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何…”
“因为…我在引你出来。”
蓉儿背脊一凉。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何要拆穿你?”明程笑颜更甚,只是在蓉儿看来却如芒在背。
“为,为,为何?”
蓉儿有些紧张地退了半步,她这样拆穿自己,难道不怕自己向太后告密,让她活不过今天?
明程缓步逼近她耳旁,一字一句,清晰冷绝,“蓉??∧训烂惶???挥兴廊耍?攀亲畎踩?娜寺穑俊
“你!”
蓉儿还没来得及说下去,瞳孔便在霎时睁圆蹬视,然后慢慢朝下,自己的腹中已经贯穿了一把血淋淋的刀子。
背后是一股冷冽杀意的逼近,耳边则是沈韶森冷的气息,“这条命,便当是还你当日在寿康宫为我扒去衣衫的恩情了!”
蓉儿嘴角吐血,捂住腹部却依旧挡不住身体的抽搐何逐渐惨白的面容。
“好了。”
明程握住她的手腕,“可以了。”
沈韶冷眸中的痛恨深切入骨,下一秒便抽出刀子,漠然转身,“把尸体收拾好。”
袁毅抱拳,“是。”
明程扶着她,“还好吗?”
“我没事。”沈韶握着她的手,竟是冰凉无比。
“你猜的果然没错,太后决定背水一战了。”明程道。
失势已在所难免,如今对于尧州和张太后而言,要么坐以待毙,要么破釜沉舟。
“只是我不明白,张太后除了庆安,尧州以外,还有谁肯为她卖命。”
明程不解。
慕容魏如今赋闲在家,乾州以及俨然有退出朝堂的意味,到底还有谁在支持?
“明程,你可会介意?”
明程一愣,见她突然改变话锋,沉默片刻,顿了顿道,“我相信他。”
此番回去,切记要保护好自己,还有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信,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等我回来。
“我相信他。”
豫王府要与益州联姻之事,她在三天前便知道了。
方才不过是为了引太后出手,才演的一出戏罢了。
“若是他真娶了益州郡主,你会怎么样?”
明程摇头,从容而笃定,“他不会的。”
沈韶低笑,“你能这样想,我真的为你们高兴,也不枉这么多年,他为你付出的一切。”
“我既选择与他在一起,自然会将自己此生的真心只都放在他一人身上,他生,我生,他死,我死,若有朝一日,造化弄人,我也定会与他共赴鸿蒙。”
那双明镜出水的眸子,像是镀上一层深亮的光芒,温柔坚定。
沈韶笑着点了点头,“真好。对了,你让我”
“哟!今儿可真是晦气,出来醒酒都能碰上不想看见的人。”
沈韶还未说完,便见王媛挺着大肚子,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参见慧妃娘娘,慧妃娘娘万安。”
明程和沈韶向她请安,沈韶暗暗往后看了一眼,见袁毅已经将尸体和现场清理安静,便放下心来。
“真是有意思,这京中都盛传豫王妃和沈郡主不睦已久,今儿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媛用眼白看着明程,不屑地冷哼,“豫王妃到底是个官家庶女出身,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王妃方才这般出来,让允煦和豫王府的颜面往哪搁?!真是没教养的野丫头!”
明程想着她前段时间有孕出血之事,不想与她争吵,只笑道,“慧妃娘娘说的是,明程这就回去。”
说着,便和沈韶两人朝延清宫走去。
“站住!”
王媛大喝,“明程你到底在得意些什么!你可知本宫最看不惯你的便就是这副假意顺从的模样!”
“王媛!”
沈韶正想说点什么,却被明程拦住,“慧妃娘娘方才说明程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这般出来,拂了允煦和豫王府的颜面?”
“这京中本就盛传你豫王妃善妒成瘾,不准豫王纳妾,还需要我来说?!”
明程也不恼,“可慧妃娘娘可曾想过,您身为皇上妃嫔,现在又身怀龙嗣,却还对豫王府这般上心,就不怕您的这份心意才是拂了允煦和豫王府的颜面吗?”
“你!”
“明程言尽于此,还请娘娘自重。否则允煦只会被娘娘拖累。”
“你!你给我站”
王媛觉得小腹一痛,气息不稳,嘴边的话只好咽了回去。
“娘娘,小心身子。”
王媛抚着肚子,缓了缓,“都准备好了吗?”
“回娘娘,都准备好了,当初若不是叶昭仪向皇上嚼您和豫王的舌根子,惹得皇上那晚…那晚…就不会对您用强,娘娘放心,这个贱人今日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教训。”
王媛拳头紧握。
就是那晚…就在那晚…这个孩子!根本就不该存在的!
**
延清宫内,正是叶昭仪在领舞,衣袖翩飞,媚姿明态,轻盈扭肢,惹人沉醉。
明程入席,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即便知道蓉儿死了,她不会去查蓉儿之死,与当日丽龄之事一样,继续追查,只会向皇上和大臣们暴露自己派蓉儿来找自己的目的,得不偿失。
更何况,张太后如今已到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紧要关头,怎么会为了一个丫头的命来大费周章?
感受到张太后探寻疑惑的目光,明程垂眼一笑,继续饮酒。
“啊——!”
大殿内,突然传来一阵惊叫。
只见叶昭仪本是踩着丫鬟们的肩头,向上翻空旋转,哪知一个不稳,便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声响极大,定是摔到了实处。
“樱儿!”
淑妃大惊,从高阶上一路跑了下来,“樱儿!快!快!”
萧珏也赶紧走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叶樱昏迷不醒,宴会也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提前收了场。
萧珏一言不发地坐在龙椅上,大家也不能擅自离席,整个延清宫安静异常。
“怎么样?查清楚了吗?”
“回禀皇上,昭仪今日所着的舞鞋被人涂了蜡,这才让昭仪在跳舞之时,没有踩稳,摔了下来,这些都是今日伺候昭仪换衣和伴舞的人,奴才们已经全部带来。”
萧珏眯着眼,冷然地看着跪在殿内的丫鬟们。
“说!到底是你们谁干的?”高公公扬起尖锐的声音吼道。
“奴婢们真的没有!奴婢们真的没有!”
“咱家可告诉你们,等到用刑,可就不想现在这般轻松了!”
“奴婢们,奴婢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见萧珏不悦,高公公一声令下,冲进来的侍卫们便要将丫鬟们拿下。
“奴婢,奴婢,奴婢好像想起来了!方才昭仪在换衣时候,雪粹宫的香兰进来过!”
“放肆!竟敢污蔑慧妃娘娘!”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真的看见香兰进了偏殿之内!”
高公公为难地看了看萧珏,萧珏慢慢起身,“你的意思是说,是慧妃指使香兰在叶昭仪的鞋底打蜡的?”
“奴婢,奴婢,奴婢是真的看见香兰进去了!”
萧珏顿了顿,看向一旁有些忐忑的王媛,“香兰…方才似乎是陪着慧妃去醒酒了?”
王媛双手紧握于前,“回皇上,是,是的。”
“慧妃这一趟醒酒倒是去了大半个时辰呐!”张太后阴阳怪气地笑道。
“臣妾,臣妾…”
“启禀皇上,我等在昭仪换衣的偏殿内找到了这个。”
高公公将侍卫们搜罗到的一个玉簪子呈给萧珏,只见萧珏脸色霎变。
“原来还真是慧妃啊!”张太后撇了一眼那簪子,“如果哀家没记错,这簪子是去年皇帝赏给慧妃你的吧!”
王媛瞠目结舌,“这不可能!臣妾今日从未戴过这簪子!也从未将它赐给过香兰!”
“人证物证俱在,慧妃你还敢狡辩!”淑妃从便殿走出,怒火中烧,“慧妃即便对樱儿有何不满,也该顾念腹中龙胎,替皇子积些德,谁都知道今日樱儿要在御前献的舞乃是天外飞仙这等抛空之舞,你在鞋底打蜡,起飞是要取她性命?!作出这等阴毒之事还没有丝毫悔改之心!”
“我没”
“还请皇上,太后,皇后为樱儿作主!”淑妃步步紧逼,不依不饶,“若是这般轻易放过,以后难不成这后宫中任凭谁有了身孕都可以这般肆无忌惮谋害她人?!”
张太后挑眉,“淑妃所言甚是。”
萧珏脸色铁青,许久才道,“皇后是六宫之主,你说该怎么办?”
张皇后心一紧,万万没想到萧珏会问询于她。
明程一笑,皇上这一招也是真聪明。
张皇后懦弱,虽说不敢拂了太后的心思,但也不敢开罪皇上,交给她处置,是最好的方法。
“慧妃虽说做错了事,但,但,但身怀龙胎,不宜罚得太重,不如…不如…不如就罚慧妃在这延清宫外跪上一个时辰好了。”
“一个时辰?!”淑妃嗤笑,“皇后娘娘未免太仁慈了些!”
“好了。”萧珏低沉地打断,“慧妃谋害叶昭仪,传朕旨意,令其每日于雪粹宫跪上一个时辰,一月为期,以是警戒。”
“一个月?!”
“一个月!?”
“这…慧妃不是还怀着孕吗?”
“皇上这…”
大殿内,众位大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一个月跪下来,怕是有损龙胎吧!”
“慧妃身子弱,怎么承受得起这一个月的惩罚呀!”
淑妃显然觉得还不够,“皇上!这是不是有些太轻了!樱儿还没醒!慧妃她可是”
“淑妃娘娘。”
本是急火焦躁的气氛,被一个不疾不徐的清冷之声迅速冷却了下来。
只见明程缓缓起身,走到殿中,朝高阶之上行稽首大礼,“此事与慧妃娘娘无关,乃是臣妾所为。淑妃娘娘若要责罚便责罚臣妾。”
“豫王妃?”淑妃皱眉,“此事与你何干?”
“这簪子乃是臣妾遗失,并非慧妃。”
“你胡说!这明明是皇上去年赐给慧妃的!”
明程并不回她,只是看向萧珏道,“皇上想来还记得,这西域翠月簪是西疆十二部落去年进京朝拜之时所进贡的珍宝,翠月簪稀贵,整个西域一年只出两只,一只便是献给了皇上您。”
“那另一只呢!”淑妃恼羞成怒。
“另一只献给了豫王。”萧珏冷冷地瞪了淑妃一眼,淑妃惊得哑口无言。“所以,这只翠月簪是豫王妃你的?”
“正是。”
明程不否认。
“听说当年叶昭仪爱慕豫王,还打过豫王妃一个耳光。”
“我也有所耳闻,看来叶昭仪和豫王妃之间仇怨颇深。”
“都说这豫王妃悍妒,看来还真是!”
“是啊!这以后益州郡主进门,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呢!”
“咱们且看好戏吧!”
萧珏注视着明程,像是要把她看穿。
“明程一时糊涂,还请皇上责罚。”
见萧珏不作声,淑妃上前一步,“既然是豫王妃做的,还请皇上决断!”
萧珏沉默了片刻,便道,“豫王妃不知自重,谋害宫妃,着二十仗刑,即刻执行!”
“是!”
“皇上!”王媛显然有些震惊,不知她为何跑出来担这罪责。
二十仗打下去,比跪了一个月可是重多了!
“王妃!王妃!”
“王妃!”
袁毅和佩灵全都跑了出来。
“皇上恕罪!”
“还请皇上看在豫王殿下的份上,饶恕王妃!”
萧珏没有理会两人的求情,拂袖而去。
延清宫外,明程被架在长凳之上,一杖杖打下来,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可从头到尾,明程都是咬着牙,没有半声哀嚎。
“那翠月簪子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擅自拿了本宫的东西!”王媛站在一旁的角落里,看着明程被打,不知为何,心也被揪成了一团。
“奴婢真的没有!”香兰哭着摇头。
难道真是她的?!可是为什么?!
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浓,长凳之上的人气息奄奄,面色如雪纸。
“王妃!王妃!”
袁毅和佩灵赶紧跑过来,将她抱起,不做片刻耽误,驾着马车便朝宫外的王府奔去。
“皇上真觉得是豫王妃?”高公公问道。
萧珏不屑扬眉,“当然不是她。她那样聪明的人,若要教训樱儿,怎么会故意留下那翠月簪子,授人以柄。”
“恕老奴看不懂,豫王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维护慧妃娘娘吗?”
萧珏冷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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