锦觅的院落,外挂白幡,内设祭台,香烛与纸钱更是时时祭拜。虔诚之态,令自幼长于天界,不知人间诸事的言泽颇为感慨。
“锦觅仙子对大殿下真是一往情深。”这次,言泽站在院落中,看着锦觅与人间的新任帝王隔着一扇紧闭的门扉,有来有往的交谈,甚是感动。
院中纸钱的灰烬未冷,旭凤站在檐下,贴着门扉,请求门内的心上人开门。
区区一扇木门,挡不了神仙的视野,言泽分明看到锦觅同样倚着木门,手叠在旭凤手上,隔着一层阻碍,矛盾而痛苦的拒绝:“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现在是皇帝,没有人可以再阻止我们,我会保护你,绝不让你受伤。”门外的旭凤热情而坚定的许诺。
润玉冷眼看着,心中已无甚波动:“走吧。”
“咦。”言泽恋恋不舍的一直回头。
“你学学燎原君。”润玉侧头瞥他一眼,负手穿墙而去。
言泽疑惑的抬头看眼高踞屋顶,抱臂而立的燎原君。燎原君显然听到了润玉的话,苦笑一声,随即面无表情的继续驻守,对下面的一对情侣漠不关心。
“你仔细看看四周。”润玉温声解释,又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大殿下一往情深,孝期依然来此。以致其母视锦觅如眼中钉。周边有不少太后的眼线。大殿下一则不能约束其母,二则无法强大自身,如此情深,不过是害人害己。”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言泽小心翼翼的问。
“大殿下重情,遇事难免左右为难,以致无计可施。只观锦觅养父一家出事,大殿下的行事,便知若非亲自经历切肤之痛,他只会尽力维护所有人。”润玉娓娓道来,“可是世事难两全。”
“那当如何是好?”言泽追问。
“情义难免让人一叶障目。万幸世间尚有公理。”润玉微微一笑,“幸好人间历劫,犹如幻梦一场。梦醒时分,想必大殿下会有所得。”
润玉说到这里,随即止步。他隐身在此,虽然未露出形迹,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皆是不由自主的绕道而行。他摸了摸袖中藏着的画轴,微一沉吟,终究吩咐道:“我离开片刻,去去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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