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深深地看了王德宝一眼,王德宝马上说道:“王叔,等会儿忙完了,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算你小子机灵!要是不说清楚这2012块钱是怎么回事儿,李明就会盯上你小子了。
王建国临走,让周红柳留下,陪着他们一起去一趟附近的银行。
王德宝走到薛梅跟前,说道:“薛阿姨,好点了吗?您歇会儿,等会儿我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薛梅摇头:“不用,我自己就是学医的,我知道自己没事,看着严重,顶多也就是软组织挫伤和牙齿松动,养养就好了,药什么的我会打电话让同事送来的。”
犹豫了一下,薛梅小声说道:“我最近想住这里。”
王德宝轻声说道:“不如干脆点,离婚!趁着您现在脖子上的淤青还在,尽快离。”
薛梅顿时犹豫了,离婚啊……对于1984年的女人来说,离婚是一个非常非常艰难的决定。
陈诺和李香兰,直接都惊呆了,纷纷看向王德宝……你可真敢说。
周红柳反而同意王德宝的决断,只是这是薛梅的私事,她不方便插嘴而已。
“家暴这东西,从来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迁就和忍让,”王德宝缓缓说道:“薛阿姨,这次你要是忍了,下次要是我们都不在,你被他掐死了怎么办?”
薛梅顿时身子一僵,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情。
那种濒死的感觉,她是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了……她能感觉到,陈锋是真的想杀死她。
所以,绝对不能再回去了,回去就是送死!
离婚!必须要离婚!
陈诺在旁边脸色大变,瘦削的身子顿时激灵了一下,显然是想起了之前那可怕的一幕。
父亲死命地掐着母亲的脖子,一只手疯狂抽母亲的耳光……这个画面,不管过去多久,都会成为她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哪怕是母亲有什么过错,那也有警察叔叔,有法院呢,也不至于把人往死里弄。
况且母亲根本就不像父亲说的那样,是在外面有人了。
陈诺甚至都有点儿迷糊,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那么恶毒的咒骂母亲?
如果真的有那么恨,当初为什么要结婚?还生下了她和弟弟。
如果当初没有那么恨,那又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夫妻两个,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仇恨?
潜意识里,陈诺很想亲近父亲但是又不敢,因为父亲太凶了,抽烟、酗酒、骂人,关键是重男轻女,从她还懵懂时就能感觉到,父亲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她。
也打她,只是没有像打母亲那么狠,那样的下死手……陈诺真的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她的性别?
王德宝瞅瞅李香兰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了想,多说一句:“薛阿姨,如果有人阻挠你离婚,你就按照陈锋掐你的样子,去掐她……可千万别下不去手,这不是你离不离婚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活命的问题。”
李香兰下意识地瞅瞅薛梅脖子上,那一大片发黑的淤青,顿时激灵了一下,习惯性的劝说,全部咽进肚子里。
“今天就办,”王德宝提醒一句:“今天要是没个说法,法院下班前就去起诉,明天直接给他传票。”
“这几天,估计陈锋得在派出所待着,就趁着现在把事儿办了,一旦拖过这几天,以后再想办,恐怕不扯皮个三年五载的都离不了,咱们拖不起。”
薛梅又激灵了一下,猛地站起来,坚决说道:“我懂了,我这就去咱们厂工会。”
这年头的离婚,手续很繁琐,两边儿的单位以及居委会,都要走一遍,然后再去民政局,完全不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么简单。
你敢直接去民政局,人就敢直接给你撵出来,或者打电话让你们单位的人来领你们回去,先调解了再说。
而且这年头,整个社会对于家暴的容忍度也很高,没有办法,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
所以,薛梅本来是躲在这里休养几天,不想见人的,怕丢脸……但是经过王德宝这一提醒,她算是彻底清醒,明白了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是多么的关键和难得。
因为她真的没有命再去赌第二次了。
而且这事儿还就得她自己去,带着王德宝反而说不清了,容易被那些劝阻不成的人,恼羞成怒破脏水。
陈诺回过神儿来,扯了扯薛梅的衣角,小声说道:“妈,我跟你。”
薛梅眼泪顿时流出来,强忍着哭泣,狠狠地抱了女儿一下,然后风风火火地拉着陈诺就往外走。
王德宝推了王芸一把,说道:“带我妹一起去……小芸,等会儿见了人,你就抱着人家的腿使劲儿哭。”
王芸用力点点头,哭,她是可以的。
薛梅又是哭笑不得,又是感激,一时间心情复杂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刘素平几人也是面面相觑,好家伙,老少三个女人一起哭诉,一般人哪顶得住啊,但凡敢犹豫一下,恐怕都要被人戳脊梁骨骂了。
够狠!
但是绝对有效!
等到薛梅三人离开,周红柳这时才长吁一口气,感慨地说道:“小宝,别看你年纪小,你才是看的最透彻的!我最服的就是你这点儿,年纪轻轻的就人间清醒,很多几十岁的人了,都比不得你。”
李香兰欲言又止,她还是习惯性地想要劝阻,但是一张嘴,就又想起薛梅脖子上那已经发黑的淤青,以及薛梅那导致整张脸都变形了的密密麻麻的掌印,眼睛也淤青,牙齿也松动……真的太惨了。
她就忍不住提醒自己,万一薛梅真被劝住了,下次她被陈锋那王八蛋给掐死了,怎么办?我的良心会痛一辈子。
王德宝开玩笑:“红姐,是经历使人成长……好了,我们去银行吧,早点办完就不多耽搁大家的宝贵时间了。”
刘素平长吁一口气,可算要干点儿正事了,好家伙,他这从昨晚到现在忙活的。
王德宝又匆匆忙忙把被踢烂的花盆拼凑一下,用原土把君子兰的根系包起来,暂时就这么处理一下。
一公里内就有工行的一个储蓄所,虽然金额有点大,但有这么多人作证,柜员忍着好奇,很快帮忙办理了存款手续,给了王德宝一张存折。
拿到存折,王德宝看看周红柳。
周红柳犹豫一下,伸出手,叹了口气,说道:“给我保存吧,我直接放在我们证物室里……你啥时用?别太久。”
“明天!”王德宝说道:“等会儿我就通知亲戚,明天上午,就在你们派出所门口签协议,我只管给这笔钱,至于他们怎么分,他们自己商量,和我没关系。”
周红柳顿时松口气,朝王德宝挑起大拇指。
不愧是被他夸做是人间清醒的,事事拎得清,这种常人可能会棘手的问题,他举重若轻的地就轻松解决了。
一想这,周红柳忍不住有些犹豫,她自己的那个麻烦事儿,要不要照王德宝问一问,请教一下?
就是,有点儿羞于启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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