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桑榆便见一浓妆艳抹的女人甩着帕子很风骚的往自己方向走来,“公子,不知想要什么姑娘服侍你呢?”桑榆一听这语气,便反应过来,自己误入花楼。
桑榆轻佻的笑着,甩着扇子,试图装作熟客模样。“自是你们这最好的姑娘。”老鸨娇笑了几声,“公子果然识货,来啊,慕思,好好服侍这位爷。”老鸨甩着手帕,朝一位名叫慕思的女子喊叫着。
慕思应声而来,扭动着其纤细的柳叶腰走了过来。那女子化了浓妆,媚眼如丝,朱唇宛如艳丽的玫瑰,欲叫人一亲芳泽。举手投足间,诱人的风情迎面而来,作为一个女人的桑榆都挡不住她的万种诱惑,更何况是寻欢的男人。
“公子。”慕思如珠玉般清脆的声音更让人着迷。慕思一把挽过桑榆,桑榆便跟着她上楼了。
走至走廊间,便听到大厅处嘈杂的声响,桑榆往下看一眼,发现是追捕自己的人。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桑榆心里暗自思附。
桑榆转头跟慕思开口道,“慕思,爷想喝点酒,你去拿你们这最好的酒过来。”慕思温顺应承着,“好的,爷。还请爷在这等我一下,别到处乱跑,特别是别跑到末尾处的房间。”桑榆点了点头,抛了个媚眼,“快去吧,别让爷久等了。”慕思害羞的退了下去。
桑榆见慕思走远了,又见追捕的人正准备上楼了,桑榆眉头微蹙,赶紧往尾处的房间跑去。
此刻楼下老鸨正与突如其来的家丁交涉,“爷,我们这可没有你所说的男人,还请你们回去。”带头的家丁怒斥老鸨,“我们可是国公府的人,你们要敢拦我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老鸨见此,也不好再拦他们,只好让他们轻点声,不要闹太大动静,毕竟花楼里头还有几个大人物在这。
得到老鸨准许后,带头的家丁便吩咐手下分别按着不同方位搜寻。
桑榆轻手轻脚探到尾处的房间,敲了敲门,可却没人应着。桑榆皱眉,直接推门进去。
房间正中放着一张花梨矮桌,白玉般的茶具整齐的摆在矮桌上。镂空的木制窗户将缕缕清风送进,将屋里的帷幔全都吹散开来。桑榆撩起帷幔,依稀见一人躺在床上,待走近一看,便见一男子正斜斜靠在锦织的软塌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薄凉的嘴唇,桑榆的视线一直往下落,落在微微敞开的衣襟处,白皙的脖颈,分明深陷的锁骨,桑榆呼吸一紧,脸颊通红发烫,心里腹诽,这男人比攸宁更勾魂。
忽然间,男人缓缓睁开眼,似有无限蔚蓝的星光溢出。桑榆几乎看呆眼,还没等男子开口质问桑榆是何人时,门口便传来国公府家丁的声音。
桑榆连忙捂住男子的嘴巴,并抽出腰间的匕首,抵在男子脖颈处。桑榆压低声音,恶狠狠警告男子不要出声。原本警惕的男子一听桑榆的话,眼里更多了几分嘲弄与玩笑。
“公子,国公府的人来寻人,不知……”老鸨站在门外恭敬问着。桑榆瞪了男子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国公府的人等着急,想直接冲进去,却被老鸨拦下了,“不可,里头可是大人物,得罪不来的。”家丁一听,也只好耐着性子。
老鸨这才舒了口气,继续询问屋里的人,“公子。”桑榆松开手,匕首却抵的更深,微微渗出血来,桑榆使了个眼神,男子邪邪笑着,强势的开口道,“滚。”老鸨一听,连忙开口,“是,是,是。”说完后,立刻拉着家丁准备离开,可家丁却撒开手,欲闯进去,老鸨赶紧劝住他们,“不可,里头可是端王爷的亲信。”家丁一听端王爷的名头,立刻脸色大变,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没有鲁莽冲进去。
桑榆听到房外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后,长吁了一口气。
“你的匕首还想抵在我脖颈多久?”男子低沉的开口。桑榆一听,连忙将匕首从他的脖颈处移开,并道了声谢。男子勾唇,“那你怎么报答我?”桑榆蹙眉,哪有男子主动要女子报答,桑榆心里自动的将他划为流氓的范畴。
男子见桑榆久久也不回答,干脆将趴在他身上的桑榆翻过来,白玉簪被抛在一旁,乌黑的秀发散落在床褥上。男子心里腹诽道,“原来是个女子。”男子将桑榆压在自己身下,桑榆来不及做出反应,懵懵的看着男子。
男子在桑榆耳处低语道,“不如以身相许?”本就懵懵的桑榆现在被男子一句话弄得更加糊涂。半晌,桑榆才反应过来,“以身相许?”“不好吗?”男子低沉的开口道。
桑榆打量着男子妖孽的脸庞,心里思附,“献身给他,也不吃亏,说不定自己还赚了。”桑榆低低开口,“好。”这下轮到男子反应不过来,他原以为桑榆会想方设法的婉拒他,谁知答应的那么爽快。
桑榆见他迟迟不动手,心里想这男人不会不举吧,还是有龙阳之好。男人犹豫的神情让桑榆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若你不方便,不如我们改天吧。”桑榆首先开口。男子一听桑榆的话,眉头挑了挑,这不是自己应该说的话吗?看来今日倒碰了个有意思的主。
桑榆见他迟迟不肯回话,干脆推开他,兀自起身。男子见桑榆起身,又一把将她拉回自己的怀中,在她的耳边低语道,“你什么都没报答我,就想走了?”桑榆被男子弄得有些烦躁,不愿再与他周旋,闷闷开口,“那你想怎样?我还未及笄呢?”男子勾唇,在桑榆的嘴边处落下一个吻,“这便当信物。”桑榆被突如其来的吻弄懵了,脑袋一片空白。
“走吧,我送你回去。”男子替桑榆整理好头发后,抱着桑榆起身出去。就这样,男子抱着桑榆一路高调的走出去。吸引了不少花楼的人观望。就连慕思也傻了眼,刚刚和她调戏的爷,转眼间就被纪公子抱在怀中。桑榆自是感觉到打量的目光,便将自己往男子怀里缩了缩。男子见桑榆的动作,唇边的笑意更加浓。
男子将桑榆抱出花楼,并将桑榆抱进马车里。
“你家在哪里?”男子询问桑榆,桑榆低呼一声,一脸懵的看着男子,男子见桑榆神情,心里揣测道,“他不会是捡了个无主的女子吧。”桑榆思索半天后,“你知道杜若吗?”“杜若?”那可是已故大将军遗孀的名字。难不成这女子便是已故大将军的女儿。男子对桑榆打量的目光更深了几分。
“你究竟知不知道?”桑榆不爽问道。“我知道,我可以带你回去。对了,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桑榆。”桑榆干脆利落的回答。“桑榆,桑榆,桑榆未晚,倒是个好名字。”“那你呢?”“纪寒钰。”桑榆应了一声后,便钻进了马车。纪寒钰也钻进马车了。
桑榆一路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刚刚的事可把桑榆折腾的够累,待会还不知杜若怎生为难自己。念此,桑榆下意识的蹙眉。
同坐在车上的纪寒钰不时偷瞄着旁边的女孩,见她不时蹙眉,忍不住揣测她的想法。
车慢慢停了下来,“到了,下车吧。”桑榆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面露痛苦之色。纪寒钰见此,不觉好笑,不是回个家,怎么像是要上战场似的。
“走了。”桑榆淡淡撇下一句后,一把跃下车。纪寒钰掀开帷幔,探出头来,“日后有什么需要,便来花楼找我。”桑榆听此,便对纪寒钰的印象更差了,哪有让女子去花楼找人的,这不是惹麻烦的事嘛。桑榆自觉将自己逛花楼的事选择性的忘掉。
“知道了。”说罢,头也不回的往龙府走去。
随后纪寒钰也上了马车,并吩咐手下人调查桑榆的底细。
桑榆一回到龙府,见杜若正色的坐在主座上,曼兮面露担忧的站在杜若身后。侧座的老谋子神色紧张,扣手敲打在扶手上,断断续续敲打着。
桑榆迈进厅堂,局促站在那里,绞着手,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杜若先开口,“去哪里了?”桑榆下意识颤动,低声开口道,“我迷路了,费了些功夫才回来的。”“杜若,桑榆人生地不熟,你体谅下。”老谋子在旁帮腔。“对啊,娘,桑榆初来乍到的,不识路也正常。”曼兮接着替桑榆帮腔。
杜若别了老谋子一眼,“如果不是你支开桑榆,她会迷路吗?要是她有什么意外,我看谁给你终老。”老谋子反问了杜若一句,“那你把曼兮推到选秀的火坑里,日后又有谁给你养老。”杜若被反问的不知该如何开口,曼兮见此,便出来打了个圆场,“桑榆累了,让桑榆先歇会,之后的事再迟些问。”“曼兮,你陪桑榆回去吧。”杜若朝曼兮开口。曼兮顺承的应下。曼兮走了出去,带着站在门边的可怜兮兮的桑榆回房去。
等曼兮,桑榆走后。杜若开口道,“若曼兮不选秀,光复龙府的门楣不知要等到何时?”“你就这么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送?”杜若苦笑,“老谋子,我们不一样。你孤身一人,想怎么着便怎么着。而我肩上却有着整个龙府,龙府的光楣都要靠我一人。”老谋子听后,轻叹了声,不知该如何开口。厅堂内陷入死寂的沉默。
另一头,桑榆邀曼兮进房,准备将今日之事和盘托出。
“曼兮,你知不知道纪寒钰是谁?”曼兮一听纪寒钰的名字,有些坐不住了,赶忙询问桑榆,“你碰着他了?”桑榆见曼兮这般神情,估摸这男子的身份定是很尊贵。
曼兮没等桑榆回话,便自顾自的开口,“你可知这纪寒钰是谁吗?他可是楚都内端王爷的亲信。”“端王爷?”曼兮一提起端王爷,眼睛便开始发亮起来。
“端王爷,名楚染,年仅十五岁,便随军出战,征战五年内,就立下赫赫战功。端王爷不仅能武,且能文,识诗书,知礼仪。”桑榆推了推曼兮,取笑着曼兮,“你该不会喜欢上人家。”“没有,哪有的事。”曼兮别过脸去。
桑榆也将脸别过去,试图看看曼兮的反应。曼兮将手挡在自己的侧脸上,不让桑榆看出。桑榆笑得更欢,不断取笑曼兮,“脸红了,我看到了,你定是喜欢人家了。”曼兮娇嗔,“那你,无缘无故的提起纪寒钰,该不会你也喜欢人家吧。”桑榆想起和纪寒钰的约定,笑容逐渐消失,且表情越发凝重。
曼兮自是察觉桑榆异样,担忧的问道,“桑榆,他不会对你做了什么?”桑榆像被戳中心事般,直直看向曼兮,曼兮看着桑榆的表情,被惊吓到,该不会真的做过什么吧。
桑榆忽然大笑,“被吓到了吧。”曼兮见此,怒道,“好啊,敢情你怎么戏我?”桑榆抱住曼兮臂膀处,摩挲了几下曼兮的手臂,撒娇的开口,“曼兮,不要生气嘛。我日后都不会再戏你了。好啦,不要生气了。”曼兮用手刮了刮桑榆的鼻子,“日后可别再骗我,不然我可不就理你了。”桑榆娇笑,“曼兮最好了。”“好了,好好休息。晚上有夜市,我带你好好玩一下。”桑榆将自己的头部来回摩挲着曼兮的臂膀,撒娇道,“曼兮最好了。”曼兮轻拍了桑榆的手,“我走了。”
等曼兮走后,桑榆才松了一口气。很快,桑榆面露难色,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出远门,就把自己给卖了,卖给普通富家公子也就罢了,居然把自己卖给官场里的人,看来自己这辈子不能安生了。此刻桑榆后悔出手救攸宁,若一切没有发生,自己或许在洛水镇安生的过一辈子。
桑榆摇了摇头,如今自己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楚都的夜相比于洛水镇夜的冷漠,寂寞,多了些温柔,热闹。这让第一次出镇的桑榆特别兴奋,桑榆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孩,好奇的打量这陌生的世界。
夜市里灯火通明,熙熙攘攘。曼兮拉着桑榆的手漫步在夜市里。
“曼兮,看。”桑榆激动的指着买面具的摊口,曼兮顺着桑榆所指方向看过去,桑榆没等曼兮反应,便拉着曼兮的手跑了过去。曼兮无奈的晃了晃头。
“曼兮,这个好看吗?”桑榆戴上了陶瓷娃娃的面具在脸上,胖胖乎乎的,显得圆脸的桑榆可爱极了。桑榆兴奋的晃了晃,“好看不?”曼兮宠溺的掐了桑榆脸颊,“好看极了。”桑榆笑得更欢了。
桑榆戴着面具欢脱的好奇的四处观望,曼兮则在后头紧跟桑榆,生怕一眨眼间,桑榆便走丢了。
自从桑榆逃脱洛水镇沉闷的笼子后,活脱的性子便被解脱出来。相比于洛水镇的冷冰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成熟的桑榆而言,楚都的桑榆则变得更加活泼好动,像个十二十三岁的少女般。
“曼兮,那里放孔明灯,我要去去看看。”桑榆一手拉着曼兮,一手指着黑夜里发亮的几盏孔明灯。曼兮无奈中带着些许宠溺的笑着,“好,好,去吧,我在茶寮处等你。”
桑榆得到曼兮许可后,兴冲冲的按着夜空中的孔明灯的方位,跑去寻找孔明灯。
放孔明灯处是在夜市外的一片空地上。这里除了为亲人祈福外,还有不少适龄的男女在这相亲。
桑榆初来楚都,不知这地方有这样的用途。桑榆胡乱闯进空地上,往四周看了看,找到了卖孔明灯的摊口。
“店家,我要一个孔明灯。”桑榆直接向店家说明来意。店家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颇有一股儒雅的文人气息。“不知姑娘想在上面题什么字,老朽都可待劳。”
桑榆想了想,决定替攸宁,洛溪祈求平安。“店家,劳烦你替我写这两句,虽与君别,可愿君安。”店家敏锐察觉到桑榆语气里的忧愁,试探性的询问,“姑娘,可是遭遇了不如意的事?如若愿意,不妨与老朽谈谈,老朽或许能指点姑娘些许。”桑榆浅笑,“离愁之苦,旁人可帮不了忙。唯有自己,能帮自己。”“既然如此,老朽也不便多说什么。但愿姑娘能早日宽心。”“承你吉言。”
桑榆领过孔明灯,往黑漆漆的天空一放,天空多了一抹亮色。桑榆望着飞向远处的孔明灯,不由得勾起唇角。“洛溪,攸宁,愿你们一切安好。”
等孔明灯逐渐消失在桑榆视线后,桑榆才转身离开。
桑榆返途中,无意的遇到了一个男子。
“姑娘。”一男子忽然叫住了桑榆。桑榆回头,见一男子正在注视自己,这让桑榆感到很不舒服。
“不知公子所为何事?”桑榆礼貌的问道。男子笑道,“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一同喝杯清茶。”桑榆蹙眉,敢情楚都风气这么开放,男子可以随随便便邀请不相识的女子喝茶。就像纪寒钰,随随便便吻了自己,然后霸道要自己当他的媳妇。
其实桑榆不知,在这放孔明灯的地方,是男女相亲的地方。
桑榆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他,毕竟在洛水镇没有那个男子敢直接开口相约桑榆,除了洛溪。
“可以吗?”男子进一步询问。“好,不过就待一小会。”男子满意的笑着。
在放孔明灯的空地旁边,专门辟出地方,作为茶寮,提供给前来相亲的男女。
桑榆百无聊赖的坐在木制矮椅子上,扣着手指,听着男子自个自的讲话。
忽然间,男子转了话题,看向桑榆,“姑娘,你戴了那么久的面具,不热的吗?”桑榆不傻,自是明白他想看看自己的模样,可桑榆的警惕性很高,一般面对陌生人时,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桑榆婉拒了他,“我长得丑,怕是污了公子的眼睛。如若公子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说罢,桑榆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公子扯住了衣袖,“姑娘,我叫张子默,是户部尚书的二公子。还没请教姑娘的芳名?”桑榆心生不悦,冷冷的开口,“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说罢,一把挣开张子默的手。桑榆练过武,力道自是不能同一般寻常女子相比。特别是在桑榆生气时,力道自是比往日更重些。
张子默被桑榆甩开连退几步,张子默吃惊的看着桑榆,世上居然有女子竟有如此力道。桑榆见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手力道重了些,桑榆歉意的开口,“对不起。”
张子默摆了摆手,“无碍。”桑榆打量了他几分,确定他无碍后,便要离开。
“等等。”张子默再次拦下桑榆,“还未请教姑娘的芳名?”桑榆怒道,“无名无姓。”说罢,直接推开张子默,大步往前走。身后的张子默看了看桑榆,苦笑。
张子默走回到先前位置时,无意踩到一件东西。张子默拾起,仔细端详,见是一个莲纹状的银镯子,上头雕刻的莲花做工精细,栩栩如生。张子默傻笑着,心里腹诽道,定是刚刚那女子掉的。
桑榆原路返回,走到茶寮处。曼兮一见桑榆回来了,立即迎了上去,担忧的开口道,“你去哪里了?怪让人担心的。”桑榆将面具取了下来,嚷嚷道,“别提了,刚刚遇到了一疯子,硬生生的将我拦下来。”“疯子?”“可有受伤?”曼兮着急的打量着桑榆。“没受伤,活蹦乱跳的。”桑榆原地跳了跳,调皮的笑着。
曼兮将手在空中虚晃了下,娇嗔道,“好了,别跳了,回去吧。”桑榆停了下来,“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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