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可不想被人赐一碗红花汤。
“当我没说。”
王黎十分有自知之明地结束了怂恿他纳妾的这一话题。
“咦?那就是乾州世子吗?”
“好像是的。”
“长得好俊俏啊!可就是清瘦了些。”
慕容魏一袭墨黑盔甲,策马进城之时,叩拜的百姓之中,响起一阵低声的窃窃私语。
“我听说这位慕容世子之前在京城,可是堂堂右将军,战功赫赫了!”
“你呀,有三当家疼就够了!”
“可不是吗?我可是听说这位慕容世子已经有世子妃了,连侧妃都有两位了,你去了只能当个卑贱的通房丫头,还不如在三当家这儿当五夫人了。”
“不过啊!这三当家样貌根慕容世子还是比不了的。”
几个女子正低声交谈甚欢,却见面前不知何时多了四脚马蹄。
“糊涂东西!还不给慕容世子行礼请安!”一旁的安顺天赶紧扬声骂道。
几个女子一愣,赶紧磕头,“慕容世子万安!慕容世子万安!”
“抬起头来。”
低寒的声线,吓得那几个女子,全身颤抖,双眼含泪。
“做我的通房丫头,不如做三当家的五夫人…”
慕容魏嘴角一勾,“看来还是我乾州侯府的名声不够响啊…”
那才说出此话的女子,顿时脸色煞白,“世子!世子!奴家,奴家不是这个意思!”
“这位女子口中三当家,你觉得呢?”
慕容魏笑着朝后面众多帮派之间扫了一眼,“怎么?自己的夫人都不要了?”
只见帮派人群之间,昂首走出来一人,“参见慕容世子,世子万安!”
虽是请安,可眼里却满是不屑和不服。
“这位三当家,你觉得刚才这女子说的话,是对是错?”
一个足以送命的题。
但并非无解。
王黎和萧珩两人皆是一身老百姓寻常衣衫,站在远处看着眼前这一幕,王黎一笑,“这位慕容世子,看来是要杀鸡儆猴啊。”
萧珩目光深沉,似在思索着什么。
那位三当家瞪了一眼自己的五夫人后,立马朝慕容魏陪笑道,“贱内一时口快得罪了世子,乡野妇人怎知乾州七城的贵重。”
慕容魏见他避而不答,便再次追问道,“我在问你,她刚才的话是对是错。”
王黎摇头低笑。
那三当家已经相当聪明地给了一个足以让他活命的回答,只是运气不好,碰到了一个心思聪明绝顶的对手。
这一下,这个并非无解的问题,瞬间成了一个死题。
若回答对,那无异于将自己的地位凌驾在慕容魏这位潼城新主之上;
若回答错,那便是默认了自己这一介草民的贱妾,可以做堂堂乾州世子的侍妾,一样乃诋毁僭越的大罪。
无论答是或不是,都是个死。
那三当家本是不屑的脸色,开始慢慢出汗,双手也开始战栗起来,“回,回世子,贱内所言实乃错言。”
“错。”慕容魏仰天大笑。
“放肆!你的意思是,你这身份地位的贱妾是足以配得上乾州侯府的门槛的?!”说话的是乾州兵部主司张行。
三当家闭口不言,像是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一般。
“此人诋毁乾州王室!触犯僭越死罪,拉下去斩立决!”张行话音落,两个乾州官兵便将那三当家带了下去,只听一声脖断之声,叩拜的一些女子直接吓晕了过去。
慕容魏垂眼,看着面前刚才那几个嚼舌根的女子,温柔地说道,“听说潼城豢养的狼群十分凶悍,常以人肉喂食,助其生长?”
安顺天吓得一个机灵,“回,回世子,是,是死人肉。”
“哎。”慕容魏像是在否决他的做法一般。“万物生来平等,也不能这般苛待它们,今日便当庆贺我乾州入主潼城,让那些狼群也尝尝生人肉是何等美妙滋味吧。”
安顺天怔,但马上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来人,把这些女子压下去,今夜喂狼!”
“是!”
“不要啊!世子!不要啊!奴家知错了!世子!不要!啊啊啊!世子!救命!救命啊!”
那几个女子哭天抢地,但最终没有任何的悬念的,被官兵拖了下去。
“好个慕容魏!真够狠的!”王黎厉声叹道。
“他知道这些帮派人士不服气,自然要做点什么,来巩固新权。”萧珩回道,语气淡淡的,没个起伏。
“我说允煦公子,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咱们如何出这潼城啊!?”王黎见他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便提醒道,“我可是告诉你,通向靖州城的那条水路已经被乾州骑给占了,所以咱们得另想办法。”
萧珩眉眼闪过一丝黯淡。
“放心吧,明程没事的,想来明晚就应该到靖州城了。”
王黎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所以啊!想要见着明程,得赶紧出城。我现在看这潼城是越来越不安稳了。”
萧珩神色凝重,没有回他。
会跟陵王府有关吗?又或是跟靖州有关?
十万兵马拿下潼城,目的又是什么?
一切,毫无头绪。
潼城城外,北山下。
乾州慕容的黑星旗帜屹然耸立于各个军营帐之上,像是一头头雄狮在宣示自己的强势和主权。
主营帐中,慕容魏一袭墨黑盔甲,正襟危坐于正席案台之旁,左右两侧一次入座着乾州的各军将领以及北州,奉天,以及寒玉关三方派来的主事者。
慕容魏面色冷肃,让本就瘦削的五官,平添了一丝骇人的意味。
“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从西边进军!?”说话的是奉天耶家的主事者,显然他带有一定的怒气,说话十分不客气。
寒玉关郭家的主事人也说道,“不止你不明白,我和老郭也不明白。”
“从西边进军京城,唯一的路就是通过潼城,然后借道靖州江城!可靖州,靖州一惊言明立场,她沈漫雪就是支持皇上的,怎么可能让我们过道!”北州侯府的主事人态度也十分不友善,毕竟北州和靖州的多年世仇恩怨,不是那么容易解得开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唯独正座之上的人,未发一言。
或许是感受到了慕容魏强大的气场,众人似乎意识到什么,赶紧闭嘴不言。
“诸位接着说,我听着了。”
慕容魏眼神犀锐,锋利如暗夜之刀,“说啊。”
“世子息怒。”
众人皆上前作揖请罪。
“东路的承州跟我们一直有过节,而东域其他六州与承州又是比邻而居,自是交好,我们与他们有无交情,想要过道东域,怕是不太可能,诸位大人。”说话的是乾州骑将领徐凡。
“徐将军这话说的,难道会比靖州五城麻烦?!”
“就是!你们倒是说说将潼城拿下之后,如何能确保沈淳能答应!沈淳要是不答应,如何确保能借道靖州江城!”
徐凡的话显然将本已快平息的火药气味再次点燃,三位主事者差点拍案而起,只不过在看见慕容魏阴冷的眼神之后,才强忍着心中情绪,“世子,还请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毕竟单就北州,奉天,寒玉关而言,他们与京城并无水火不容的矛盾,如此相助乾州,无非是因着与慕容家的姻亲关系。
“诸位刚才是在担心江城巡抚沈淳不答允我们借道江城?”慕容魏冷笑的声线,让众人不禁在心底一个寒颤。
“正是。听说沈淳为人刚硬,油盐不进,我们有好几次在他手上栽了跟头。”
“可我根本不在乎他,答允与否。”
慕容魏刚说完,便在众人的面面相觑。惊愕不已之下,长袖一挥,便走出了营帐。
……
“派人把这封信送到靖州侯府。”
徐凡有些为难,“靖州城向来守卫森严,世子仅凭一封信怕是到不了靖州侯府便会被人压入箱底。”
慕容魏皱眉,将腰间玉佩扯了下来,“务必送至靖州侯府。”
“是。”
见徐凡欲言又止,慕容魏十分不耐,“怎么?连你也要质疑我从西边进兵了?”
“属下不敢!”徐凡赶紧抱拳,虽然他心中知道东域七州不好办,只是相比于靖州这块难骨头,还是好多了,所以还是有些担忧,但也不敢忤逆他,便赶紧回道,“属下马上派人去送信。”
徐凡匆匆出了营帐,骑马便朝南边奔去。
“你猜的真没错,果然跟靖州有关。”
远山之上,王黎和萧珩拿着目远镜,眺望奔向靖州城方向的轻骑,“可是,靖州那位沈大郡主应该不屑于跟乾州为伍吧!”
萧珩心底越发有种不好的预感。
若是此次进兵跟西疆,跟陵王府有关,那说明,这一次只是诸侯之间的矛盾;
可若是跟靖州五城有关,事情就复杂了。
靖州江城乃是由此处潼城通向京城的唯一途径,慕容魏此次举兵的目的极有可能剑指京城。
可现在的京城里,慕容魏的势力已经倒了一大半,到底会有什么事惹到了他?
“糟了。”
“怎么了?”王黎见他脸色骤变,以为是他的伤口又复发了,赶紧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萧珩双拳紧握,在想到那个答案的瞬间,眼底里的暗流汹涌便开始不露痕迹地泛起一丝凌厉的杀意。**落日余晖,夕阳西下,一条蜿蜒河流上,漂游着一只偏偏小舟。
“姑娘醒了?”
明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还未完全睁开眼,便觉得周围的一切好似天旋地转,胸闷闷胀,明程下意识捂嘴,可胃中翻腾,实在难受得紧。
“姑娘第一次走水路吧,想来是晕船了,这儿有些薄荷精油,姑娘可涂抹于太阳穴,应该会好一些。”
明程意识本还未完全苏醒,听他提到水路两个字眼,本是惺忪的睡眼立马睁开,“你说什么?水路?!”
明程急忙起身,掀开面前的帘子,便朝外面走去。
“这…这…”
“姑娘,我们现在正在翠山河上,天黑之前就可以到靖州城外了。”
船家还想说点什么,却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个冰凉的东西,扭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把匕首,“姑,姑娘,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送我回去。”
明程厉声威胁道,匕首又离他近了几分。
“姑,姑娘,不瞒你说,我答应过黎公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定要将您安全送到靖州城的。”
“我说送我回去!”明程手中匕首似乎下一刻就要刺破他的喉咙,“我警告你,你要是不送我回去,我现在就杀了你!”
谁知那船家听完,没有丝毫惧怕,相反微微一笑,“我这条命都是黎公子的,他交代的事,我即便不要性命都会完成,所以姑娘就算要杀了我,我都不会送您回去的。”
“你!”
明程双唇紧抿,下一秒就将匕首扔了出去,两膝一折便跪在了船家的面前,向他不断磕头,“求你求你送我回去,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求你送我回去,求你求你…”
“姑娘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
船家赶紧将她扶起来,“您是黎公子的朋友,我怎么担得起!”
“求你送我回去…求你…”明程抓着他的手,近乎乞求,“求你…”
“姑娘这么想回去,一定是那里有着一个对姑娘十分重要的人吧?”船家将她搀扶至船内,替她倒了杯温茶杯,“我想那个人之所以让姑娘离开,一定是为了姑娘好,既然如此,姑娘也要体谅他的一片心意啊!”
明程慢慢松开他的手,侧到一旁,不再说话。
“只有你安全,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明白吗?”
明程垂眼,寥落一笑,“允煦…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其他任何地方,我都不想去,一点儿也不想。”
船家预计的时间几乎分毫不差。
天黑前的时分,明程便到了天下传闻中的这座百年城池。
城楼之上,三个醒目的鎏金大字深铭凝刻,七面银白的沈靖大旗屹然傲立,像是在彰显着这座城池百年间所有的尊荣显贵,赫赫威名。
“来者何人!”
明程没有与守卫浪费时间,只是直接掏出了萧珩放在她身上的豫王府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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