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神的娇宠日常

    
    【买一张新床，要大的】
    月夜静谧，鸟虫渐歇。
    被众人惦记的南珠此时正躺在她的小床上，睡得正香，似乎做了什么好梦，嘴角弯弯，露出甜甜的笑。
    韩冽从将军府出来，不由自主地走到这里。
    今日，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隐在暗处，而是径直走到了窗下。
    木窗老旧，并未关严。趁着皎洁的月光，韩冽刚好看到床上娇小的身影。
    南珠正摊着手脚，棉被卷到肚子上，乌黑的发丝刚好遮住了娇俏的小脸，叫人看不清楚。
    心底暗暗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韩冽尚不知道，那叫“遗憾”。
    清凉的夜风似乎知晓了他的心思，善解人意地钻进窗缝，撩起枕侧的长发。
    小娘子挠挠小脸，精致的五官暴露在月光之下。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对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小的羽扇，乖巧地伏在鼻梁两侧。
    原来，当她不笑，不说话，不眨动那双晶亮的眼睛时，竟是这般乖觉可人。
    韩冽目光闪了闪，惊觉自己此举的不妥，转身欲走，忽听屋内传出低低的呢喃：“好香，还要吃……”
    他脚下一顿，不由失笑，这是梦到了什么好吃食？
    黑狮闻到主人的气味，摇着尾巴跑过来——因为韩冽的吩咐，它已经许久不在内院活动了。
    韩冽拍拍它的头，示意它噤声。
    黑狮伏下耳朵，乖乖听话。
    它见韩冽往屋里看，也跟着站起来，前爪扒在窗台上，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里面的小娘子。
    南珠听到动静，四仰八叉地翻了个身，结果动作大了些，“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韩冽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要跳窗而入。
    不等他付诸行动，南珠便很快爬了起来，乱蓬蓬的脑袋左右扭扭，继而抱着被子趴到了床上，眨眼的工夫便响起了细细的鼾声。
    黑暗中，韩冽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就连黑狮都吐着舌头，嘴巴咧得大大的。
    韩冽摇摇头，拍拍黑狮，一人一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长随从拐角处闪身而出，默默地跟上。
    及至走出下人房，韩冽才沉声吩咐：“着人将东厢收拾出来。”
    长随躬身，“是！”
    “买一张新床，要大的。”
    “是！”
    ***
    韩冽到后厨接人，并亲昵地为南珠擦手的事很快传到韩灵的耳朵里。
    就在下人们战战兢兢地等着她大发脾气时，意外地，韩灵表现得十分平静。
    “我要回去。”她冷冷地说，“我要亲自看着她。”
    很快，将军府就传出了三小姐生病的消息。
    胖胖连最爱的糖果子都顾不上吃了，急吼吼地跑过去看望她。
    韩彪请了汴京城最好的大夫，诊病、开方子、抓药，阖府上下忙得团团转。
    当然，这并没有影响到南珠。
    她像往常一样做好了饭菜，用涂着红漆的食盒装着，给韩冽送过去。
    “今日是茯苓粥、粉蒸肉、苦瓜鸭肝汤，还有明婶蒸的小花卷。”
    南珠一样接一样地把饭菜摆到桌上，嘴里念念有词：“茯苓安神养心，可解烦躁失眠；苦瓜掺着决明、女贞一起炖，清肝明目，利水通便，刚好适合你。至于粉蒸肉，嘻嘻，就是给你解馋的。”
    韩冽眉头微挑，“你懂药理？”
    南珠毫无心机地点点头，“七娘教的呀，七娘可是——”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偷偷去看韩冽。
    韩冽就像没听到似的，专注地看着面前的菜品。
    南珠忙不迭地把精致的小瓷盘一个个推到他面前，热情地招呼：“快尝尝，看合不合口味，不好吃的话下次我给你做别的！”
    只有在心虚的时候，小娘子才会如此……谄媚。
    韩冽压下唇边的笑意，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见他似乎真的没听到，南珠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暗地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下次一定要注意！不能再说漏嘴！
    韩冽用余光瞄见那只小手重重地掐在大腿根上，眉心一紧，不疼么？
    下一刻，小娘子便皱起肉肉的小脸——嘶……好疼！
    韩冽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注意力放到面前的饭菜上。
    南珠解除了对他的“报复”，油盐酱醋都是正常量，甚至因为他先前流鼻血，她还特意做得清淡了些。
    即便如此，韩冽依然尝出了味道。
    鸭肝汤很鲜，蒸肉有淡淡的葱香，茯苓粥里放了枣，泛着丝丝的甜，这些韩冽一一尝了出来。
    他再一次确定，他体内的余毒，南珠可解。
    小娘子像往常一样，两只细白的小手托着腮，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韩冽停下竹筷，缓声问：“你可用过了？”
    “今日大灶上做的白菜干炖肉，明婶手艺真好，我一个人吃了整整两大碗。”说这话时，小娘子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就像吃到了难得的山珍海味一般。
    韩冽不由地关心起她往日的生活，“你从前在家里时也常吃这些吗？”
    “不呀！”南珠摇摇头，“白菜不好种，不容易吃到的。”
    韩冽皱眉，白菜不是寻常百姓家最常见的菜蔬吗？为何连白菜都吃不上？
    “那你平日都吃什么？”
    “虾吧，还有鱼，秋天的时候会吃一阵螃蟹，肉太少，吃起来麻烦。”南珠皱皱脸，语气中颇为嫌弃。
    韩冽沉默。
    虽然他不清楚汴京城中青虾和活蟹多少银子一斤，却也知道那是各大酒楼中的名贵之物，就连将军府也只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
    韩冽明智地换了个话题，“你可愿搬去东厢居住？”
    南珠眨眨眼，“东厢在哪儿？”
    “西厢对面。”
    南珠眼睛一亮，“也在内院吗？”
    韩冽点点头。
    “我愿意搬！”南珠毫不犹豫地应下。
    西厢后面有一截矮墙，不仅容易翻越，而且是将军府中守备最松的地方，这样一来就更方便她溜过去了！
    韩冽怎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他不仅不会阻止，反而会适当地纵容，兄妹两个小动作越多，越能暴露出他们的身份和目的。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南珠并不觉得搬家是什么大事，就没跟别人提。
    到了晚上，她把铺盖一卷，衣裳鞋袜并琐碎之物一并收到包袱里，手里提一个，肩上扛一个，兴冲冲地往内院走。
    下午的时候她特意跑过去瞅了瞅，东厢房那么大，前后左右四五间屋子，都是她的！最喜欢的还是那张大木床，不仅宽敞，还围着布幔，任她如何打滚都不用担心掉下去。
    韩冽站在台阶上，远远地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儿扛着比她还要大的铺盖卷，正穿过月亮门，笑嘻嘻地走过来。
    当着丫鬟婆子的面，他毫不避讳地迎了上去，“怎么一个人？”
    “东西不多，自己搬得动，就没叫人。”小娘子扬起脸，笑得灿烂。
    韩冽心头微颤，就是这样毫无心机的笑，总能渗进他的心坎里。
    他一言不发地接过小娘子肩上的被卷，手里的包袱也一并拿过去。
    南珠忙说：“这个我自己来就行。”
    韩冽却没吱声，强硬地拿过去。
    健壮的仆妇疾步跑来，语带惶恐，“郎君，交给奴婢罢。”
    韩冽一主不发地绕过她们，径直朝屋内走去。
    南珠鼓鼓脸，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男子的身高优势这时候就突显出来了，在南珠那里看上去仿佛能把她压垮的铺盖卷，韩冽却是轻轻松松地往胳膊底下一夹，照样健步如飞。
    南珠小跑着跟在后面。
    包袱包得不甚严实，一方木盒从裂口掉出来。盒盖打开，露出一黑一白两样东西。
    韩冽低头，只约略瞥了一眼，南珠便急吼吼地装了回去。
    小娘子心疼地抱着木盒，嘴里喃喃有声，“幸好没摔坏，不然就要后悔搬家了。”
    韩冽挑挑眉，忍不住问：“是什么宝贝？”
    “大宝贝！”南珠偏过身子，一副“你求我我也不会给你看”的模样。
    韩冽唇边漫上明显的笑意，抬脚跨过门槛。
    南珠眼睛一亮，颠颠地追在他后面，“你刚刚笑了，是不是？”
    韩冽板起脸，“没有。”
    “我都看到了！”南珠嗓门亮亮的，“你笑起来真好看。”
    韩冽嘴角一抽，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小娘子当面夸“好看”的一天。
    南珠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你再笑笑，让我看看！”
    韩冽却说什么都不肯了。
    “呐，我先给你笑一个，你再笑一个，成不成？”
    “郎君，笑一个嘛！”
    “求你啦！”
    “……”
    小院中充满了小娘子清清脆脆的声音。
    郎君虽故意板着脸，心里却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