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来了,这边请。”洛溪引领桑榆来到后院,“嗯。”桑榆紧随他的步伐。竞技场分为两院,前院为赛场,而后院则修建了一个容纳几千人的只开了两扇小窗的大房,里面豢养殷初的打手,洛溪打开铜锁,推开厚重木门,“进来吧。”桑榆跃过门槛,大步走到左侧的床,爬了上去,一个一个仔细检查,“舍。”“留。”桑榆无情吐出决定着他们生命的字眼,舍即裹上草席子丢去乱葬岗,自生自灭,留即用一剂猛药,丢去竞技场上,压榨最后价值。
直至到第十个,黑稠的血中,白净的皮肤依稀可见,眼睛紧闭,略弯的睫毛像蝶翼轻轻抖动,秀挺的鼻梁,略微苍白的嘴唇,如一块浸润在污秽的白玉。从未见过有几分长的像他人样的桑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何事?”洛溪疑惑桑榆停止的动作,“没什么,生活在这几年了,还未见过有长的像他那般人样。”洛溪噗嗤笑了出来,揉揉桑榆的头发,在耳边低语:“我们的桑榆长大了。”接着便是洛溪爽朗的笑声,桑榆不爽踹了他一脚后,又接着检查,直到第五十个人。
桑榆翻下床,活动活动脖子,“累死我了。”“桑榆,我不能送你,我还要处理好剩下的事。”“没事,工钱记得送就好。”桑榆背起药箱,向门口走去,“放心,不会少你,还外送大礼。”此时桑榆已走到门外几里,洛溪的声音传到门外,都差不多化作空气,只模糊听到放心二字。
西大街二巷里,屋檐稀疏低落,青石板上的血腥混杂清新的草药味,走至尽头,便是桑榆的住所。
桑榆站在家门前,看着贴在门前的纸张,“今日主人有事,暂且不看病。”,各种猜想在心里浮现,桑榆推开门,依稀透过院中桂树的斑驳树影下,见一人舒服躺在贵妃榻上,底下还有零星酒瓶,桑榆大步流星走至榻前,压低声音,“大夫,我要看病。”榻上的人随意摆了摆手,懒懒开口:“今日个不看病,请回吧。”桑榆接着追问,“所谓何事?”榻上的人被问的有些不耐烦,“关你什么事?”桑榆不爽用力踹了他一脚,“谁啊,天杀啊。”榻上的人怒吼,桂花纷纷飘落,树上的鸟儿吓得赶紧逃亡,“我啊,老谋子。”桑榆调皮开口。“哦,桑榆,回来了。”老谋子又盖回被子,继续睡。桑榆不爽再踹了他一脚,直接把他踹下榻,老谋子可怜巴巴揉揉腰部,委屈开口:“桑榆,你知不知道男人的腰很重要的。”桑榆叉起手,环于胸前,“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该干活,不然等着饿死。”“真不知我当初为什么要拣你这白眼狼回来。”桑榆“呵呵”笑着,用手指向自己,“我白眼狼?行,老谋子,这么有骨气,你给我滚吧,看谁养你。”老谋子立刻弹起来,拍了拍胸口,“桑榆,我干活去。”“你不是摔断腰吗?”桑榆斜眼看向老谋子,“男人的腰要摔多几次才会硬。”老谋子大步走到门口,撕下纸张,随后到药庐。“桑榆得意洋洋看着老谋子的行为,转身走向厨房,准备午餐。
晌午时分,炙热的阳光铺在屋檐,鸟儿也已回巢。老谋子送走病人后,在桂树下懒懒伸腰,呼吸夹杂桂香的空气。
”桑榆,开门。“洛溪声音不恰时响起。老谋子皱了皱眉头,不愿开门。”来了。“桑榆急冲冲跑出厨房,忽视老谋子不悦。”何事?“桑榆打开门,询问洛溪。”你的大礼。“洛溪把某物直接扔向桑榆,桑榆被砸的晕乎乎,待清醒过来后,才发现某物是今日被她夸赞的男孩。”何意?“桑榆疑惑开口。”你不喜欢吗?送你,记得别让殷公子知道。“说完一溜烟跑了,留下风中凌乱的桑榆。”干啥子?“老谋子不爽走过来。”洛溪送了份大礼给我。“桑榆用眼神示意”大礼。“他真当我们这是客栈,随随便便塞人。”老谋子抢过男孩,细细打量,血痕肆意在脸上纵横,可却显得皮肤如羊脂玉般光滑白净,眉头紧锁,嘴唇苍白,与皮肤融为一体。“长的不错,治好他卖到寨子里,倒能赚不少。”桑榆翻翻白眼,“那你搞定他,我还要做饭。”桑榆把男孩推到老谋子怀里。老谋子委屈开口:“没良心的家伙。”
半时辰后,桑榆在饭桌边上委屈托着腮等老谋子用膳,不时拿筷子挑拨饭菜,“天杀的,黄花菜都凉了,还不来。”桑榆把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腾腾”冲上楼,准备踹开门时,门却开了,老谋子疲惫的脸庞映入桑榆眼帘,桑榆收回悬在半空的脚,试探性开口:“没事吧?”老谋子一把抱住桑榆,弄得桑榆不知措手。“桑榆,这天杀的。”老谋子怒吼一句,而后平静开口:“我饿了。”桑榆被老谋子弄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忍住心中疑问,温和开口,“饭菜准备好了。”老谋子一听,迅速松开桑榆,急哄哄跑下楼,顿时留下桑榆一人风中凌乱。
桑榆随即下了楼,首先看到的不是满桌热腾腾的饭菜,而是老谋子风卷残云过后的空碟,桑榆压下怒气,从牙缝里挤出词句,“不解释下吗?”老谋子马上收回翘起的二郎腿,委屈开口,“桑榆,都怪楼上那个,为了救活他,我耗费了所有珍贵的药材,我一时不爽,就多吃一点。”老谋子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桑榆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缓缓开口,“首先,你所谓珍贵的药材是我采的,第二,楼上的那个是洛溪带来的,你要发泄为什么不找他,为何要拿我的饭菜发泄?”说到后头桑榆的情绪也越发激动。老谋子见状,立即撒腿就跑,桑榆差点没抡起板凳砸向他。桑榆冷静下来,把桌上残余物收拾干净后,又认命到厨房重新做一碗面。桑榆躺在桂树下的贵妃椅上,享受她的午餐。
时间一下子流逝到黄昏时分,桑榆放下手中的草药,伸了伸懒腰,转身抬头,想望到阁楼处,“也不知他醒了没有?”桑榆走上阁楼,推开了客房门,小心翼翼试探,走至床边,还见他躺着,桑榆细细打量着他的模样,肤如凝脂,眉如弯月,可惜嘴唇如枯萎玫瑰,丧失血色,桑榆惋惜哀叹。忽然,男孩眉头微蹙,眼皮缓缓张开,灿烂星光似要溢出,男孩疑惑看向桑榆,一向俐牙利齿的桑榆不知该如何开口,“是你救我的吗?”男孩率先开口,“应该是吧。”桑榆迟疑开口,楼下忽然有些骚动,桑榆皱了皱眉头,“我先下楼处理事情,你好好休息。”桑榆随即下楼,一探究竟。
前院,“桑榆呢?快点叫她出来。”蛮牛推搡老谋子,“桑榆?可能,可能出去,要不你放我进去,拿钱。”“放你进去,万一你从后门跑了,怎么办?”“我们家没有后门。”“谁知道,快点叫桑榆出来。”“不用叫了,我在这里。”桑榆从后院缓缓走出来,“桑榆啊,你家老谋子可欠了我们一大笔钱。”蛮牛把老谋子推到在地,桑榆啧啧几声,“蛮牛,殷初给你取这名果真没错,有话不好好说,直接推人。”桑榆想走过去扶老谋子却被拦住,桑榆忍下心中怒气,客气开口道:“欠了多少。”蛮牛嬉笑道:“不多,正好一百两。”并把借条递给桑榆,桑榆一把接过,看了一眼后,将借条揉成一团,“我先还你五十两,剩下的我打张欠条给你,可好?”“好,爽快。”桑榆随即进入内堂取票据,并写了一张欠条,桑榆把欠条和票据甩到蛮牛面前,“可以了吧。”蛮牛仔细查看票据,怀疑问道:“真的还是假的?”桑榆环手于胸,嘲弄开口:“孰真孰假,你火眼金睛的,当真看不出来?”蛮牛被气的脸通红,狠狠踹了老谋子一脚,老谋子哀痛趴在地上。“你再敢打他,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桑榆恶狠狠警告蛮牛,蛮牛掂量着手中的票据,心里估摸着桑榆不会骗他,而且若动手,他未必是桑榆的对手,思量几分后,蛮牛示意手下人放了老谋子,桑榆连忙扶起老谋子,老谋子压低声音问:“我们哪有那么多钱?”“闭嘴。”桑榆阴沉沉的开口。老谋子委屈闭嘴。“行,量你也不敢骗我,至于剩下的嘛?三天后再来取,可好?”蛮牛阴森森笑着。桑榆轻哼了一声,“三天,这是要逼死我的意思,至少五天。若你们没有这耐性,那我也没法子。不过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你们还是考虑考虑。”“桑榆,你竟敢威胁我。”蛮牛捏紧拳头,桑榆瞧见了他的动作,淡淡开口:“威胁?不,这是善意的提醒,若你不离开,后果很严重。”说到后头,桑榆语气加重几分。桑榆见他们还不离开,挑了挑眉,大声喊道:“老谋子,拿琴来。”大汉以及他身后的喽啰一听琴字,脸色苍白几分,一喽啰扯了扯蛮牛衣服,“哥,我们还是走吧。”蛮牛见状,口气也弱了几分,“好,五天。”蛮牛随即带着喽啰离开,到门槛时,顿了顿脚,回头盯着老谋子,挑衅开口:“欢迎再次光临。”
等他们走后,桑榆卸下所有的防御,软在贵妃榻上,“桑榆,没事吧?”老谋子试探性开口。“没事,你说我有没有事,平白无故被人威胁,还被人宰了一笔。”桑榆扭过头来,压低声音开口。“对不起,桑榆。”桑榆摆了摆手,“习惯了。他已经醒了,去看看他吧。”“我立刻就去。”老谋子如旋风般离开。
等老谋子离开,桑榆哀叹了一声,“呵,五十两,卖了我都没有。”
另一头,老谋子正在替男孩检查,“先生,刚刚发生何事?”男孩恭顺问道。“不关你事。”老谋子冷冷开口。“这几天安心修养,伤口不久便会痊愈。”“知道了,先生。”男孩乖顺点头。“养完伤赶紧离开,这里不适合你。”“嗯。”
老谋子出去后,往楼下看,看见桑榆正在准备药筐,镐头等工具,老谋子叹息,望向远方,似乎有所感触。思绪也飘得很远很远……
那一年,正值他人生失意漂泊之时。一次喝的醉醺醺躺在破庙中,迷糊中,某个物体游走在他身体上,醉眼朦胧中,他发现一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正在搜他的身,“呵,虎落被犬欺,有朝一日竟会被一卑贱的女孩欺负。”他暗自思附。他一把握住小女孩的手腕,冷冷开口:“谁给你胆子,敢动到我的头上来。”女孩扭过头来,怔怔看着他,“靠,他不是醉了吗?谁来给我解释下?”女孩心里骂道。“大叔,男女授受不亲,放开你的手。”大叔,他今年才不过而立,离大叔还有点距离。他越想越生气,手下力道也加重了几分,女孩自是感受到痛感,不过神情依旧平静,“大叔,再这样下去,别怪我不客气。”女孩将被握住的手腕反转,手指灵活缠在他的手上,用力扭转,她的手腕挣脱他的束缚,并将他的手腕反扣,原本醉醺醺的他被吓退几分醉意,他邪恶笑着,“姑娘,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徒弟,我可以教你更厉害的武功。”女孩被他的笑意弄的毛骨悚然,马上松开他的手腕,淡淡开口,“没兴趣。”随即潇洒离开。谁知他竟然反弹起来,用手勒住她的脚,撒娇开口:“我不管,你拿了我的钱,就要对我负责。”女孩嘴角一抽,“天杀的,这是那门子道理,拿了他的钱就要对他负责。”此刻的她很想大喊,为什么她今天那么倒霉,碰到了一个醉酒的傻子。“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他继续死皮赖脸的缠着她,女孩忍无可忍的喊了声滚开。“我就不滚。”他再次将死皮赖脸发挥到极致。最后,女孩禁不住他几个回合的软磨硬泡,无奈被迫答应。自此,他给她取名为桑榆,教她武功,谋术,而她也一直照顾他,无论他闯了什么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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