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买东西的时候,龚珍珠惦记上了身旁走过的小孩吃的冰淇淋。家里管得严,很少让她吃零食,现在一出来,就像出笼的鸟,什么都想尝试。
叶亭生把菜拎在手里,见她直勾勾盯着人手上的冰淇淋,问:“想吃?”
龚珍珠回头看他,点头。
“那就去买,你身上不是还有钱?”
“我答应了不吃冰淇淋的。”她两手圈在身后,一脸忧愁的样子。
叶亭生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你不说,我不说,那就没人知道了。”
“可嘴里有味道!”
“喝水就没有了。”
龚珍珠想想,确实也是这样。
“那我就去买一个。如果爷爷问我,我就说是你让我吃的。”
叶亭生:“……”
这孩子,挖坑给他跳呢。
“那你还是别吃了。”
龚珍珠哼了一声往前跑,“我就不!反正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说完,她哒哒哒的往小商店跑。两只手攀在玻璃柜台上,探头问老板娘:“我想要一个冰淇淋,最好吃的那个。”
老板娘笑了,“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他家的客人。”龚珍珠回头指着叶亭生说道。
老板娘打开冰箱,拿出冰淇淋给她。
“原来是这样。”
龚珍珠接过冰淇淋,“多少钱?”
“一块。”
龚珍珠从那出来的钱里抽出一张一块给她,然后边往叶亭生身边走边撕开冰淇淋包装材料。
她闻了一下,“好香。”
“走吧。”叶亭生见她这嘴馋样,不禁莞尔一笑。
两人往回走。
龚珍珠吃着小嘴吧嗒吧嗒,她问叶亭生:“你跟叶爷爷谁做饭呢?”
“我。”
龚珍珠稍有意外的样子。
“看不出来哦。”说完,又问,“你都会做什么菜?”
“上网搜的话,什么都会做。”
龚珍珠皱了下鼻子,“好牵强。”
叶亭生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很好吃?”
“对啊,甜甜的,香香的。”龚珍珠把最后一点冰淇淋放到嘴里,嚼了几下,咽下。
“明天你还要带我来哦。”
叶亭生有种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
“吃冰淇淋啊。”
叶亭生没多想就拒绝:“不行。”
“你不答应我,我就把你让我吃冰淇淋的事情告诉叶爷爷。”
叶亭生:“……”
“是你自己要吃的。”
“我才不管呢,叶爷爷一定会相信我的。”
叶亭生再次无语。
“我来这里挺开心的。”龚珍珠小嘴一路上就没停过,像不知疲倦的小马达。“对了,明天你要带我去哪里玩?”
“我没时间。”
“没时间,你要去哪儿?”
这回叶亭生不再理她了,加快脚步朝家方向走,龚珍珠一大步一大步的努力跟上。
“哎,我是女生耶!”
“叶亭生!你给我站住!”
龚珍珠被她爷爷拉着问“今天去哪儿了?”“有没有乖乖听话?”“没给叶亭生哥哥惹什么祸吧?”巴拉巴拉一大堆了才放她走。
龚珍珠小心翼翼来到厨房门口。叶亭生穿着一身白衬衣,围着围兜,正在切菜。他切菜的样子也很帅。背是自然微弯的,手拿菜刀的姿势熟练又优美,刀切在砧板上,发出一阵富有频率的声响,一盆土豆丝几秒就切好了。
叶亭生准备洗菜,余光里看到有颗脑袋躲在厨房门口。他回头,与嬉皮笑脸的龚珍珠对上视线。
龚珍珠往里走:“你煮饭的样子好帅。”
叶亭生嘴角上扬,轻笑:“你也知道帅?”
“那当然,我可是很有品味的淑女。”
叶亭生笑着重复她的话:“有品位的淑女。”
龚珍珠微仰头,哼了一声:“你难道不认为?”
叶亭生把菜洗好,再拿出姜。龚珍珠凑过去,两手抓着灶台看他洗姜。
“你离远点,一会儿我要拍姜和大蒜。”
龚珍珠皱起眉头:“我不吃大蒜。”
“大蒜防癌的。”
“也不吃。”
叶亭生看她几秒,把大蒜放回去。
龚珍珠两边嘴角都要翘上天了,“叶亭生,你觉得我好看吗?”
“叫我哥哥。”叶亭生这一天跟她说了太多话,他觉得自己都要成话痨了。
“不,就叫叶亭生!”
“以后不理你可不要怪我。”
龚珍珠瞪大眼:“你敢不理我!”
“看我敢不敢。”
从这之后,不管龚珍珠如何逗他、与他说话,他都没再理睬她了。
龚珍珠泄气的站在一边,两手叉腰看他忙碌的身影。锅里的鱼打出来后,她伸出食指戳了下他的腰。
“叶亭生,你理我呀!”
叶亭生依旧不吱声。
龚珍珠生气了,她直接跳到叶亭生身上,叶亭生正撒盐呢,被她这么一撞,半瓶都倒下去了,可身后的丫头像只猴子似的,一直往他背上爬。叶亭生忍着被她勒住喉咙难受,用锅铲将多余的盐拿掉,可还是迟了一步。
“下来。”叶亭生淡淡说道。
龚珍珠搂紧他脖子,“就不要,谁让你不理我!”
“你下来我就理你。”
“没机会了,我现在不想你理我了,就这样趴在你背上!”说完,龚珍珠脸埋进他后背里,是彻底不说话了。
叶亭生只能这样背着他在厨房里忙碌。
吃饭的时候,龚珍珠特意与叶亭生坐近。
小丫头这里要尝尝,那里要尝尝,叶亭生饭都没吃几口,光顾着给她夹菜。
饭吃到一半,龚珍珠就开始打哈欠,叶亭生只好带她上楼睡觉。
龚珍珠闹了一天,实在是又困又累,一沾床就睡了。叶亭生在床边守了几分钟,见她是彻底睡着了,才下楼。
“睡着了?”叶爷爷问。
“嗯。”
“那你吃了就回房看书吧,我们还要聊很久。”
“好。”
叶亭生爸妈在外地做生意,一年里就重大节假日才回来,老家也就叶亭生跟爷爷一块住。叶亭生年幼时,夫妻俩本想将他带在身边的,见老人家没了腿,也没了精神寄托,一个人留在家里,怪可怜的,便将叶亭生留了下来,这一留便是二十年。
叶亭生上楼后,他爷爷跟龚振国说:“有时候真觉得对不起这孩子。”
“少说这样的话。”龚振国举杯,堵住他接下去的话。两人又重新聊起以前的事。
叶亭生刚到房间,穆雨晴的信息就来了。
我跟我爸妈说,晚上去阿芳家住。
去阿芳家干嘛?
我骗他们的。
叶亭生隐约抓住了点蛛丝马迹,他觉得有些热。
穆雨晴的信息又过来了。
要不,我去你那儿吧。
叶亭生想了好久,快速打下一个字:好。
夜里有点凉,龚珍珠洗了澡出来,站在大厅里瑟瑟发抖。她没带外套来,而她爷爷和叶爷爷,久别重逢,一不小心就喝多了,两人从下午躺到现在还没醒。
叶亭生在她洗澡的时候也出门了,龚珍珠这会儿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湿发还在滴水,龚珍珠在打到第二个喷嚏后,终于决定去叶亭生房间找衣服。
她推门进去。
叶亭生的房间很朴素,一个方桌一个凳子摆在窗前,右手边是个大书架,左边是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床铺。衣柜就靠在她进门时的那道墙上。
龚珍珠将衣柜打开,从里面拿了条干毛巾包住头发后,又翻出他的运动长裤和t恤。
裤脚和袖口整理好时,叶亭生也正好回来,同行的还有一脸茫然的穆雨晴。
龚珍珠拧着眉看叶亭生,“你去哪儿了?我都要冷死了。”
“她,她是谁啊?”穆雨晴小声问。
“珍珠。”
“哦。”穆雨晴恍然大悟点点头,她换上和颜悦色的笑容走过去。
“珍珠,姐姐帮你擦头发好不好。”
她刚碰龚珍珠头上的毛巾,龚珍珠身子一歪,直直倒在叶亭生床上,两只细白的脚丫子腾空乱蹬,阻止穆雨晴靠近。
“不要!”
穆雨晴见她动得实在太厉害,只好作罢。
龚珍珠穿着叶亭生的衣服和裤子,松松垮垮倒在床上,那样子别提有多好笑。叶亭生过去,自上而下看她:“穿我衣服干嘛?”
“我冷!”
叶亭生默默来到衣柜,从里面翻出一套他小学时的冬天校服,直接丢床上。
“换上!”
龚珍珠生气他在穆雨晴面前如此不给她面子,抓起衣服往床下一扔。
“我就不!”
叶亭生浓眉紧蹙,实在不明白她在发什么脾气。穆雨晴则是愣住了,见叶亭生看似要发脾气的样子,她赶紧把衣服捡起来。
“珍珠啊,乖,亭生哥哥的衣服太大了,你穿着束手束脚的,不好走。”
龚珍珠被叶亭生冷寂的目光盯了几秒,嘴一瘪,便哭了。她两只脚把校服蹬开。
“我就不穿!”
见她委屈得咬着唇,眼泪扑簌簌的落,叶亭生在心里一声长叹,走过去,拿过穆雨晴手里的衣服,道:“哭什么呢?骂人的凶劲儿哪儿去了?”
“你居然凶我!”龚珍珠躺在床上,任凭他脱掉套在外面的长衣长裤,大声控诉。
“我没有。”
“你就是有!”
穆雨晴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该做什么。叶亭生看她,“你去外面等我,我一会儿就好。”
“嗯。”穆雨晴点了头。
穆雨晴一走,龚珍珠瘪着的嘴更厉害了,她幽幽的盯着叶亭生,搞得叶亭生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似的。
“想说什么?”
“她是谁?”
“是谁不关你的事。”
龚珍珠不哭了,她看着叶亭生说:“我要告诉叶爷爷。”
“告诉他也没用。”
把自己的衣服裤子脱下后,叶亭生将校服塞她怀里。
“来,自己穿上,哥哥出去了。”
说完,把衣服塞进衣柜里,便出门了。
龚珍珠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咬了下牙。
第二天,叶亭生还没醒,传来一声大喝。
“叶亭生!!”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有,爷爷一旦有什么不快的、或者需要他现在去做的事,都会这样喊他。倒不是说他生气,大多数是因为嗓子大,而且也习惯了。
叶亭生穿了鞋,快步走出去。声音是从龚珍珠房里传来的,离叶亭生房间不远,走几步就到。远远就看到他爷爷杵在门边,脸色阴沉,而再往里,龚珍珠被龚爷爷抱在怀里,双眼无神的盯着叶亭生看。
“小问题,人得感冒很正常,早就说你了,不要老是对孩子这样。他在的时候,你老凶,走了你又舍不得。”
“我没舍不得——”
两个老人突然因为“舍不舍得叶亭生”的事情上争论了起来。
而龚珍珠呢,没人注意她朝叶亭生露出的诡异一笑。
叶亭生眉心一跳,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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