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爱乖, 全定有糖糖~~ 陶冶很快结束了,手指夹着笔杆,不紧不慢地说:“说说你看到的。”
那夏举起手放近观察, 然后又拉开距离, 细长的眉毛蹙的更紧,歪着头看着他说道:“一个小人儿拿着东西在走路。”
陶冶肯定般点头,手指飞快转着笔, 然后看着她, 没了话。
那夏生气地合起手掌, 眼睛斜瞪着他:“什么呀?你是不是在逗我!”
陶冶耸了耸肩头, 潇洒地扔下笔,对她说:“这就是那个字, 陟。”
那夏还是半张着嘴,懵然的表情,他轻啧, 伸手拽过她的手,一点一点给她解释:“这是个人没错, 但是这儿有个辫子, 所以是个女的。手里拿的东西是啃了一半的糖葫芦, 所以你要记住的是:一个女生拿着啃了一半的糖葫芦傻乎乎地踢正步。就是那个字。”
被他这么胡乱一说, 手心的画好像活了, 飞起来融进脑子里, 她一下子就记住了。
看见她眉头松开, 展平, 陶冶拿起游戏机,拉过椅子往下一坐,懒洋洋的语气:“学习别那么死。”
那夏手握起拳头,把钱扔给他,转身丢下一句:“要你管。”
陶冶侧目,看着门上的镜子,映出她生气的背影,抿起了嘴角。
晚饭又是两个人吃,夏茜来了“大姨妈”,身子不太舒服,只炒了两道菜,还是全素。
基本算是草。
那夏低头,一碗米饭吃了好久,夏茜缓缓放下筷子,愧疚地看着她:“是不是没胃口,妈去给你炒个鸡丁。”
“没有。”那夏闻言停住筷子,摇了摇头,咽下嘴里的青菜,说:“中午吃的多,不太饿。”
夏茜看着她松了口气,重新拿起筷子,又叮嘱起来:“少吃零食,对身体不好。”
“恩。”那夏低下头轻轻应,耳边垂了几根发丝,调皮地钻进碗里。
夏茜看着她白净的小脸,嘴角动了两下,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久才说:“我听你干爸说,你的语文默写总是不合格。”
那夏心脏一紧,有些慌张地抬头,手指收紧,狡辩:“不是,总是。”
“是吗?”夏茜拿过粥勺盛粥,语气漫不经心,“我听的不是这么回事儿,十次有八次不合格。”
糟了。
那夏在心里吐着舌头,那个人到底说了什么,赶紧抬起头解释:“以后不会错了,我找到了方法。”
夏茜怀疑地瞥着她,低头喝了一口粥,然后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学习不能太死,否则做无用功,没什么用。”
那夏愣了一瞬,垂下眸,看着勺子沉思。
妈妈和陶冶说了一样的话,她是小学老师,所以说这些话不奇怪,但是陶冶是学生,思维竟然和老师一致,难道这是他学习好的原因?
可是如果说条件,她家一个老师,一个警察,干爸还是语文老师。成绩却始终在中游晃悠,天理都去哪儿了!
这么总结,只能证明一个事,一个不愿承认的事实。
她不是学习那块料。
夏茜吃完饭进了书房,她每晚都要工作一个小时,经常把作业带回来批阅,然后备课,结束后给她做夜宵,然后再去睡觉。
那夏把碗筷洗了,收拾干净,开火煮红糖姜水,给夏茜送进去,然后拿了苹果回房间。
刚才一番自我剖析,使她的信心严重受挫,呆坐在桌子前,捏着笔不想写作业。
陶萱说的二中,只有陶冶那种成绩才能进,她离得太远了。
那夏转着笔放下了,拉开抽屉,拿出mp3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探出脖子吸气,然后摁下播放按钮。
宁静的夏天
天空中繁星点点
心里头有些思念
思念着你的脸
我可以假装看不见
也可以偷偷的想念
直到让我摸到你那温暖的脸
……
“宁静的夏天……”
她跟着旋律轻轻哼唱,心情刚刚好了一点,正对着楼下的房间里突然传来咒骂声……
何勋使劲按着手柄,激动的唾沫星子乱飞,吱哇乱叫:“卧槽,你他妈快过来,我要被打死了,阿冶……爷!”
陶冶懒声道:“你太菜了。”
何勋啐他:“少废话,嗷嗷,血掉的太快,快过来!”
“来了。”还是不紧不慢的声音。
那夏的脸色越来越黑了,美好的心情又没了,一手摁停了音乐,一手扒着窗户框,然后伸手抓着把手,咣当一声关上窗户。
楼下的窗户开着,何勋的手柄被吓掉了,扭头看着窗户,反应了一会儿才啐道:“吓死老子了,这丫头又作什么呢?”
陶冶的手腕也抖了抖,细微的看不清,眼睛仍紧紧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地舞动,提醒他:“你要死了。”
何勋捡起手柄,继续和他配合,顺利通关,扔下手柄休息。回头瞥见大开的窗户,突然八卦地看向他:“哎,你看过小公主的情书?”
陶冶仰头正在活动着脖子,右手放在支起的膝盖上,活动完低下头,拿起地上的可乐往后一靠,边喝边问:“问这个做什么?”
何勋蜷着腿,转过来面向他,上身左右摇晃,“好奇呗,那丫头心里只有学习,我这当哥哥的操心的很。”
陶冶瞥了他一眼,放下可乐,想了几秒背起来:“如果不曾相遇,也许心绪永远不会沉重,如果真的失之交臂,恐怕一生也不得轻松,一个眼神,便足以让心海掠过飓风……我的心在你那里,你留下的泪滴却敲打在了我的心里,明明哭的是你,可是为什么,泪水却出现在了我的眼里……”
第一句刚出来,何勋的表情就定格住,接下来的每个字,让他的五官缩得更紧,像吃了臭豆腐,又听了几句赶紧叫停:“靠,停停停,膈应死我了,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陶冶也没忍住笑了,重新端起可乐到嘴边,说:“从网上找的,东拼西凑。”
何勋挑了下眉,男生写情书,多数都不是自己写,要么从网上抄,要么找人代笔,没几个人自己写。
陶冶歇够了,把可乐放到一旁,握着手柄,冲何勋扬了头:“接着来。”
何勋挪过身子,看着电视屏幕,手指操作,又说:“可是我看着她好像在生你的气。”
陶冶从鼻子恩了一声,慵懒地,淡淡道:“我在上面填了俩字。”
何勋问:“狗屎?”
陶冶嫌弃地眯眼,杀了一个敌人,慢慢吐出两个字:“已阅。”
何勋在想哪两个字,看到自己被打倒在地,突然想了起来,注意力回到游戏上,手柄被摁的啪啪响,嘴里却不忘说着:“操!真有你的。我服……我他妈的跪服!!”
昨晚,那夏写作业写到很晚,也没有宵夜,饿着肚子一直到早上,吃了很多,然后消食走着去学校。
在小卖部门口,看见红毛正站在抽烟,她很想当做没看见走掉,却被他刚好看过来,随即冲她招了招手,“哎,美女。”
那夏撇着嘴,赶紧快步走过去,轻呵道:“你别这样喊我。”
红毛捏着烟嘬了一口,然后慢慢吐出,嘴角勾起轻佻的笑,盯着她的脸问:“那喊你啥?仙女?”
那夏瞪他一眼,转过身,不想浪费口水。
“呃……不扯了。”见她又恼了,红毛赶紧转移话题,“昨天你怎么走了?”
那夏低头看着脚尖,上面有点脏,想拿出纸擦,却听到他埋怨自己,皱着眉侧过头,反问:“你昨天不是给别人过生日去了吗?”
红毛正在弹烟灰,愣了一瞬,左手拍着脑门,说:“啊……对,喝蒙了喝蒙了,昨儿去喝酒了。”
那夏垂下眸,偷偷翻个白眼,然后自顾自说起来:“萱萱的生日是12月6号,她喜欢金在中和郑允浩……”
“等下。”红毛喊住她,咬着烟嘴,“那俩人是谁?”
“她老公。”那夏说。
“……”红毛惊掉了下巴,拿烟头指着自己,“那我是谁啊?”
“不知道。”那夏转过头,偷笑。
红毛歪头看见她偷笑,明白她在逗自己,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伸手去拉她的衣袖,“来继续,她还喜欢什么?吃的玩的。”
那夏被拽斜了身形,正要说话,看见了陶萱,还有陶冶何勋,他们也看见了她。
她赶紧甩开红毛,往旁边走了走,然后喊她:“萱萱。”
陶冶和何勋停在路边,陶萱朝她跑过来,问:“你们在聊什么?”
那夏怕她误会什么,一着急,脑袋一热,把红毛打听的事抖搂出来,“萱萱,他向我问你的生日和喜好,我都告诉他了,还有你的两个老公。”
咳——咳咳,红毛听到她全说了,一口烟没吸好,勾下腰咳起来,抬起手指着那夏,用力点了点。
陶萱回过头,一脸哭笑不得,抬手放在她肩膀上,用力摇着,“你啊……怎么都说了,一点惊喜都没了。”
那夏知道自己搞砸了,缩着脖子吐出舌头,拉下她的手轻捏两下,然后转身跑走了。
她跑到陶冶和何勋跟前,假惺惺地说了一句:“早啊。”
何勋瞅了瞅她,没说话,从车座上下来,把车推给陶冶,“帮我推回去。”然后转身走了。
陶冶扶着车,问他:“干嘛去?”
何勋说:“买水。”
那夏回头,瞪着何勋的后背,竟然不理她,以后别想借书了。
气鼓鼓地转回来,看见陶冶正盯着自己,那个眼神说不出奇怪,好像她脸上有东西,抬起手迅速蹭了蹭,忽然听见他对自己说。
“你现在不能谈恋爱。”
学校旁的小树林,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着,两人都穿着某初中的校服,女生腰间系着校服外套,手里拿着一个枝条甩动,声音带了一丝娇羞:“你的回答是什么?”
对面男生染个红毛,像是没听到,叼着烟,低头打量着女生。女生看他不说话,不满地提高嗓门,“喂,和你说话呢。”
男生被她一吼,伸手拿走烟,吐了一个长长的烟圈,缓缓地开嗓,“别急,等我抽完这根烟。”
强烈的阳光将旁边的树木晒蔫了,无精打采地立在那,从树上打下来的光斑投射在脸上,灼的皮肤火烤过的疼。
周围一丝风也没有,空气也粘稠着不动,让人心情烦躁。
再加上男生慵懒漫不经心的态度,陶萱的小胸膛蹭蹭往外冒火,但是为了他的回答,又不得不等他抽完还有一半的烟。
如果只是自己热就罢了,陶萱扭头看了一眼外面,一个单薄的身影在树林之外,太阳光直接照在那人身上,如果再多等一会儿会晕的。
男生的视线也跟了过去,在那个身影上停了停,然后重新落回她身上,抬手拿走烟弹了弹烟灰,问:“怎么,你们排队告白?”
陶萱转过头,嗤笑一声:“你想得真美啊!”
还排队告白,不要脸。
头上日光强烈,她的忍耐力不多了,双手环在胸前,粗声粗气地催促道:“你想好了没有!”
男生邪笑了一下,举起手给她看,还有个烟屁股,扬起下巴吐了吐烟,说:“马上,还有一口。”
陶萱气鼓鼓地皱着眉,手背过身后,往旁边挪了挪,然后仰头盯着他看,在心里数着秒数,看着烟灰燃尽,脱落。
树林外。
那夏耷拉着脑袋,眯着眼睛快睡着了。已经挪到阴凉处下,但是空气是加热的,没有凉快到哪儿去。
头上的知了叫个没完,一声赛过一声,不知道趴了多少只。
从他们进去小树林之后,那夏一直没有转身,虽然听不到在说什么,但是猜也猜到了,只是没有想到,陶萱喜欢那种人。
论长相,身高,都没过那夏的及格线,而到了陶萱这里,这些都不是硬件条件,她对男生的要求仅限一条:能打架喝酒。
这不就是小混混么。
不过是表个白而已,怎么会说了这么久,他们不会……在做“害羞的事”吧。
那夏心中警铃大响,打算回头看一眼,没事就转回来,还没行动,裤腿突然收紧。
她低头一看,傻眼。
……
男生烟蒂扔到地上,踩灭。清了清嗓子,垂头看着她。
陶萱挺直身板,准备好了,意外却突然来了。
林子外响起“嗷”的一声惨叫,叫声吓到了两人,也惊扰了整片树林,几只乘凉的小鸟从里面飞出。
只见,陶萱像电影里的女侠,动作反应迅猛,拔腿朝树林外面跑去。
男生还未缓过神,她已经跑开,到了那个女生身旁。
陶萱一把将僵住的那夏拉过去抱在怀里,然后用脚驱赶着不知打哪钻出来的野狗。
这条野狗丝毫不认生,以为她在逗它玩,摇着小尾巴想追上来,陶萱揽着那夏后退,厉声呵斥着:“去去,狗子你别过来!”
男生好奇她们在干什么,手插着兜走过来,看见一只数月大的小狗,险些笑喷,表情夸张地看着两人,“我靠,这也能害怕?”
他快憋不住笑了,眼睛一眯,在心里揣测,这是装的吧。
“你他妈少废话!”陶萱头大,扬头吼他,“快把那条狗弄走!快!!”
男生怪异地看了眼她,然后再看她怀里的那夏,好像是真的害怕,弯腰抱起那只小京巴,伸手放在它头上轻抚,“乖啊,别咬我。”
小京巴很听话,扭动脖子回头,舔他的手。
男生笑了笑,手给顺毛,然后看着她们。问陶萱:“哎美女,你听不听回答了?”
陶萱根本没心思听,一心搀扶着那夏,柔声安慰着:“没事了,已经把它弄走了。对不起啊小夏,我不该让你等我……”
那夏抓着她的手微微颤抖,脸色被晒得发红,额头出了薄薄的细汗,这样还一边摇头一边说:“我没事。”
陶萱心疼,手拍着她后背,安慰:“还没事,你在发抖。”
那夏咬着下唇,脸很热,好像有点中暑。于是说:“我想回教室。”
陶萱答应:“好好,我们这就回。”然后走了,不理身后的一人一狗。
两个人走到校门口,碰见吃饭回来的陶冶何勋,陶萱下意识地想逃避,被他们喊住,走近看到那夏那张惊吓过度的脸。
两人冷不防地怔住了,何勋抬手指着那夏,“这是咋了……”
陶冶瞧她这模样,心跳快了一拍,抬头去问陶萱:“她怎么了?”
陶萱心虚,不敢抬头看他,结巴地回道:“我,我让她陪我去小树林了。”
陶冶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碰到了狗。”陶萱故意略过“重要的部分”,其他就如实说了,“一只小京巴突然跑出来……”
她的话还没讲完,便看见陶冶冷下脸,质问:“你怎么回事儿?没事去那做什么?”
陶萱愣了一下,眼角上撇,语气带着委屈:“我没想到有狗跑出来……哎呀我错了还不成!”
“这大太阳的,你们去干嘛了?”何勋突然提问,一提就提到了点上。陶冶点头,然后和他一起看她们。
陶萱招架不住,习惯性咬嘴唇,保持沉默。
“说啊。”俩人异口同声,陶萱吓得哆嗦。
“你们说她干嘛?”那夏突然站直身体,抬头瞪了他们一眼,然后瞬间又靠回去,对陶萱说:“别理他们,我们快回去。”
这两句话的语气虚弱无力,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多,扑簌簌落下来掉到领子上,脸被太阳烤的又白又红,像一颗被晒熟了的苹果。
“那快搀回去吧,别中暑了。”何勋催促道。
“小夏……”陶萱愧疚,揽着她往教室里走。
那夏中午睡了一觉,恢复了些精气神儿,陶萱才敢松了口气。
若是把她吓坏,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下午体育课,练习篮球时陶萱被男生叫走,两个人在操场边说悄悄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激动地跳了起来,跑回来拉起那夏原地转圈,开心得像个小傻子。
男生答应和她交往。
因为动作太大,把体育老师吸引过来,看到她们在偷懒,叼起口哨提醒了一声,俩人捡起篮球练起来。
等她冷静下来,那夏问她:“你喜欢他哪里?”
陶萱双手夹着篮球冥想,忽然拿开篮球,看到衣服被蹭脏一块,一手托着篮球,一手掸了掸衣服。发现弄不掉,她懊恼地骂了一句,然后对她说:“就是喜欢……那种感觉说不清啦。”
那夏淡淡地哦了一声,抱起球开始练习“过杆”。做了两次,又被陶萱拉走去旁边偷懒。
女生在这边练篮球,男生在那边打篮球,太不公平了。可是谁让他们个个会打,“篮球过杆”太简单,还没有“三步上篮”难呢。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就是与生俱来的。
刚一坐下,陶萱突然靠过来,肩膀碰了碰那夏,朝她暧昧地笑着:“马上毕业了,你还没有喜欢的人吗?”
那夏明显愣了一下,抬手蹭着发痒的额角,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陶萱噘嘴哼唧,表示不信,继续盯着她。
那夏抬头看着天边,太阳快落了下去,阳光变得温暖柔和,像一层薄薄的红纱,她不疾不徐地说:“有什么意思呢?”
“那可比学习有意思阿。”陶萱歪着脑袋,手指轻戳着篮球,“不用想那些又多又难背的东西。”
那夏收回视线,回头看她,扣到她的重点,“你就是不想学习。”
一眼识破了想法,陶萱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弯了眉眼,坦荡道:“吃腻了鱼,我也想尝尝熊掌。”
微风吹起刘海,那夏勾起唇,眉毛松动,轻轻说:“反正你开心就好了。”
“啊……”陶萱扔开篮球,向她扑了过去,“那小夏啊,你最好了。”
晚上下课老师拖了几分钟堂,那夏赶不上6点那趟公交车,下一趟最少要等10分钟,正值晚高峰,时间更长都有可能。
陶萱骑车经过,拍拍后车座,问她要不要坐。
那夏看着她的自行车,脑子快速整理了两点,一是自己比她重,二是家在反方向。鉴于这两点,她摇头拒绝了。
放学何勋值日,陶冶先走了,推着车出了校门,看到车站前的那夏,突然坏笑起来。
那夏目送陶萱骑远,转过头突然看到陶冶,吓得她后退了一步,嘴巴微微开合,定身之后翻他白眼,骂道:“神,经,病。”
三个字咬的很慢,很轻,无不透露着讨厌。
陶冶嘴角一勾,一只脚踩着路沿,一只蹬着脚蹬子,两只手松开车把,身体向她倾斜,无赖地笑了笑,“能不能换个词,咱听腻了。”
那夏眼角睨他,吸了口气,然后吐出仨字:“精神病。”
陶冶干笑,“……”
过了十几秒,他抬起右手,朝她竖起大拇指。
你赢了。。
躲在夏天的街角
你还等着我吗
雪糕被太阳吃掉
流汗的脸颊
我踮脚在你耳边
说快点长大
长大
保护我吧
……
他的声音像晴天的云,又像雨后的太阳,细细柔柔,温暖的不像话。
还剩下半个小时,杨纯木本着职业道德,不能继续浪费时间,收起吉他坐回桌前。
那夏意犹未尽地舔着唇,脑子里还循环这首歌的旋律,手刚捧着脑袋听讲时,门外突然响起“扣扣”敲门声。
那夏愣了下,向杨纯木眼神示意,然后跑出去开门,一看门外是陶冶,眉头立刻蹙起来,手扒着门沿,语气不太好地问:“有事吗?”
陶冶瞧她不悦的神情,同样挑着眉稍,薄唇轻启:“借厕所上一下。”
那夏眼皮一掀,翻了个大白眼,知道他在胡扯,撇着嘴又问一遍,“有没有正事儿啊?”
“有。”陶冶索性也不废话,微微抬头,眯着眼眸说:“你唱的很难听。”
那夏突然扬起头,紧张地问:“哪一首?”
陶冶说:“所有。”
那夏眼珠滞了几秒,蛾眉倒蹙,无奈地偏了偏头,咬着牙向他喷去:“我们四个人唱的,你只能听出我的声音?”
“能。”他语气笃定。
“谁让你听了!”那夏红了红脸,手指抠着门,眼睛瞪着他,“你经过我允许了吗?我还没收你费呢。”
“收……费?”陶冶抱起手臂,说话拖着尾音,“你忘了我借你二十了吧。”
那夏神色微愣,眼神乱飘,态度依旧蛮横,说:“没钱,欠着。”
陶冶后仰着脖子,看见她耳尖红了,心里窃喜,然后低下头说:“这么爱生气,难怪长不高。”
那夏气的头皮发麻,这个人专门过来挑刺,生气地伸手去推他,将他推出门外,捏着嗓子吼道:“我乐意!”
眼看着门被甩上,陶冶定了定转身下楼,在楼梯的拐角处,迎上买菜回来的夏茜,停住脚侧过身,喊道:“夏姨。”
夏茜哎了声,走上台阶,问他:“来找那夏吗?”
陶冶轻轻点着头,瞳仁缩了缩,面不改色地扯起谎:“想借本书来着,但是好像打扰她了,没借我。”
夏茜听着闺女如此小气,顿时觉得没了面子,脸色稍霁,唠叨起那夏:“这个丫头,太不懂事了,我回头说说她。”
陶冶笑了笑:“没事,我回学校拿。”说完快步走下楼,打开门进去。
周一早上,那夏差点儿起不来,晚上做了一个怪梦。
梦见她变成一颗牙齿,还是一颗有黑洞的牙齿,晃晃悠悠随时要掉。很快,主人嫌弃它要去拔掉,但是医生怎么也拔不掉,直到麻药效果消失,硬生生地把她疼醒了。
清醒后,那夏拿起镜子张嘴看牙,同样地方的牙还在,但是另一边,确实有一颗牙齿坏了。
有时上火会疼,有时吃凉会疼,勉强还能用。
今年学校体检,医生检查出她的坏牙,让她去补牙。那夏很久之前去过牙科,看见修牙的器械太吓人,每次夏茜提起来,她都会找理由逃避。
夏茜觉得事情不大,所以没有勉强,等她主动提去补牙。
但是主动这事,仅限是好事。
那夏被夏茜连催了两遍,拖着身子进了卫生间,刷牙的时候,她忽然尝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赶紧拿出牙刷,上面有一丝血,低头吐出泡沫,里面也掺了些。
她又上火了。
那夏抬头喝了口水,吐出,然后把牙刷用水冲了下,然后再挤上一段牙膏,塞进嘴里继续刷着。
出门前,那夏许愿希望不要碰见陶冶,然后在门口逗留了五分钟,没听见楼下有人开门走出来。她才放心地走下楼,脚步慢悠悠,比小老太太还慢。
出了楼门,脚步才慢慢快起来,却没想象到,在车站前碰见陶冶。
一看见他,那夏忽然牙疼起来,带着左半张脸疼。心里纵然有几百句话,但是现在都不想说,于是转身面向广告牌。
陶冶刚好回头看见,瞧见她脸色不对,顿了顿转身走过去,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那夏抿唇不想回答,但是被他一直盯着看,嘴巴撬开一条缝,吐出两个字:“牙疼。”
陶冶头微微上扬,复又低下去,说:“糖别吃了,还有零食。”
那夏没点头也没吱声,她连说话都不想说,更别说吃东西了。
上午课间,陶萱突然趴过来,问她今天“小木老师”来不来,如果来还会不会带吉他。
那夏吃了老陈给的止疼片,牙疼有所缓解,可以张嘴说话,但是说多了还是不舒服,所以还是减少出声。
周六那天,她隐约感觉到陶萱对“小木老师”的热情,现在听到她开口问了,心里的好奇被放大了,于是试探地问:“萱萱,你是不是喜欢小木老师?”
“哈?”陶萱惊恐地站起来,用手推了她一下,“你想什么呢!”
那夏皱眉,她想多了?
陶萱下一句证明自己:“我才不会背叛他。”接着,手指勾起那夏的下巴,“再说了,小木老师和我不搭啦,他应该喜欢你这样的。”
那夏被她唬住了神色,长长的睫毛轻颤着,有点语无伦次地说:“你,你别乱说啊。”
陶萱眯了眯眼,肚子开始冒坏水,扳回她的小脑瓜,凑近了逼问:“你喜欢吗?”
那夏拿开她的手,深深埋下头,警告她:“我要写作业。”
陶萱在她头上闷声笑,笑声全部钻进耳朵里,让她想起那天陶冶也说了一句话。
你喜欢他那样的?
那夏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喜欢,但确定和陶萱的喜欢不同,她没有想过和“小木老师”拉手,或拥抱,或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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