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咱们听得是不是得上百遍了?哈哈哈哈哈!”
“可不是吗!现在的这些妞啊!都梦想着有一天麻雀变凤凰,一招飞上枝头了!哈哈哈哈!”
“哪有那么多名门公子,世家公子让你们抱大腿啊!还不如跟着咱们,吃香的喝辣的,当个土皇帝也不错啊!要不要考虑下啊!”
那些守卫越说越开心,意,淫的眼神在明程身上不断游荡,像是一头饿狼盯着面前美味的饕餮大餐。
明程下意识去将手伸进包袱里去拿匕首,却一无所获。
一定是刚才…弄丢了。
见面前的几人丝毫没有要帮自己通报的意思,明程便不想再浪费时间,只是临走时,突然转头朝那几人回眸一笑,温柔妩媚,勾人心魄。
这一笑不要紧,把那几个守卫看得本就放光的眼睛直直的,哈喇子流了一地。
但只是一瞬,那抹魅惑般的绝美笑容几乎骤然冰冷,明眸之下,滋生出阵阵诡异的凶光!
守卫们上一秒还沉浸眼前这位绝世美人的倾国倾城的容颜之中,下一秒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不敢直视。
明程离去之后,几个守卫脸色都有些难看,面面相觑,刚才的低俗下流此时此刻,化为乌有,只剩下心中对她刚才那一抹笑意的胆寒。
“走过不要错过!上好的小丫头!保证纯洁无暇!”
“客官看这来!百分之百的小童子!买回去消遣娱乐,那叫一个爽啊!”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只是这样的热闹之下,却是一种极致的变态扭曲。
明程走在路上,到处都是人贩叫卖童子童女之声,要么便是一些贫门孤儿在卖身葬亲。
步伐,越来越沉重,心情,越来越压抑。
这种压抑和沉重,无关自己,只是为眼前所见所闻而不可置信。
“哟!这小家伙长得不错啊!”
一声粗旷的女子之声传来,明程忍不住回头望去。
只见那女子虎背熊腰,身材壮硕,一身黄衣貂绒,一手扛着一把大刀,一手拧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像是在看手里的人新不新鲜似的,“皮倒是不错,就是瘦了点。”
被他拧起来上下掂量的男孩像是被人下了药,神志不清,表情木然。
“一口价,十两银子!”女人不耐烦地说道。
“哎哟!您这让我还做不做生意了!”小贩是个没了半条腿的中年男人,他十分不情愿,然而也不敢得罪她,“二当家的,行行好,再加点!”
女人打了个哈欠,喷射出几丝腥黄的口水,“老娘最近这小子也玩多了,也不是很想要,你再他妈的唧唧歪歪,小心这条腿我也给你跺了!”
周围无论是赶巧路过的,喝酒划拳的,或是摆摊卖买的,都停下自己的事,人群迅速聚拢,拥挤到小摊贩周围,兴奋地抢占观看好戏的最佳位置,所有人都在挥拳欢庆,像是为那女人加油鼓劲一般,尽情地高呼着,叫嚣着,恨不得自己都能够亲自上阵剁下小贩的腿一般。
“二当家饶命!二当家饶命!”小贩自知不妙,赶紧求命道,“二当家在小的这买东西时小的的福分,哪敢要二当家的银子!刚才小的是在跟二当家开玩笑了!”
女人冷哼一声,把那男孩一扛,朝身后几个喽啰示意,几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小贩长嘘一口气。
只是那些个看热闹的人们似乎意犹未尽,都有些不太满意。
“哎!还以为能看看好戏了!”
“就是!我可跟你说上次剁腿的戏码那叫一个精彩!”
“切!我还是觉得那个油,炸,人,头的好看!”
明程站在离人群不远的地方,眼睁睁看着那个男孩被带走,却毫无办法。
潼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满眼的恶心污秽,遍地都是变态人渣。
不过短短半天,明程便已经意识到,这个地方并非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也并非像沈歆说得那般简单。
这里,卖人无需接受惩罚,杀人更无需承担罪责。
这里,是一个大梁法纪到不了的地方。
或许,现在的自己早已经被那些恶人盯上,至今还没动手,只是在等着一个最佳时机罢了。
她必须要在自己彻底沦为猎物之前,找到他。
可去哪找?
毫无目的。
“老大!你猜的没错!我已经打探清楚了,今年的祭品真的是你让我们招待的那位女子!”
眼前的公子眉头深锁,完全不似之前的惬意潇随性,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深切和担忧,那双清明的眼睛此时此刻,竟浮现出一丝极重的杀意。
“看他们那阵仗,最迟今晚,最早…现在。”
面前之人双拳紧握,“将她的画像传给潼城所有跟我们有交情的人,告诉他们,谁把那画中女子安全带回来,我王黎赏白银千两。”
“白银,千,千,前两?!老大你有没有搞错!这,她是谁啊!白银千两”
“还不快去!派人也快去找允煦,明晚的杀戮祭祀迫在眉睫,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
王黎突然想到什么,也快步走了出去,“算了算了,我自己去找他!”
**
潼城今日城门口,突然涌入了大量进城的人,使得本就拥挤的街道,更加人满为患。
“殿下…要不咱们回去吧!皇上那还等着您复命呢!”
蒙荃看着接踵而来的人,十分担心他的安全问题,毕竟庆安那一次…他想想都觉得后怕。
“殿下,世子那么有办法,王妃,不,是明姑娘,明姑娘不会有事的。”
萧珩没有回话,只是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
“殿下,王妃她,不,明姑娘她迟早都要是一个人上路,您这送完梅城,又送辽城,送完辽城,又送到了潼城,再这样送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萧珩依旧没有说话,突然想是看到什么,猛的扒开前方的人,一路狂奔。
“明”
那张欣喜的脸,瞬间下沉,“对不起,认错人了。”
蒙荃无奈,只得跟在他身后,陪他一起寻找。
“快看!快看!”
几个蒙面人盯着一副画像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女子,“好像是她!”
“她应该就是几个大当家为祭祀定下来的祭品。”
“走!”
几人在人群中穿梭,迅速跑向明程!
“对不”
明程撞到一人,本想跟他道声对不起,却猛然看见身后那几个快速逼近自己的蒙面人!
“她跑了!”
“追!”
明程听萧珩无意中说过,摆脱追踪的路线,最好是有遮挡,有视野盲区的路段,所以这一路,明程基本都是以摊贩架或是马车,或是比自己高壮的人作为遮掩,一路并非直线奔跑,而是不断以凌乱的曲折路线,朝前面跑去,直到在一个拐角处,迅速转弯,调转方向。
因着今日进城之人众多,所以明程的方法很快见效。
在跑进拐角处之后,那些人并未追来。
明程靠在墙上,缓和着胸口急喘的气息。
来来往往的人从她身边走过,撞下被她护在怀里的包袱。
下一秒,包袱里的东西便散落一地。
明程迅速捡起自己的衣物放回包袱里,然而,却发现那些衣物当中多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信封。
明程从她常穿的一件衣裙里层中,抽出信封,只是在看见信封上醒目赫然的两个大字时,眼底明显闪过一丝讶异。
信封上只有两个字:休书。
那
是萧珩的字迹。
“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然今吾萧珩与妻明程,二心不同,难归一意,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原来
他……
知道自己要走,一直都知道。
明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在原地怔立许久,然后毅然决然地收起那封休书,装在信封之中,然后放进包袱之内。
这原本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不是吗?
“这个看起来似乎更配你。”
拥嚷吵杂人群中倏然传来一阵轻扬温煦之声,好似深山清钟,微沉盈盈,似要平息周围一切纷扰浮躁;又仿若风过流云,安静浅和,让人忍不住驻足停留。
那声音,明程再熟悉不过了。
回眸相望的那一刻,明程几乎是屏住呼吸,她害怕,害怕不是他,又害怕他会再次离开。
是他!
即便再如此拥挤不堪的人群中,即便他穿着一身平常百姓的衣衫,即便未戴玉冠,未着华服,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个她念了三年的男子,那个承诺要一辈子帮她抚平蹙眉的男子,那个叫她子清的亭溪公子。
明程眼眶微湿,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地朝他奔去,可却在一瞬间,迈出去的步子生生地停滞在了原处。
“来,我帮你戴上。”
倒逆的光影渐渐消散,他身旁的那一袭素衣佳影越来越清晰。
秦兰娇羞垂首,看着脚下,笑靥如花;
而他眉目含笑,望着佳人,含情脉脉。
明程僵硬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抹耀眼刺目的温柔,像是一把刀子插进了明程的眼中。
勇气,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顷刻崩塌。
他就在站在那,离自己不过两丈之距,可偏偏就是这两丈之距,像是隔着烈焰火海,绝逼深渊,巷口处,倩影微动,那一步,她终于没能跨出去。
裙摆微起,墨发飞扬,阳光下的最后一次凝眸,潸然泪下,伤痛淋漓。
这三年来所有的相思执念,遗憾不舍,终究只化为如今一个痛涩的转身,一次绝然的离开。
这种疼痛,仿佛是在告诉她,那个人,他不属于你了。
“你们看!她在那!”
“快追!”
明程没有时间去悲伤,拿起包袱,迅速向前跑去。
可才跑出两步,便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巴,强行靠在一个墙角处。
“别说话。”
耳边传来那人的声音和气息,让明程一愣。
萧珩见那些人跑了过去,才放开她,“你没事吧?”
“你怎么在这?”明程抽出自己的手,和他保持距离。
如果没记错,他已经把她休了,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我路过,不可以吗?”
明程看了他一眼,“那还真是巧了。”
萧珩见她没受伤,悬着心才稍稍放下来,“你是个傻子吗?站在那巷子口那么久,是等着被抓是吗?!”
明程剜了他一眼,把包袱一把扯过来,“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别跟着我。”
“喂!”萧珩拉住她,“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明程冷声一笑,“噢?豫王殿下想讲什么道理?我洗耳恭听。”
“你觉得你要是死在这潼城,我如何脱得了干系?”萧珩强压怒火。
“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与殿下现在应该没什么关系了。”明程冷不丁地回道。
萧珩怒极反笑,“明程你别太过分了,我告诉你”
话,嘎然而止。
萧珩看着她手中的那封休书,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二心不同,难归一意,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这可是殿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难不成还想反悔。”
明程见他不说话,便讲那封休书折好,正准备放进包袱,却又猛地被人抽了出去。
“我反悔的事,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
眨眼之间,那封休书便在萧珩手中被撕了个粉碎,轻轻一抛,那些纸片便随风而去,寻不到半分影踪。
“萧允煦!你”
“嘘!”
萧珩谨慎地朝远处看去,见那些人又折了回来,便赶紧拉着他跑向别处。
“现在怎么办?”
明程焦急地问道,城门和客栈方向的路俨然已经被那些人给堵死,他们现在进退不得。
萧珩看了看渐渐黑沉的天色,拉着她朝另一条路上跑去,“走。”
那条路,王黎跟他提过,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小树林,应该能避过今晚。
“这个潼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一个阎罗地狱。”萧珩轻飘飘地回道,却见她有些紧张害怕地拽着自己的衣袖,语气便难得的缓和下来,“放心吧,捱过今晚,就没事了。”
“今晚?为什么是今晚?”
“因为今晚就是潼城一年一度的杀戮庙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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