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太阳更温暖

    
    接下去的一场戏是在民国住宅内拍摄的, 主要讲述：
    沈苏两家是世交，那天苏南溪生日宴, 沈书鸿和一家人都去参加, 在宴会上喝了一些酒后, 两人便在院子的角落里亲吻。
    以此来表达互相之间的爱恋。
    王导合上剧本，指手画脚的跟身边人交代完具体的跟拍步骤, 紧接着便坐在机器前, 嚷嚷着：“开始，开始。”
    化妆师和助理着急忙慌得退到一侧，站在旁边等待候命。
    众人纷纷进入状态。
    苏南溪特地扎了个清丽的发型, 妆容也画的比以往来得仔细。
    她穿着新衣裳, 手扶着扶手, 从楼梯上走下来。
    底下是热闹的会场, 不少公子哥在里面走动着，饶是靠在石壁上的沈书鸿最为出众，抿嘴一笑，散发着书香秀气。
    两人互相点头示意, 算是打了招呼。
    苏北龙是苏南溪的父亲。
    名副其实的生意人，平日里承蒙宋家的照顾, 今日便有意想让两家结为亲家, 好方便往后前程。
    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招着让苏南溪过来, 好介绍宋家的公子哥与她相识。
    苏南溪眼睛一瞥看向别处, 人也往外头走去, 整个人的目光都没有在苏北龙那侧停留半秒。
    在民国时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是流行之范，可她不想逆来顺受。
    “Cut……Cut……”
    王导瞧着许诺眉头有些发怵，嘴唇也被轻微触咬着，即便动作的幅度很小，也被察觉出来了，便喊了停。
    但他也没过多询问，只是朝着化妆师道：“许诺的妆花了，给她补补。”
    女化妆师拎着箱子往前跑：“好。”
    许诺的助理也上去了，她远远就看出了许诺面色的苍白，关切的出声问道：“许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许诺手心用力攥紧，抓了抓裙边。
    助理低下来头，仔细盯着许诺的脸，粉底已经盖不住她面色的焦白了：“我看你脸色都白了。”
    许诺肚皮内正在翻滚着：“肚子有些不舒服，疼得慌。”
    “是不是来例假了？”
    这种感觉和经期疼痛完全是不一样的，这点做为女人，许诺是知道的，她摇着头：“没。”
    助理：“那我去跟王导请个假，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行。”许诺拉扯住助理的手。
    “你这样强撑哪行。”
    许诺又皱了皱眉，手捂着肚皮，说话声音弱了很多：“等我这场戏拍完。”
    助理是知晓许诺心里想法的，也知道劝是没用的，她只好妥协，看着化妆师：“帮许姐多抹点腮红。”
    化妆师点头：“我把气色画好点。”
    坐在对面木凳子上的许楠楠轻轻推着温哲的胳膊，朝着他眨着眼皮，顺便下巴冲着许诺方向努了努：“你看药是不是起效果了？”
    温哲顺着目光看去：“嗯，她捂着肚子呢。”
    “看来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许楠楠有些洋洋得意，眉尾上扬。
    见两人贼眉鼠眼的，莫羡便无心在翻阅剧本了，搬着小木凳，贴近后小说询问：“啥药？啥计划？”
    温哲四处看了看，瞧着周遭没有旁人在听墙根，便笑嘻嘻道：“我们给许诺下了泻药。”
    莫羡：“为什么？”
    许楠楠露出两颗牙齿，特别欠揍的微笑着：“当然是为了保住黄思程的清白了。”
    “你可别瞎说。”
    温哲嘴里说着话，手头也没闲着，将手反背到身后，在许楠楠后背上重重掐了掐，“明明是你自个瞧不得许诺的张牙舞爪。”
    “我确实不喜欢许诺，”许楠楠动了动身躯，来躲避温哲的袭击，嘴里说话来帮助隐瞒：“她占着他爹有钱，平日里那是没少欺负女演员和我们这些打工的贫民啊！”
    温哲将手收回来，继续插在裤兜里：“你也被她欺负过？”
    “一句台词，她让我来来回回改了一百九十八遍。”
    “原来你是报私仇啊！”
    温哲的嘴贴着许楠楠的耳朵骨轻声说着，气息喷洒在上头。
    许楠楠急忙避开，心跳如麻。
    莫羡也用余光观察着不远处的许诺，她整个人似乎蔫巴了，“这药万一被医院查出来怎么办？”
    许楠楠看着两人：“泻药成分能查出来吗？那不都拉干净了吗？”
    莫羡虽然没学过医，可根据平日里的常识推测道：“药物成分还在啊？”
    “是吗？”许楠楠眸子里依旧晃悠着迷茫和无知。
    温哲思考了一下：“莫羡说的在理。”
    “那咋整啊？”许楠楠问。
    “我有法子了。”温哲起身往许诺方向而去，两只手在旁侧摆动着，示意许楠楠莫慌张。
    许诺刚补完妆容，喝了些热水，瞧着正前方跑过来的温哲，便出了声：“温哥哥，你怎么来了？”
    由于奔跑，温哲的额头有些汗珠，他也没顾上去擦，着急忙慌的语调：“许诺，那个银耳莲子羹你吃了没？”
    “吃了。”
    “吃了多少？”
    “全都吃了。”
    温哲的表情故作夸张，两只眼睛是微瞪着的，脚步也跟着开始走动起来：“要出事了。”
    许诺动了动身体，好转移注意力：“怎么了？”
    “那银耳莲子羹里有泻药。”温哲小声说：“程哥最近便秘，他瞒着我偷偷在里面洒了泻药，准备泻泻火气的，我又不知道，就随便给你端来了，其实你的是另一碗。”
    “泻药？治便秘？”
    温哲的面色有些?澹骸班拧！
    许诺没吭声。
    温哲继续问：“你现在肚子疼吗？放屁了吗？”
    许诺咽了咽口水，一脸的嫌弃：“我怎么可能放……那个东西……”
    温哲耸了耸肩，眼底的不屑被及时掩盖住了，心里嘀咕着：“你还能不拉粑粑啊！”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可嘴里却关怀道：“要是有问题了，可别忍着，得去医院看看，这件事情是你程哥哥的责任，医疗费啥的我报了。”
    许诺抓了抓袄裙的布料。
    王导又张罗着拍戏了，大张旗鼓的。
    人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覆于膝盖处，唾沫横飞：“接下去我们拍吻戏，到时候黄思程你站在那棵树下，许诺站在黄思程的身侧……听明白了没？”
    “嗯。”黄思程应了一声。
    许诺也答了话：“好的。”
    这树自从开春以来便尤为茂盛，枝条粗大，枝叶茂盛。
    在阳光的反射下，有些恍惚的刺眼。
    黄思程靠墙站着，胳膊将许诺圈围起来，他有些心慌，撑着墙壁的手也用着力。
    心头有些纳闷：“怎么还没反应。”
    与此同时，许诺也很慌张，她一边要强忍着便意，一边还要表现的若无其事的模样。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声：“噗……”
    声响不大，但是周围几个人都听见了，面面相觑的。
    许诺的脸瞬间红了，连带着耳根也红了。
    黄思程没说话。
    又是一声：“噗……”
    黄思程屏住呼吸，咽了咽口水，脸部表情抽动。
    王导看出了问题，叫停了戏：“拍的好好的，又怎么了？”
    周旁架器材的几个人闷声笑了。
    许诺手撩着头发想要继续分散注意力，可越是忍，感觉越强烈，那污秽物像是要呼之欲出了。
    助理瞧出了不对劲：“王导，许姐身体不舒服。”
    “这不是瞎耽误事吗？”王导戾气很重。
    许诺额头冒虚汗了。
    助理忙上前，搀扶住许诺，将人从拍摄现场扶了出来，看着王导：“王导，我带许姐去医院看看。”
    王导摆了摆手，像是赶人：“麻烦。”
    许诺还想要同助理辩驳，但是身体没有力气。
    王导是个执拗的人，这一点圈内的人都知道。
    在他的理念里，不同的光线，不同的氛围拍出来的戏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就比如此刻，这场吻戏势在必得。
    王导对身侧的人道：“替身呢？让替身来演。”
    场务将手头名单看了看，又在现场扫视了一圈：“今天没替身的戏，人没来。”
    “那就去给我找个。”
    场务直起腰背，往人群里扎进去。
    最后，场务停在了莫羡的身旁，仔细打量着她的侧脸还是肤质，与许诺倒有两分相似：“莫编剧，要不你上。”
    莫羡抬着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直摆头，娇小的面容上蔓延着红润：“替身啊，我不行的，我不会演戏。”
    “就一个镜头而已，救场如救火啊，这可是你的戏啊，”场务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王导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儿事今儿毕。”
    “我真不会拍戏。”莫羡说。
    搁旁边看戏的许楠楠收拾妥当走过来，帮着一起搅浑水：“莫羡啊，很简单的，你就站在那里别动就成。”
    莫羡看着许楠楠，话如同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般：“你咋不上啊！”
    “因为我比你黑。”
    “是啊！”场务插话道：“莫编剧你和许诺的肤质差不多，白皙。”
    对面站在的温哲笑嘻嘻推着黄思程：“天赐良机啊！”
    黄思程还没有从刚才的熏臭里缓过神来，他用力揉着自个的鼻头：“咋了？一惊一咋的。”
    “王导让找替身，你猜场务看上谁了？”
    “谁啊？”
    “莫羡。”温哲往莫羡方向指了指。
    “真的？”黄思程将盖在鼻梁上的墨镜取下来，搜寻着场务和莫羡的身影。
    “废话。”
    日头已经偏西了，将光线从枝头穿透，烙印在墙壁上，晃晃悠悠的，没了小半边。
    王导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痰，又开始嚷嚷着：“小孙，你搞定没？”
    整个西侧的影视基地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场务回道：“来了。”
    又看向莫羡：“莫编剧，拜托了。”
    莫羡点头同意了。
    场务便让化妆师过来给莫羡化妆，还吩咐一定要化的仔细，特别是侧颜。
    化完妆又开始换衣服。
    ?意亮艘换幔?芩闶桥?炅恕
    莫羡的气质是温婉的南方韵味，平日没那么明显，眼下穿着袄裙，挽着头发的她，当真像极了民国时期走出来的女子。
    一颦一笑，相当得体。
    场务赞不绝口，催着莫羡往前走，来到了王导的跟前。
    场务指了指莫羡，弯着腰问道：“王导，人找来了，你看看怎么样？”
    王导露出满意的目光：“不错，就是矮了。”
    “没事，”场务将手头的两块红砖块拿了出来，颠了颠：“站在砖头上，个头就跟许诺差不多了。”
    王导甩着手：“先试试吧。”
    黄思程已经站在了树下，光线打在他的高鼻梁上，硬是弄出来鼻影的形状来。
    他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大部分都被马褂的领子所包裹住了。
    莫羡倚靠在墙壁上，整个人呆愣愣得看着黄思程，心跳得很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溢出来了。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瞧着莫羡羞红的脸，黄思程一时玩心起，便贴在莫羡耳边，用仅限于两人听见的低沉嗓音，带着笑意：“玩吃鸡的时候你不是很牛的吗？”
    莫羡耳朵内一阵酥麻。
    黄思程还在打趣：“你脸红了。”
    “没有。”莫羡否认。
    王导从机器内露出脸来，骂道：“你们在说啥？能不能拍了，这太阳都快过了。”
    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两人身上。
    莫羡更加脸红了，蹙着眉，朝着黄思程恶狠狠地瞪了瞪：“你快点。”
    “那我可亲了。”
    黄思程手撑在壁面上，将莫羡整个环抱住。
    说出的话语听上去的口吻是云淡风轻的，但其实内心可是深呼吸了好久，算是鼓足了全部勇气。
    莫羡瞧着眼前靠近的鼻子，鼻息间呼吸的滚烫气息，毫无预警得洒在了她的面庞上。
    那微颤着的睫毛和薄厚均匀的唇部。
    “黄思程……”
    为了遮挡住镜头的角度，黄思程将脑袋往东侧移了移，嘴里道：“怎么了？”
    莫羡唇部没动，嗓子里发出声来：“感觉心里怪怪的。”
    黄思程咽了咽口水，做着假装亲吻的动作。
    两个人嘴唇离的很近，却没有触碰上。
    王导气得直拍大腿：“磨磨唧唧咋还不亲啊？”
    身侧的副导演提醒道：“王导，黄思程是不拍吻戏的，今天已经让步了。”
    王导执意：“吻戏用借位那能拍吗？”
    副导演不说话了，让人喊温哲过来。
    温哲来了。
    听完王导的意思，他先是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又听王导讲了一段大道理后，才像是勉为其难接受般：“那行吧。”
    王导便让场务去询问意见。
    场务走到两人面前：“程爷，王导说要真吻。”
    “不是……”莫羡摸着耳朵：“不是说借位吗？”
    场务摆出忽悠人的大道理：“有的时候我们还是需要为艺术而献身的。”
    黄思程没有吭声。
    莫羡看着黄思程的表情，琢磨着开口： “他不拍吻戏的。”
    “算了，”黄思程叹了口气：“今天就为艺术献身一次吧。”
    场务立马笑了，转而往王导方向而去。
    独留傻眼的莫羡：“不是……”
    黄思程将莫羡圈在自己胸口，眼中含情脉脉：“我是第一次，我不想给别的女人。”
    莫羡：“那个……”
    黄思程换另外一只手撑墙，表情委屈。
    略显孩子气。
    到这，莫羡反而觉得自个有些矫情了。
    说实话，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发现对黄思程产生了莫名的感情，起初并不明显，可当知道许诺要跟他亲吻时，心头很难受，如同压着块大石头。
    再到刚才，黄思程的贴近让她心跳得很快。
    莫羡猜，自个大概是喜欢上了黄思程。
    黄思程笑着，哼哼了两声：“莫羡，救救我！”
    莫羡没言语，直接闭上了眼睛。
    黄思程的手环抱上莫羡的细腰，他的手温柔的抚摸着莫羡的头发。
    下一刻，一张滚烫的嘴唇贴上了另一张水润的嘴唇。
    甘甜的津液混合在一起。
    带着香甜和荷尔蒙的气息。
    黄思程的吻技生疏得很。
    他将舌头溜进莫羡的口腔内，与其纠缠在一起，接着便只是硬生生纠缠了。
    身体热的很。
    因此，呼吸声极重。
    莫羡的舌头与黄思程的交融在一起。
    耳边听着黄思程轻微的喘息声，有一种欲望从心里悄无声息得蔓延上来，大抵是内心深处的欲望。
    她将手抓在黄思程的衣袖上。
    嘴巴张着，舌头跟随着黄思程的节奏动着，努力去回应着。
    太阳的光线照在两人身上。
    夏季的毒辣。
    此刻，两人内心的炽热，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哲和许楠楠站在东侧，看着黄思程和莫羡露出慈母般的笑容。
    两人对视一笑。
    围观群众发出讨论声：
    “这回许诺可是亏大发了。”
    “程爷这是发情了？”
    “我看他是没办法，王导的后台硬着呢，得罪了他怕是有再厉害的爹，也混不下去了。”
    “我好羡慕莫编剧啊！”
    ……
    过了好一会，王导才喊了：“Cut……”
    黄思程松开莫羡的身体，顺势舔了一下嘴唇，上面带着特殊的味道，一直甜到了心头。
    原来亲吻是这种感觉。
    有些飘飘忽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