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天气有些干燥,初心下了火车,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打车太贵了。
坐公交车也不知道要去哪。此时离开学还有两个月,她没有地方住,手里也没有那么多的钱。
北京这样大,她要到哪里去找呢。
她很想很想见马天宇,但是这样的大城市,一不小心就会像浪花被吞没了。她看着商店里高昂的物价,有些苦恼,又有些心疼,天宇哥,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最后找了一个安全又比较便宜的旅馆,带上两个行李箱,这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只是在先去找工作还是先去找马天宇之间有些纠结。虽然平常总是卖可怜,但还是不想让他担心。
最后她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餐馆当服务员,工资不高,只是管吃管住,这样她就很满意了。
其实哪怕后来家境不好,母亲和外婆也总是极近所能的给她。母亲说她的手是弹钢琴的手,不让她做这些。
后来母亲去世了,外婆身体不好,她才开始操持家务。
她问了在一起住的一个服务员姐姐,大部分的北漂都是住地下室的。
虽然不知道天宇哥住在哪里,但是不用想都不会有多好。
她每天都趁着休息的时间出门,想着如果能碰见他就好了,但是一次都没有,反而惹了一个非常难缠的角色。
面前这个放荡不羁的富家少爷得空就缠着她,又送花又送礼物的。因为这个,经理已经找她谈过话了,不是没有拒绝过,但是这种嬉皮笑脸的她真的有些无措,而且虽然看着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但是也没有很过分。
顶多就是恨不得一天三顿来这里吃饭,每次都叫她来送而已,也不曾对她动手动脚,被驳了面子也不恼。大概是真的喜欢她吧。
初心摸了摸自己的脸,哪怕只是用最便宜的婴儿霜,皮肤也好的不像话,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温婉如玉,比她从小带的羊脂玉还要纯白无暇。
她知道自己长得好。
但是为什么喜欢她呢?因为这张脸吗?
天宇哥呢?喜欢她什么呢?
她想起少年眼里越来越认真,抿紧了嘴唇,这个地方她不能再待下去了,明明再有半个月她就能去学校了。
可惜。
已经下午了,太阳还是火辣辣的,她顶着一头烈日,跑了一天,出了一身汗,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哪怕戴了帽子,脸也嫣红嫣红的,她喝了一口水,捂着肚子,垂下眼睛。
工作没了,房子没找到,钱包还被抢了,她追了很久才在一个垃圾堆里找到自己的钱包,不出所料已经空了,她应该庆幸自己的证件还在,行李也在宾馆存着,不然真是哭都没有地方去。
现在她真的是一毛钱都没有了,本来她取了钱想去租一个房子的,她想起钱包里的钱,委屈的扁嘴。
锤了锤酸痛的腿,继续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广场。
临近傍晚,广场这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她喝掉最后的一点水,坐在台阶上,不远处的男人在唱歌,唱的挺好听的。
她在那坐了很久,听得很认真,心里却有些纠结,要不她也去卖唱?
男人早就注意到她了,毕竟初心的长相实在是太出众了,而且听得又这样认真,这会儿人已经少了,他合上琴盒,凑了过去。
初心笑了笑,“你唱的真好听。”语气格外的真诚。
男人被她的笑迷了眼睛,片刻回过神来,“你会唱吗?”
初心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男人把吉他递给她,初心却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不会弹吉他。”
“那我给你伴奏,来一首?”他只是看这姑娘长得实在好看,决定捧捧场,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小粉丝不是。
初心的音色很好听,音域广,高低音自由转换,毫不费力,最重要的是让人觉得很舒服,她唱的是王菲的歌,有一种别样的魅力,不时有过往的行人驻足听,初心被他们盯得脸都红了,有些不自在。
周庆看着过往的人不时的把纸币硬币放入琴盒,笑的眯了眼睛,手下拨弄琴弦的动作并不停。周围的人听得不过瘾,又是鼓掌又是起哄,最后初心一共唱了三首歌。
“可以啊,妹子,我叫周庆,东北的,你叫什么。”男人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十分爽朗。
“初心。”
“你这名字起的好,遭了,我得去赶场了,妹子留个联系方式呗,你要是想唱歌了就找我,我给伴奏,哥专业的。”
“我还没有手机。”初心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没事,这是我的号码,你拿着,有想唱歌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伴奏。”
初心抿嘴轻轻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男人背起吉他匆匆忙忙的跑了,面对路人的埋怨,他一边挤一边笑着道歉,“对不住了大家,我赶时间,谢谢,谢谢啊。”
她看着手里的号码还有几张零钞,笑了笑,去了一家拉面馆。
初心看着面前的人,想其实她的运气也不是很坏,至少想见的人终于见到了。她取下帽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抬手对他招了招,笑的甜甜的。
马天宇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是怀里的温软告诉他这不是梦。
“你怎么在这?”
“我考到北京了。”初心蹭了蹭,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再说快夸我呀,快夸我呀!
马天宇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今年参加的高考?不是应该读高二的吗?”
“跳级了,天宇哥,你知道我很聪明的。”她笑的眉眼弯弯,一点也没有自夸的羞耻。
“哪所学校?”他当然知道她一直很聪明,但还是不免担心。
“北京外国语。”
“做的好,初心。”他给她整了整被自己弄乱的头发,初心却慢慢的脸红了,云霞一样的,他移开了视线。
虽然饿了一天,但是初心还是不紧不慢的吃着,马天宇给她开了一瓶汽水,递给她,让她不要走,等他下班送她回去,就又去忙了。
虽然初心吃的很慢很慢,但是一大碗面还是吃完了,她看了看时间,抱着自己的小书包坐在一个角落等着,她眨巴着大眼睛,嘴角的梨涡时隐时现,就算那个围裙很丑但是天宇哥穿着还是那么帅。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天宇收拾好接过初心的小书包告别了老板,牵着她走了出去。
把她送到宾馆,前台告诉初心她的押金已经用完了,初心脸一红,马天宇摸了摸口袋,也是红着脸,他昨天刚往家里寄了点钱,现在也是口袋空空。
沉默了片刻,他拉过两个行李箱,“走吧,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天宇哥可不可以多收留我几天,我今天钱包丢了,不过,好在证件还在,而且还遇到你了。”她跳起来扣住他的脖子,在脸颊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小心点。”他反手护住免得她摔倒。
初心想或许她应该谢谢那个小贼。
地下室的条件绝对算不上好,又闷又潮,这个不到十平米的空间只放了一张床,一个小桌子,床上的被子没有叠,还零散的放了几件衣服。
马天宇的耳朵悄悄的红了,他把行李箱放下,说话也有些磕磕巴巴的,“那个,你先坐,这里有点乱。”他说着慌忙的把衣服收起来。
初心乖乖的点头,她看了一眼比单人床大不了多少的床,眨了眨眼睛。
马天宇有些不自然的蹲在外面守着,可是屋里淅淅索索的水声让他整个脸腾的就红了,他犹豫了半天堵上了耳朵,可是连耳朵都在冒着热气。
初心把衣服穿好,把换下的衣服装进一个袋子里,她的头发长得很快,已经垂腰了,她用毛巾慢腾腾的擦头发,同时扣了扣门,“天宇哥,我好了。”说着去开门。
马天宇慌得左顾右看就是不看她,初心悄悄的弯了眼睛,本来还在害羞,不过见到他像只兔子似的,她反而平静了下来。
初心躺在床上,马天宇在一旁打了地铺,两个人很久没有见了,有说不完的话。马天宇翻了一个身,房间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他听着初心平稳而清浅的呼吸声,觉得心安极了。
第二天初心醒的时候,马天宇已经不在了。桌子上还放着温热的早餐,留了字条还放了钱。初心简单的洗漱后不紧不慢的吃着早餐。
她开始收拾房间,虽然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看了看这个狭窄逼仄的房间,抿了抿嘴唇。其实手里还是有钱的,但是她不想动,那是妈妈的赔偿金。外婆也给她留了点,还有首饰,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动的。
她已经长大了,要靠自己才行啊。受了昨天的启发,她决定去西餐厅弹钢琴,安全又干净。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很漂亮,纤细修长柔软,又白又嫩,十分完美。以前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固执的让她练习钢琴,哪怕条件不好了,也不肯让她放下,她曾经很喜欢弹琴,可是看到妈妈那么辛苦,她就再也不想弹了,妈妈却说“就算不喜欢,也好好练习下去吧,以后,说不定能帮到你。”
她眨了眨眼睛,翻出一件裙子,面料是纯棉的,样式简单,只有裙摆绣了绿色的花纹,有些复古的韵味。
这是外婆亲手给她做的。
外婆生在江南水乡,祖上是大户人家,琴棋书画都略通一点,尤善刺绣,外公是个裁缝,也跟着学了不少,闲在家中时常带着眼镜刺绣,补贴家用。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婆就给她做了好多衣服,就连嫁衣也给她做好了。她垂下眼帘,盖住了眼睛里的水雾。
裙子是收腰的,她本身骨架纤细,现在又瘦了些,更是盈盈不堪一握了,看了看,没什么问题才背着小包出门了。
美丽的少女总是动人的,她钢琴弹得好,餐厅的客人时不时的看向她,气氛很融洽。
一连弹了三个小时,她的手指都僵了,索性薪水是日结的,经理说如果有客人给她小费,对半分。她接过比预计中多的薪水,礼貌的道谢。
她买了一个折叠床,让人送到地下室,来人还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马天宇下班回来,看见房间里的折叠床,舔了舔干涩的唇,却什么也没有说。
夜里,初心悄悄爬下床,蹲到马天宇旁边,看了半天确定他睡着了,才做贼似的轻轻的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天宇哥,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天宇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他侧身埋下头,有些鼻酸,‘我也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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