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在照顾她呀。”我掂着王蕾做好的饭盒走近他,放在桌上来掩饰自己一瞬间的失落。他像是许久未睡,垂拉着脑袋眼神空洞的望着床上的人,此刻的他苍老了很多,在他的头上方好像已经看不到光环,对于我的到来他明显吃了一惊,随即恢复正常只是对我点着头笑了下并未多说什么,我想他已经疲惫到懒得在开口了吧。“她的家人呢?”我将饭菜递给他随意的问着,他说她在这个城市已经没有家人了,说完以后我眼前的这个男人捂着头哽咽的哭了起来,傍边的饭菜撒了一地,我靠近他将他拥入我的怀里,像他安慰我似的去拍着他的背说没事了没事了,这是第二次看到他哭,哭的更痛更难受,拥抱着他的我竟也不自觉的流着眼泪。他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擦完眼角的泪以后对我说着对不起,我好笑的问他干嘛跟我说对不起,我可是你女朋友;我摸着他的头发像对大人一样的语气说道:“辛苦啦,我的男朋友,快点去休息一下,现在我来替你照顾她。”,他再次拥紧我说着谢谢,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他选择了躺在隔壁的病床上休息。看到他睡着以后,小心翼翼的接着热水给女孩擦洗着她的面孔,我第一次近距离的观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精致的五官给人一种混血儿的感觉,乌黑但又有些干枯的头发散在胸前,长长的眼睫毛下会是怎么的眼睛让这么多人着迷,“砰砰”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想象,我放下手中的脸盆去拉开门,医生站在门前疑惑的看向我说:“她的家长呢?爸爸妈妈呢?小孩子做不了决定的。”我诚恳的望着医生解释着她的情况,着重地强调着我是她的妹妹,医生无奈的说:“算了算了,你过来下我跟你讲下她的情况。”我跟着医生进入他的办公室,他拿出厚厚的病历单放在桌上翻找着,他说道:“小姑娘,你姐姐这次的受伤加重了她的病情,她这几天情况越来越差所以必须尽快手术,这是她的拍片结果,腿部残余的钢片正在慢慢的侵入她的身体,手术的越晚造成的危害越大…。”医生的话一直在我的耳边回旋,我跌跌撞撞的回到病房里,险些摔倒的坐在椅子上,心脏在很剧烈的跳动着,望着她眼泪情不自禁的滴落在衣服上,湿成一片花的形状,我握住她冰凉的手祈祷着她快点醒来,希望给她一些力量让她继续来面对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我握住的手指像有了知觉一样动弹着,我站起身呼唤着她的名字,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惊醒了沉睡中的罗之昊,也吵醒了紧闭着双眼的女孩子。罗之昊冲在我的面前叫喊着她的名字,我跌呛的后退了几步扶住傍边的桌子看着眼前的有了生机的罗之昊和对着他微笑的女孩子,我擦掉眼角的泪珠才意识到跑出去叫来了医生。
“你睡着的时候医生来过,说是要尽快手术,还有她的腿里有一块很大的钢片…”
“我知道。”我望着有些气愤的他,将还没有说完的话吞回了肚子里,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不开心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讲的,我会帮你一块照顾她的。”他拿开了我拉住他的手,说:“今天你也很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他转身进入了病房,一个人盯着空空的手看了好久,然后揉着眼睛走了出去,装作没事一样在心里反复着安慰自己他只是太累了。罗之昊依旧待在医院里陪着她手术,照顾着她,一个月后她慢慢着康复着,只是在手术里她截断了双腿,每天要靠假肢来生活的她情绪崩溃过无数次;期间去过两次的我透过窗户看到两个金童玉女似的人在互相依偎着时,脚步沉重得难以推开门去打破她们的静好,后知后觉的我意识着罗之昊正在慢慢的远离着我的生命。
那是一个很闷热的夜晚,我接到了罗之昊的电话,电话里传来我一直在期待的声音,有些沙哑着跟我说着他的近况,他说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出院了,她也慢慢地开始适应着假肢的生活;他说许晴离婚了,他不想让她在继续浪费自己的人生;他说谢谢我也对不起我,很幸运遇到的是我,我笑他还是迷恋上了我;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我聊着,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复着,像两个阔别已久的老友,他说明天他要去巴黎了,之后电话两端都没了声音,我笑着笑着就哭了,他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我哭,哭累了以后倒在寝室楼前的草坪上望着月亮看了好久,月亮好像在倒影着关于他的一切,或许他犹豫了很久只是选择的依旧不是我,我竟越发地理解他所做的决定,接着是倾盆大雨浇了下来,浇灭了两个人最后的一通电话,我将黑屏的手机握在手里,泪水悄无声息的和雨水融合在一起,后来一个大伞出现在我的上方,为我阻挡了所有的雨水。
我没有大哭大闹,平静的收拾了关于他的一切,然后扔掉;之后的日子里,罗之昊再也没出现过,他从这个学校里以一张休学证明消失了,越来越少的人提起他亦或是都在慢慢地忘记他;我进入了生活的正轨,抛弃掉爱情开始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怀着一种以后再见要和他一样优秀的想法一直生活着,转入导演专业的我因为热爱成了各个老师口中的模范生,大二结束的时候我申请到了学校出国交流的机会,她们几个人陪我一夜未眠唱K到天亮,艾玛说以后再也住不到一块了,她强忍着泪为我唱了无数遍《再见》。
临近放假的时候,全寝室的人陪着王蕾来到医院做着体检,艾玛带着她的老板给我们认识,他们两个跑来跑去,体检比王蕾还要积极,为此我们数落了艾玛无数遍。过了几天,艾玛的老板找到了我,他说有话要跟我说,一头雾水的我强拉着张涵加入了这次谈话中,他早早坐到了学院的餐厅等着我们,我收了手中的伞问他怎么了?他的脸显示出他很不自在,手握着杯子换来换去,外面的风貌似很大,刮着学院的门不断地发出声音。他说艾玛生病了,他的表情很沉重,沉重到让我害怕听到艾玛的病情;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像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们,张涵猜来猜去,最后猜到乙肝。我搜索着脑海中关于所有乙肝的词汇,手又开始不停地颤抖,浑身发凉的哆嗦着,张涵握住我的手跟老板告了别,走在大雨中的两个人被雨淋湿了衣服,心脏被恐惧、担忧、心疼…所填满,五味陈杂。张涵跟我说着一定要保密,爸妈也不要告诉,我靠近她问她怎么没有反应?她说生死由命。那一刻,我为自己所产生的恐惧所厌恶。我们瞒着艾玛瞒着王蕾继续的生活,尽力地去维持着我们的现状,我们依然做着感情很好的一家人。这件事情被当做了秘密,将它腐烂在我和张涵的心里,再也没有提起过。我照常的去了我最向往的韩国留学,在那里认识了一些更为优秀并志同道合的一些人,我时不时地去拨通她们的电话,听一听她们的近况,讲一讲我的处境;她们说寝室新入住了一个人,艾玛命令着占据了我的位置,为此我生气了好久,咆哮着我回去住哪;她们说寝室的锅被没收了,来查寝的老师收走了我们所有的厨具,没有饭周党党也很少来串寝了,她们会说很多我不在时发生的事情,也常常提起寝室新入住的名字,说着她们的生活,那个没有我的生活,她们好像过的也很快乐。
两年的时间很快,我在适应着所向往的生活,承受着高压的日常希望可以得到一点点认可中接近倒计时。这里的生活过的越来越快,和她们的联系越来越少,我们好像都习惯了彼此的生活不再想念,就像忘掉罗之昊一样;不知不觉的我即将要成为毕业的学生,我看向我生活了两年的校园和憧憬了许多年的城市,这里的人群来去匆匆,但始终找不到家的感觉,我一直漂浮在这座城市里。准备着找工作的一天接到了奶奶病危的通知,爸爸像孩子一样在电话一段哭的泣不成声,他说快点回来。
我收拾着床上的行李,心怡走了进来,躺倒在床上问我还回来吗?我对着她说不知道做着鬼脸,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站在我的身边为我解决着交流障碍,那是在异国他乡的一份感动也是在紧张的生活里一种关照人心的陪伴;我放下手中的行李,对着床上的人撒娇着说都留给你,她不管不顾一个劲地替我塞着衣服,说着这是我们两个人两年的战利品,强调着要留念要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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