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宝蹲在周红柳的自行车跟前,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块印记。
看起来像是一块红油漆,比指甲盖略大一点,粗一看还以为是在哪里不小心蹭到的。但经过王建国的提醒,王德宝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顿时意识到,这玩意儿肯定是有心人特意印上去的。
因为如果是不小心蹭到的,那形状应该是不规则的,可这个印记,是一个清晰明显的“米”字型。
“卧槽!”
王德宝爆了一句粗口,然后立马反应过来,这绝对是在鬼市上被人印上去的。
当时为了能快速跑路,王德宝是直接推着自行车,进的鬼市。
而且鬼市那地方,胡同深巷密布,王德宝对地形不熟悉,黑灯瞎火的也不敢把车停外头,怕找不到回来的路,也怕被人给偷了。
结果就被人给弄上印记了。
“看清楚了?”王建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的错!”王德宝叹了口气,犯了错就要认,这没什么好说的,他立马借了工具,一点点地把油漆印记给锉掉。
“王叔,有油漆吗?”
“行了,剩下的活儿不用你干,你也不擅长这个,赶紧滚蛋,看见你就烦。”
王建国大手一挥,示意王德宝赶紧消失。
王德宝又跑去跟周红柳道了声歉,然后才赶紧离开。
等王德宝走了以后,周红柳才找到王建国。
“领导,就这么把印记给弄掉了?留着说不定能钓出条大鱼呢。”周红柳有些不甘心地说道:“能留下这样的印记,说明这已经是一个成了型的团伙了,很有必要搞掉他们。”
“扯淡!你觉得哪个所还有警力去蹲守和抓捕?这个活儿没十几号人天天蹲守,根本连想都不要想,万一盯一两个月没结果怎么办?正事儿全耽误了,你是嫌我坐这个位置坐太久了吗?”王建国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有,你的个人安全怎么保证?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时候,你就敢布置蹲守?胆子也太肥了吧?”
周红柳缩了缩脖子,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的确,以他们所为例,现在常驻所里的就三个人——一个所长,她这个女警负责包括户籍在内的日常事务,另外一个是武装人员,专职警卫的,其他警力全部撒出去干活儿,主要就是配合严打。
现在可是严打期间,总是要防范宵小狗急跳墙的,万一老窝出了岔子,那丢脸就丢大发了。
像今天早上,王芸能一下叫过来那么多警察……巧了,今早所里开通报会,全都在呢。
“我们现在,除了正常的业务范畴,就是配合严打,”王建国叮嘱道:“你不要总想着要干大活,立大功,首先要想着别犯错……只要我们每个干警都不犯错,每个所、每个支队都不犯错,那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就能顺利完成,最大限度地减少意外。”
“意外少了,伤亡就少了,懂吗?我可不想再把自己同志的骨灰,亲手交到他们家属的手上,我踏马心疼!”王建国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我懂了!”周红柳的眼圈儿也红了。
她也想起了上个月牺牲的五个同志,其中一个就是他们所的,王建国带了两年的徒弟,一个有点冲动,但正直善良,忠于职守的好警察,她的好朋友。
王建国一个人,亲自把同志的骨灰送到人家,第二天回来,头发就花白了。
“你也不要觉得,我们是什么都不做,这个情况我会上报的,”王建国劝解道:“只要我们坚持严打,这些犯罪分子迟早都没有活动空间,等在抓到的人口中匹配到各个地方汇总的线索,我们立刻就能有针对性的进行追捕,这样的效率更高,更能利用好我们现在宝贵的警力。”
“我懂了!”周红柳长吁一口气,听到楼下院子里有人招呼,她赶紧出去忙了。
王建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给李明打这个电话,再观察观察吧。
而王德宝出了门,赶紧回家把那个花盆烂掉的君子兰收拾好,装包里,坐公交车来到南锣鼓巷找邱行之。
开玩笑,这一盆花的成本就是三百多块啊,到年底很有可能能卖到六位数的天价,王德宝肯定要把花当做老祖宗一样照顾好。
穷人翻身,屌丝逆袭,全靠这三盆花了,要是死了一盆,他都能买凶把陈锋直接干掉。
邱行之打开包,顿时眼睛一亮:“凤冠君子兰?”
王德宝挑起大拇指:“高手,邱叔您是识货的!”
邱行之带着王德宝来到院子里,麻溜地梳理根系,检查一番以后,找了个大花盆,加了一些黑土,掺着原土一起回盆。
王德宝看的目瞪口呆,高手啊,这动作,一看就是干了不知道多少回的。而且那黑土,一看就是专门为花花草草准备的。
这年月还没有淘宝店铺卖黑土和营养土的,但是已经有人从东北带了黑土回来卖,卖家就是那些喜爱种植花花草草的有钱人。
可见,太阳底下没有新鲜的生意,就算看起来新鲜,那本质和内核也一定是想同的。
邱行之一边洗手,说道:“还得观察几天,能活是肯定能活的,但根茎伤了,多少还是受损的。”
王德宝当机立断:“那就放您这,过阵子我再来看。”
邱行之顿时就笑:“这么信任我?”
王德宝也笑:“就放几天,放到年底我可不敢……我是准备年底出手的,到时候一盆至少也能卖出五位数的价格来,这是凤冠,新品种,没准儿能上六位数。”
邱行之也有些惊到了,但就算看的再眼热,他也会恪守自己的原则,绝不参与这种高风险的热炒行为。
但这正是王德宝对他放心的地方。
后世的邱大佬,口碑和信任,就是这样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因为这个人确实能够坚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王德宝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资产,三盆凤冠君子兰,一套四方连猴票……没了!
哦对,还有550多块钱的现金。
本来应该是580块的,但是这几天吃的、穿的、用的,花了一些,来的路上又给邱行之买了一条香烟,花了5.5块。
给邱行之买的也不是什么中华,牡丹,云烟什么的,而是很普通的大重九,0.55元一盒,一条5.5块钱。
这年月是没过滤嘴的香烟的,有也不是王德宝能买到的,所以他就买了相对便宜的大重九,因为后世的邱行之曾经在访谈上说过,他抽的最多的就是大重九,反而不是什么那些很贵的烟,而且从来不抽带过滤嘴的。
后来有稳定渠道能长期买雪茄了,邱大佬就开始抽雪茄了。
这不就妥了吗!正好王德宝也省钱了。
从南锣鼓巷出来,王德宝一路上也在观察着沿胡同的院子,等年底君子兰出手,他还了债以后,是打算在这买一套院子长住的。
买了半只肥烧鸡,还有一些菜,王德宝就直接回家,刚进胡同口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他。
王德宝一回头,居然是曾佩琦,赶忙把曾老师迎进自家院子里。
“我托朋友找了课本,还有习题集,带给你。”曾佩琦骑着自行车,气喘吁吁地说道。
王德宝打开曾老师后车座上那巨大的大布袋一看,顿时惊呆了……从初一到高三,数理化语外史地政,所有年级所有科目的教材和习题集,全都在这里了,粗略数一下有一百多本。
虽然全都是旧书,习题集也都是别人做过的,但是这对王德宝的价值,不可估量。
“谢谢你!曾老师!”王德宝激动地狠狠抱住曾佩琦。
“诶……你你你……松手啊!”曾佩琦瞬间羞红了脸,两手慌忙地挡在胸前,避免和王德宝的直接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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