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真的没有猜出陈庸的幕后主使是自己,还是另有所图。
若是另有所图,这个人真是深沉地让人害怕。
“哎?那不是沈小郡主吗?怎么现在进宫了?”蒙荃看着宫门口那个背影,颇有些不解,“这个时候好像是睿王殿下和张郡主的吉时,不应该在睿王府吗?奇怪…”
明程显然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凝曲一案到现在,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王妃,咱们还去睿王府吗?”老易问道。
明程疲累地摇了摇头,“回府吧,我乏了。”
“是。”老易将她搀扶进马车,见蒙荃不解地望向宫门口的那个背影,“看什么呢?!”
蒙荃疑惑,“没什么,走吧。”……暮色凉凉,月光之下,京城宽敞的街道显得异常安静。
此时唯一的一簇修长却饱满的影子,却隐约透着两种气息。
许央面色深深,有些出神地看着脚下两人交合的影子,默默向前走着,脚步很慢,步伐很轻。
像是在思索着一件十分久远的事。
“为了我一个靖州人,这样冒险可不值得,央儿,快走。”
“他们不喜欢你关我什么事,我才不在乎你是谁,反正我喜欢你就够了。”
“即便我是你们渝北大敌的靖州沈致?”
“沅汐姐姐别说话,我带你出去。你以后再嫁我就行。”
许央低头,眼中目光明暗交杂。背上之人似酒醉半醒一般,郁郁开口说道,似有愁肠百结,“许央,我喜欢你,很喜欢,所以你娶我好不好。”
许央将不断下滑的某人又往上背了背,看了一眼无边月色和空无一人的街道,叹了口气道,“我有喜欢的人。”
“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可她已经嫁人了不是吗?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等你,等你忘记她。”
背上之人,醉意浓浓,话音之间,依旧带着她骨子里的那份傲气和执着。
许央微微侧过脸,随之而来的是比刚才更浓烈的叹息,“怕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了…”
自嘲的笑声,像是惊涛骇浪终归平静,却暗含无数隐隐涟漪,“我如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喜欢上了她,如今二十年过去了,若是忘得了,早就忘了…”
若是他心中的那个人还在,还未有婚配,她或许会选择退出,可如今…
“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我是不会放弃的。”沈歆借着上头的酒意,有些急切地打断他,“年长一些又怎么了?既然无法同日生,那便同日死好了。我才不在乎!你只需告诉我,你对我可有片刻心动?”
空旷的街道静谧安逸。
初冬的寒意清醒着方才的朦胧醉意。
“没有。”
两字落耳时,背后有一瞬的失落。
“在我心里,你是故人之女,我保护你是应当的。”
“你对我就没有一丝一毫,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没有。”
沈歆像是酒醒了一般,从他背后跳了下来,双手叉腰,像是做了个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既然如此,我的第一步计划,就是得先让你喜欢我,然后再让你娶我。”
许央冷冷看了她一眼,“这是沈小郡主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沈府快到了,告辞。”
说完转身便走,却听见后面的人却跟着自己又走了回来,心下一恼,“别跟着我!我没时间陪你玩!”
“这条街是你的吗?不是你的我走在这怎么了?!”
许央大袖一挥,一个轻功飞上了屋檐之上。
然而,许大将军显然忘了一件事。
那便是来自靖州沈家的两大武林绝学,逍遥云落剑,和绝世轻功雪无痕。
沈歆毫不费力地飞了上去,轻功甚至比他还要好。
“怎么样?!找到思沅了吗?!”
“启禀郡主,他们有人看见三小姐好像一个人进宫了!”
袁毅刚说完便见沈韶发了疯一般冲了出去,骑上马,就朝皇宫奔去!
“郡主!郡主!”
袁毅担心她有危险,赶紧跟了出去。
“郡主!你看!”
两人刚到宫门口,袁毅便指着不远处一个背影,“三小姐!”
“思沅!思沅!”
沈韶大喊,可却无人理会,而此时此刻来了个太监跟沈歆说了些什么,只见沈歆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郡主!好像是寿康宫方向!”
沈韶正想冲进宫,结果却被侍卫们拦住,“来者何人!”
“放肆!靖州郡主也是你们能拦的!”
沈韶一个轻功飞了进去,朝着寿康宫的方向赶了过去,而袁毅则紧随其后。
睿王和尧州联姻这般大的场面,张太后贴身侍女不在,只有一个原因。
她一定被太后安排了更重要的事。
沈歆爱慕睿王,众所周知,太后一定会选择今天下手!“郡主!三小姐!是三小姐!”
沈韶和袁毅眼睁睁看着她进了寿康宫的门,怎么喊都无人回应!
“糟了!”
沈韶快步跟了上去,来到寿康宫大门口,却发现一个守卫都没有。
“郡主,属下怎么觉得这寿康宫今夜有点不一样。”
凭借着在靖州侯府侍卫总管的经验,袁毅甚至嗅出了一丝诱敌深入的味道,“郡主,咱们还是先回府多拍一点人手过来为好。”
“来不及了!”沈韶心急如焚,而且此事怕是传回府,若只是一场误会,诸侯带兵袭击太后寝宫,这个罪名,正好给了太后削兵靖州理由。
“袁毅,拿着这个去慕容府。”沈韶将腰间一块玉佩给他,“告诉慕容魏,我于寿康宫有难,让他素进宫来救。”
“可是郡主你一个人!”
“管不了这么多了,思沅要紧。我的武功你还信不过,快去!”
“是!”
让慕容魏这个外甥带兵进入寿康宫,于情于理,都不会闹得太难看。
袁毅走后,沈韶推门而入,只见寿康宫正殿安静如丝,灯火通明。
“思”
沈韶突觉眼前一晕,脚下甚至有些不稳。
“沈大郡主,等候多时了。”
尖锐的女子之声传来,只见一位绣花长裙的中年妇女缓步走至高阶下的中央。
沈韶双手按着太阳穴,可是眼前的虚影丛生。
蓉儿用绢帕捂着口鼻,走到一旁的水晶灯芯下,用竹签压灭了一味迷香烛,“沈郡主武功高强,若不用这迷香,怕是也不能让沈郡主乖乖听话。”
“思,思沅呢?你们,你们把思沅怎么,怎么样…”
蓉儿一笑,“沈郡主说的可是翠屏?”
沈韶侧身,只见偏殿之处,走来一位跟沈歆今日所着一模一样的女子。
蓉儿瞪着她,阴狠的眼睛狰狞可怖,“太后,是绝不会让靖州和陵王府联姻的。只有让你嫁不了陵王,太后,尧州,乾州,才有翻身的机会。”
“你,你们”
“沈郡主切勿动气,伤了身子,等会太后可安排了一场好戏给沈郡主您了。”
原来,他们的目标是自己。
沈韶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拼命想要聚集的神志,如今不受控地尽数散去,直到眼前彻底黑暗一片,像是堕落到无间地狱一般,不断,不断,下坠。
“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世子今日身体有恙,不宜见客,还请过几日来吧。”
袁毅咬牙,焦急万分,将沈韶的玉佩递给那守卫,“还请这位兄弟将这块玉佩交给慕容世子,他一定会见我的!”
那守卫将信将疑,但还是拿着玉佩走了进去。
“谁?”
“世子妃,是属下。”
谭沁之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方才来了一位公子,求见世子,属下已经说了世子身体不适,不宜见客,可他让属下把这块玉佩交给世子,还说世子看了这块玉佩一定会见他,属下正要去启禀世子。”
“什么玉佩?”
“就是这。”
谭沁之接过那块蚕翡玉佩,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后,便道,“世子吃了药刚刚睡下,你知道怎么回吧。”
那守卫点了点头,便朝大门口走去。……“不知太后娘娘传召,可是有何急事?”
蓉儿笑了笑,“是有个急事。还请吴念公子稍安勿躁,先喝杯茶吧。”
“多谢?? !
“吴念公子客气了,奴婢先退下了。”
纱织珠链后,蓉儿看着正于大殿之内喝茶等候的人,双眼深冷,“办妥当了吗?”
“??【头判陌桑∧潜?枥铮?匣渡ⅲ??究墒欠帕耸?闶?牧浚??嵋┬б簧贤罚?褪谴舐奚裣梢部覆蛔。?ń兴?俏咨皆朴辏?唣降狗锊恢?斓匚?挝铩??
阴秽的低笑生尖锐得似能穿透耳膜。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两人便见饮茶之人晃了晃头,有意无意地扯了扯自己衣领。
蓉儿一笑,“走吧。”
“是。”
啪!
茶杯碎裂一地。
吴念摇摇晃晃地站了身,浑身燥热,心火焚身,全身上下似有无数蚂蚁在咬噬。
“吴念~~吴念~~~我在这呢~~~快来啊~~~”
吴念猛地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然而面前出现的那个女子,却越来越清晰。
“吴念~我在这~”
吴念微微抬手,想要去拉住她,可是她却越跑越远,“明,明,明程?”
“快来啊~我在等你呢~”
蜜香氤氲,红罗暖帐之中,隐约可见一抹暴露无遗的绝美胴体,瀑发蔽体,娇软嗔嗔,樱唇皎肤,诱人深入。
**
“王妃,已经丑时了,你都累了一天了,还是赶紧上床休息吧!”
佩灵见她眉头深蹙,忧思沉沉,心下着实担心她的身子,“您要是病坏了,殿下又该心疼了。”
明程撑着太阳穴,合上那份誊抄的卷宗,闭眼不语。
凝曲一案的原始卷宗,她已经还给杨澈,这一份是她连夜抄录的副本。
只是即便这本卷宗她已经看了无数遍,却还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陈庸已死,下一步,她又该从何处入手调查…
“王妃,奴婢让人打来了热水,今日您一直在外奔波,还是沐浴舒缓一下吧,说不定能让脑子清醒一下,能助于您思考呢!”
明程拍了拍她的发顶心,“好,听你的。”
“嗯!”
佩灵正准备帮她宽衣解带,便见下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糊涂东西!不会通传吗!”佩灵怒,“这是王妃寝殿,岂容你擅闯!”
“王,王,王”
佩灵见他一脸惊慌,结结巴巴说不清楚,更加冒火,“有话好好说!”
“王,王,王妃,您,您还是出,出去,看,看一下…”
见那下人惊吓地连话都数不清楚,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跟着他去大门口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不过刚到府门前,不止那下人,佩灵,和值夜守卫,就连明程这般一向冷静自持的人都忍不住捂住嘴巴,惊愕不已。
眼前的女子,头发散乱翻飞,一身被人撕裂的银白朝服破碎不堪,千疮百孔,裸露着大片大片的残肤,肩头,手臂,双腿,脖颈,那些触目惊心的乌青红肿之间隐约可见血丝密布缠绕,而那双脚,未着步履,赤足殷红,血迹淋漓。
明程快步走了上去,迅速解开身上的披风,去帮她遮挡身上那些暴露。
明程觉得自己有些窒息,不止该说什么,她这副模样,定是今晚发生了什么!
“佩灵,蒙荃。”
“奴婢在。”
“属下在。”
明程缓了缓急促的气息,冷厉地看着二人,“告诉值夜的下人和守卫,今晚之事,谁敢传出去,乱嚼舌根子,杀无赦。”
“是!”
眼前的女子目光空洞木然,那双眼睛里,竟窥探不到任何情绪。
“漫,漫雪,”明程抱着她声音有些颤抖,“我,我先帮你沐浴,洗个澡,没事的,没事的。”
明程想要扶着她走进去,却顿觉搀扶她的手臂猛地一紧。
那张惨白如雪纸一般的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干涸的嘴唇上被人撕咬的痕迹清晰可见。
**
“少爷,太后娘娘这么晚传召到底所为何事?这大晚上的,又是睿王大婚,老爷还以为您出什么事了呢。”
马车内,小侍从喋喋不休。
太后如今是铁了心,要让庆安成为牵制靖州的棋子。
吴念吹着冷风,揉着太阳穴,心情差到了极点。
“什么人!”
马夫大喝,勒住缰绳,还好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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