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妥了油渣生意,王德宝已经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今天来炼油厂告李德利的恶状,本来就是临时起意,一方面是给给自己出口恶气,咱一个重生者,怎么可能让一个渣男给白白欺负了?必须小小地报复回去。
另一方面,当然就是要拆散李德利和曾佩琦的姻缘。
现在,两个目的全部圆满达成,而且还顺手拿下了一个获益丰厚、长期稳定的油渣生意……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王德宝都想仰天长笑。
王德宝甚至已经想好,要把这个生意外包给谁来做了。
“我自己先跑几趟,到时候我带我那亲戚来见您,”王德宝意有所指地说道:“我毕竟是肉联厂的职工,牵个线就没我的事了,我那亲戚倒是可以长期做,到时候他能运走多少油渣,就全看他自己的表现。”
“好说,我叫任副车,来了找我就行。”车间主任一听王德宝这样说,顿时就是眼睛一亮,再看向王德宝的态度,就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个人自用的话,一个月一百斤的油渣,绝对用不了。
因为这年月的农村,一家能喂多少鸡、多少猪,全都是有定额的。
比如公社规定,一人只能喂两只鸡,你喂三只,那不好意思,多那一只就是投机倒把罪。
历史上,投机倒把罪始于计划经济色彩浓重的六七十年代。改开初期,计划内的部分实行国家统配价,而计划外部分,属于企业超计划自产自销,是按市场价格出售的,这就形成了特殊的历史时期,特殊的价格双轨制。
投机倒把罪打击的,就是两条轨道中间的部分,目的是让两条轨道各行其是,维持经济秩序和社会秩序的稳定。
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和发展,价格双轨制逐渐取消,投机倒把罪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于是到了1997年,投机倒把罪取消,投机倒把条例一直到2008年才取消。
所以车间主任眼睛发亮,就是因为这个。
如果油渣用量少,那价格比市场价略微便宜一点,在总量极小的前提下,比如100斤,便宜1分钱,一个月才1块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连投机倒把的毛都沾不上,就是纯纯的自用,属于所有人默认的潜规则。
如果油渣用量大,那就是企业的自产自销,价格双轨制嘛,同样够不上投机倒把。
可如果量大了,可以走批发价,而不是零售价,一样有回旋的余地,这方面的灵活度还是很大。
前一个车间主任是送人情出去,后一个不仅送人情,还能落到好处,且还没有什么风险,还因为帮厂里处理掉了多余的油渣,他还能在厂里再多捞一份好处。
再加上,拿捏了刺儿头李德利的把柄,一鱼三吃了属于是。
交流完毕,任副车笑眯眯地走了。
王德宝望着任主任的背影,啧啧两声……合着前面搞一大堆,一直到后面有切实好处了,人家才亮出自己的姓名。
人际交往中,留了姓名,才意味着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可持续交往。
曾佩琦见王芸站的有些累了,就把她抱到自行车后座上歇着,她有些好奇地对王德宝说道:“你俩后来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她虽然涉世不深,阅历很浅,但感觉还是很敏锐的,她能明显感觉到,最后的时候,哪位主任对王德宝的态度,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不管怎么表现的热情,这位任主任总给她一种距离感和疏离感,也谈不上拒人于千里之外吧,但那种对你客气,纯属礼貌的外热内冷,曾佩琦还是能感觉到的。
所以曾佩琦就很好奇,王德宝后面那句话还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不就是介绍亲戚来拉油渣嘛?
王德宝浅浅一笑:“没什么,任主任乐于助人嘛,听说老百姓喂猪有困难,就扶危济困……”
曾佩琦没好气地啐道:“可以了,不想说就别说了……我送你去医院吧,重新包扎一下,再打个针,免得你的伤口感染发炎。”
“我上个厕所,等我一下哈。”王德宝告罪一声,赶紧跑去厕所。
三人都没有手表,也不知道几点了,看天色还算早……不过还是尽快吧,要是薛梅提前下班了,王德宝就没地方蹭免费的药了。
王德宝一边左右四顾,一边小心地摁了摁固定在腰间的钱。
邱行之给他的1000块钱,全部都是蓝汪汪的大团结,10元一张,足足100张,王德宝也不敢去银行存,就扎紧了固定在腰上。
感觉钱没问题,王德宝也不拆开看,痛痛快快地排了污水。
嘶……一不小心,滋手上了。
这时,脚步声响起,李德利一脸阴沉地拎着一根钢筋进了厕所,目光不善地盯着王德宝。
卧槽!
王德宝心中一惊,但动作却丝毫不慌,一边淡定地继续排污水,一边近乎挑衅地乜了李德利一眼。
“哟,您这是……不知道最近在严打?”
李德利脚下一顿,手心儿攥紧了钢筋,目光有些忌惮。
“昨天还听说,有人偷了两只鸭子,被判了三年……哥们儿,你是打算蹲几年?还是直接吃枪子儿?”
李德利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他突然比王德宝还要紧张。
他脑子不算太笨,王德宝话里的意思也很直接——打他一顿,那就是蹲几年,打死了他,那就直接吃枪子儿了。但不管怎么着,只要他今天敢动手,就别想善了了。
李德利的心里疯狂咒骂:我踏马既不想蹲几年,更不想吃枪子儿,但我还想揍你一顿出出气。
他是脑子一热,拎着一根钢筋就来了,现在他反而有了顾忌,不敢下手了。
王德宝可不管这个,排完污水,麻溜儿地提裤子。
李德利手里的钢筋狠狠一砸地,大声喝道:“小子,你要是对曾老师有想法,那就光明正大的追求,但你要是使下三流的手段阴我……老子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嗯?
王德宝第一反应……这不太像是李德利的性格啊。
想想两人第一次见面,都不认识呢,还在曾佩琦面前,大街上那么多人看着,这精神小伙就敢直接动手暴打他。
所以,现在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吓住的?
啧……听着有点儿像套话的。
心里琢磨着,王德宝淡定自若地提好裤子,大声说道:“曾老师是我最尊敬的人,我对她没有那种想法,请你不要用你那龌龊的想法来想我。
还有,喜欢谁是曾老师的自由,但你这样的渣男肯定不行,曾老师要是嫁给你,那绝对是掉坑里了。”
龌龊?
渣男?
李德利小学没毕业,常用汉字都没认全,他的脑子里构建不出“龌龊”这两个字的形象,但他能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词儿。
“渣男”也是一样,不属于1984年的习惯用语,但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词儿。
所以李德利勃然大怒,抄起手里的钢筋,就要动手,忽然听到厕所外面响起曾佩琦的声音:“小芸,你去叫任主任,就说李德利打死人了。”
李德利顿时僵住,急吼吼地反身追出去。
王德宝不屑地撇嘴一笑,紧跟着也追了出去。
就知道李德利这渣男,憋不出什么好屁来,还想诈他?我看你在想屁吃!比当老六你能比的过我?
哥们儿几十年被社会毒打的经验,现在是打定主意要苟到1992年的。
小子,你已经成功地引起我的注意了,算你小子倒霉,老子会盯紧了你,搞掉你!
曾老师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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