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到底是谁!
活活打死…
谁能在层层守卫的皇宫内堂而皇之,大张旗鼓地杀人!
那双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手,到底属于谁!
“王妃!王妃切勿动怒啊!”
杨澈见她似有爆发之兆,赶紧劝道,“这凶手既然杀死陈庸,很有可能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王妃您,所以您药更加小心,以防他人暗中杀害。”
“我记得陈庸家中还有父母妻儿。”明程眉目含伤,痛意凛凛,“杨大人知道该怎么做。”
“王妃放心,老臣明日便会带着抚恤金去探望,必定让陈家一家老小日后不会有衣食之忧。”
杨澈走后,明程一夜无眠。
一条人命!
她,亲手害了一条人命!
谁!到底是谁这般狠心!
死结般的思绪突然好像在一瞬间找到了出路,明程倏然睁眼,杨澈刚才有一句话提醒了她。
“这凶手既然杀死陈庸,很有可能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王妃您,所以您药更加小心,以防他人暗中杀害。”
若是他知道陈庸背后是自己,那么为今之计,便是以自己作诱饵,引他出手。**寿康宫。
张太后金冠华服,凤目微闭。
即便已过半百,却仍抵不住风韵犹存的别样风华,可想而知,这样的女子在年轻之时,是多么美貌无双的存在。
“为今之计,除了掌控靖州,别无他法。”
张太后睁眼,看着堂下的人,“哀家瞧着你这小子,皮囊才情都是个出众的,靖州那位小郡主就交给你了,别辜负哀家对庆安的期望。”
吴念颔首,“多谢太后娘娘抬爱,只是素来听闻靖州那位沈小郡主爱慕睿王殿下,吴念怕是没有这个能耐。”
张太后侧眼,“男女情爱一事,不都是那么回事,女人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即便刚开始有多不情不愿,到最后还不是一样乖乖地跟你一辈子。”
“太后说的是。”
“你且放心去吧!一切有哀家了。”
吴念告退。
一旁的蓉儿有些担忧,“太后,这吴家看起来并不是很情愿的样子啊,奴婢担心,让他去搭上那位沈小郡主,怕是不妥。”
“不情愿那便用点计谋。”张太后阴冷一笑,“男人嘛!在这种事上面又不吃亏,吩咐下去,明日睿王大婚,寿康宫戒严,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
“是。”……睿王府。
今日的睿王府可谓万人空巷,热闹非凡,红灯笼挂满了整个街道府邸的每一个角落,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落日刚下,前来道贺的京城名门,诸侯权贵,几乎快要将睿王府的大门踏破了。
萧瑜一袭金丝红云天锦袍,立于府邸门前,勉强挂着笑意,迎接来往宾客。
“你便要这幅哭丧模样跟我进去?”
马车内,沈韶看着一旁闷闷不乐的人,甚是无语,“今日乃睿王大婚,你如此这般,不知又要惹出什么流言蜚语了。”
沈歆低头不语。
她若是能笑的出来当然笑了!可重点就是她就是开心不起来笑不出来啊!
“沈思沅!”沈韶厉声,“你要么就给我回去,要么就要脸色给我收起来,这么大的人,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不懂吗?”
“知道了。”
有气无力的敷衍回答。
沈韶牵着她走近睿王府大门。
见萧瑜正好看过来,便朝他道贺,“恭喜睿王殿下!”
“郡主客气了。”
萧瑜有些不自然地看向一旁的沈歆,“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有恙,还是大恙。”
“思沅!不得无礼。”
萧瑜垂眼,面色神伤。
沈歆看着他如今这般憔悴的模样,鼻子忍不住一酸,眼看着眼眶里的东西就要冒了出来,沈韶赶紧朝萧瑜颔首示意,然后立马拉着她,朝里面走去。
“说了多少遍了,怎么就是不记得管好自己的情绪。”
沈韶将她拉到一个角落,拿出绢帕给她擦拭,“人家都已经成亲了,别难过了。”
“姐姐,我想出去透透气。”
沈歆说着,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三小姐”
“罢了。”沈韶拦住袁毅,“且让她去吧。”
袁毅点了点头。
“哟!这是什么风,把慕容世子也吹到京城来了!”
“乾州七城不是一向不爱凑京城这种热闹的嘛?”
“怎的?慕容世子还亲自来向睿王殿下道贺了?”
拐角处,传来一阵吵嚷的人声。
“走吧。”
沈韶没有转身,只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然而不知,那个人是否跟她想的一样,在另一边方向下一个转角,两人避无可避地撞到了一起。
“沈郡主。”
“慕容世子。”
两人像是陌生人一般,朝彼此颔首问好之后,默契地都未有一句多余累赘之语,就这样,擦身而过。
眼前的人似乎比之前更瘦了,更苍白了。
是丧子之痛…
还是江城城楼下,因为她的那一剑?
“你的伤没事吧。”
沈韶蓦地顿住脚步,想要转头,却终究没有转过去。
“躺了一个月,倒也没死成,让沈郡主失望了。”
面前之人的声音,温温凉凉,没了之前的霸道强势,也没了骨子里的傲气冷酷,相反地带了些有些自嘲,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几乎淡不可闻的哀落。
沈韶双手紧扣,可依旧无法抵挡鼻息处的酸痛和堵塞。
“那就好。”简简单单地三个字,像是用尽了毕生的气力一般。
他是你的仇人!
沈漫雪!他是靖州的仇人!是你的仇人!
江城三千六百二十八条人命!你忘了吗?!清醒点!
沈漫雪,你乃靖州之主,不能再受他欺骗了,你要清醒,一定要清醒。
“听闻沈郡主要和陵王大婚了。恭喜。”
本已踏出去的步子,生生停在了原地。
“你这一生一世,都只能嫁我慕容魏一人,听到了吗?”
“漫雪!我们成亲吧!”
“你以后若是敢嫁别人!我便踏平靖州五城!你看我敢不敢!”
沈韶紧紧闭眼,像是在强压着心口处的疼痛,而美目再次睁开之时,那些情绪俨然消失不见。
“多谢慕容世子。”
身后之人像是叹息般笑了笑,“若能讨靖州一杯喜酒,长临不胜欣喜。”
“慕容世子当日对江城痛下杀手,即便这杯喜酒我愿意给,靖州百姓也不会愿意。”
两人之间沉默很久,沈韶才听见身后人转身的步伐,然后一步一步,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在拐角。
那样的脚步声,轻浮,安静。
像是已经没了脊髓与魂魄,没了野心和骄傲。
“世子,世子你没事吧?!”
谭沁之见他脸色十分不好,便赶紧扶着他,却见他双手冰冷,像是一块寒冰一般,而下一秒,一丝粘稠滚烫的殷红从嘴角处缓缓溢出,惨烈,刺眼。
“她,要嫁人了。”
眼前那个清瘦到枯骨如柴的人,几乎是皓齿染血,惨笑嫣然地说完了这五个字。
她。
要嫁人了。
不是你。
“依照乾州惯例,这位姑娘既然是这次的歌舞花魁,可向我们世子提出一个要求。”
“我希望世子殿下能出兵靖州,相助平乐关。”
“姑娘凭什么觉得我会助你和靖州?”
“就凭…我赢了世子殿下的花魁赛。”
“我还以为姑娘要说,凭的是多年前在下欠姑娘的医药费了。”
“所以账房在哪?”
初遇时,那样果决残酷的话语,让他觉得她该是这世上最冷血狠毒的女子,可那日,那般的神采飞扬,却又是他遇到过的世间最明媚的模样。
而如今…
慕容魏垂首注视着手中的香囊,深凹的眼光,浮浮沉沉,隐隐作痛。**
“小郡主!小郡主!您不能进去!大将军今日不见客!您真的不能进去!”
沈歆被许府的下人们拦着,本就心情低落得很,如今喝了点酒,更是火冒三丈,“他今日要是不见我,我就在这不走了!”
“这这这”
下人们正不知该如何回答,便见许央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将军。”
许央挑着眉,垂头看着面前蓬头垢面,满身酒气的人,“沈小郡主怕是走错了路,派人送她回沈府。”
“是。”
“我不回去!”
沈歆耍着酒疯,一屁股坐在地上,跌跌撞撞,死活不走。
“你再不回去,怕是沈郡主明日又要断了我城砀山的水粮了。”许央侧眼,见她脸颊火红,也不知喝了多少,“起来我送你回去。”
许央蹲下身,正准备扶她起来,谁知被地上人猛地一抱,重心全无,直接被她扣在了怀里!
许央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脖颈处的力气愈发大了。
“噗——!”
下人们皆是一个没忍住,憋笑起来。
“咳!”
许央黑脸。
笑声立马憋了回去。
许央拉着脖子上缠染的两条臂膀,可那两条臂膀像是错综盘结的树根一般,就是拉不开。
“为什么宁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姐姐也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耳畔是沈歆哽咽的醉酒之语。
字字含伤,句句锥心。
“难道皇室王侯就不配拥有真爱吗?!凭什么要我们做政治的棋子!凭什么!”
许央目光微顿,“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我沈思沅才不信什么狗屁宿命!”
沈歆松开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之时,已是满脸湿润,“我的命运一定会掌握在自己手中,我的幸福也绝不容他人和利益来践踏!”
义正言辞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然而
并没有附和…或是理会。
沈歆红着眼,晃着神,看着眼前虚影渐生的人,“你不觉得该说点什么吗?”
许央斜眼,“酒疯耍完了?”
“……”
“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除非”
沈歆脑子短路,“除非,除非,除非什么来着?”
下一秒,食指便指着他,“除非你背我!”
“……”**“怎么样?可见到豫王妃了?”
“回郡主,豫王府说是豫王殿下有公务在外,而豫王妃身体欠安,所以无法前来睿王府,之时派人送了重礼。”
沈韶蹙眉,“她这桀骜清冷的性子,也只有允煦受得了。罢了,不等她了,我们进去吧。”
“哎?郡主你看!”
袁毅指着另一边浩浩荡荡的队伍,只见张太后慈眉善笑地在众人的拥簇之下,走了过去。
“想来皇上也到了,咱们也赶紧去礼殿吧。”沈韶道。
“是。”
不对!
沈韶骤然转身,再次看向张太后一行人,双眼闪过一丝惊异,“袁毅,我眼神不太好,你看看人群中可有太后的陪嫁??。?歉鼋腥囟?模浚
袁毅望过去,仔仔细细寻了个遍,“回郡主,属下好像没看见。”
“你不觉得奇怪吗?”沈韶眉头紧锁,心中甚是不安,“那个蓉儿是太后的陪嫁,太后无论去哪,她都是贴身伺候的,这等大场合,她怎么会不在?!”
沈韶脑中有一些混乱。
“她若想要翻盘,一定会对准于自己威胁最大的那一方下手。”
“你是说靖州?她要对靖州下手?”
“总之,保护好明程,也要保护好自己还有思沅。”
沈韶苦思的双眸突然惊恐地睁大,“思沅呢?!”
“三小姐不是刚才说出去透透气吗?”
沈韶心口一沉,“糟了!”
“哎?那不是靖州沈韶郡主,这般慌慌张张要去哪了?这大婚仪式都快开始了!”
张太后眼角一挑,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走吧,别误了睿王和宜修的吉时。”
“是。”
**皇宫门口,蒙荃和老易见明程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紧绷了一个时辰的神经算是松了下来。
“王妃没碰到那些杀手吧?!”
明程摇头,有些失望,心中疑惑更甚。
自己方才那般大张旗鼓地进宫看望慧妃,禁军定会知晓,今日睿王府大宴,该是皇宫中最好下手的机会,为什么没有现身杀自己?!
是他真的没有猜出陈庸的幕后主使是自己,还是另有所图。
若是另有所图,这个人真是深沉地让人害怕。
“哎?那不是沈小郡主吗?怎么现在进宫了?”蒙荃看着宫门口那个背影,颇有些不解,“这个时候好像是睿王殿下和张郡主的吉时,不应该在睿王府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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