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心难息

    
    建民和馨宜怎可能是大学同学？车祸住院期间，一丁点迹象都没有，完全是陌生人啊！
    赵父赵母越想越蹊跷，越蹊跷越想知道，无奈之下，两个老人带着宝宝混入网吧，在一群青少年网民的异样目光中，选位坐下，旁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网管帮助下，顺利找到了“非凡凡歌”的留言平台。
    上面确实有人说，钱馨宜和赵建民是大学同学，而且，不仅是同学，还是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呢！
    这就奇怪了，若是同学，儿子和准儿媳为何只字不提，若不是同学，又为何空穴来风？
    两位老人从网吧出来，一路心事重重，回到家，赵母马上翻箱倒柜找相册：“老头子，你看，建民毕业照上根本没馨宜！”
    赵父接过相册，戴上老花镜，逐行逐个一一看过，确信没有他们的准儿媳，但他心里还是有疑虑：“会不会馨宜后来整容了？据说，现在很多女孩子都乐意脸上挨几刀！”
    “那我们再仔细看看！”
    两个老人重新戴上老花镜，像做科研般，又仔仔细细研究了一遍，可左看右看，还是找不到钱馨宜。
    “说不定馨宜恰好什么事耽搁了，没赶上拍毕业照，我再去找找建民的毕业留言册，若是同学，应该会相互留言。”
    赵母并没找到留言册，但做为老牌地下工作者，她找到了一个上锁的箱子，箱子打不开，老人的想象力，却通过箱体的边缝旮旯钻了进去，仿佛看到了箱里的一切。
    有儿子从小到大与亲朋好友间的往来信函，有偶尔感慨牢骚的随笔日记，有儿子的离婚证及留下的一对婚戒，说不定还有与钱馨宜大学时的合影及情书……
    这想象不得了，一发而不可收拾，赵母三步并两步从屋里跑出来，从工具箱里翻出老虎钳和螺丝刀，一手逮一样，又跑回屋里，惊得赵父“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追进屋问：“你干什么？”
    “我想把建民这箱子撬开，里面肯定有一大堆，我们不知道，却必须知道的秘密！”
    “不用了，我已找到了。”
    赵父领赵母出来，重新坐回沙发，打开相册，从一夹页中，抽出赵建民的单人照，藏在赵建民单人照下面的，是他和钱馨宜的合影。
    一般一个夹页放一张照片，这里却夹了两张，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现两张照片抖落出来，老人看到儿子单人照后面摘抄了一段，《雨霖铃》的诗词。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两位老人一下都没了话，赵母叹一声，赵父跟着叹一声，叹过后再把照片按原样塞回相册。
    还有什么好说，明明是老相好，为何当初假装互不认识？钱馨宜挺着足月的肚子，为何哪都不去，偏偏千里迢迢跑老家找赵建民？还有，钱馨宜的流产，到底是车祸无意造成，还是有意为之？
    老人将事情始末，及儿子所说的话，前前后后仔细捋了遍，越捋越搞不清，儿子的话中，哪些真，哪些假，几分真，几分假。
    两老人沙发上坐了半宿，终于躺床上，却双双仰面朝天，干瞪着天花板，除了孙子偶尔几句梦话外，满屋子都是他们的长叹短吁。
    黑暗中赵父先开了口：“不管怎样，建民和馨宜现在感情很好。”
    “是很好！”
    赵母接过话，吐三个字后忽没了声，过了会儿，又叹一口气，说：“就不知丽丽现在好不好，那时错怪她了，现想起来，唉……”
    两位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好几次说“睡吧”，可睡不到半小时，不知谁又开腔扯起话题，甚至一两个小时后，无论谁问对方一句“睡了吗”，对方准立刻回“没呢”，于是，又免不了一场交谈，直至天亮拂晓，他们都未能真正合眼睡觉。
    再说“非凡凡歌”决赛结束后，节目组趁热打铁，带上获奖成员，国内三个主要城市巡演，几天后，钱馨宜终于回到海市。
    回来第一件事，当然是拎着一箱子的礼物，看望赵建民一家。刚进屋，她依旧像往常那样，“伯父伯母”亲热地叫，却丝毫未觉，赵父赵母与往常有何不同。
    钱馨宜先从箱子里取出老人的礼物：“伯父伯母，你们看，我给你们买了套情侣衫。”
    “我们这把年纪，哪穿得了情侣衫！”赵母并没伸手接，但她勉为其难的真正原因，掩在难为情的腔调中，也未被钱馨宜发觉。
    “我在XX街头，看到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穿着情侣衫，步履蹒跚地进一家照相馆拍照，那天，是他们结婚50周年纪念日，说每年结婚纪念日，他们都照一张。”
    钱馨宜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赵建民，又回过头展开衣服，比在赵母身上：“正合适，人家年纪这么大都敢穿，你们哪就不敢穿了？而且，藏青色配灰边，颜色也低调。”
    赵父接过自己那件，身上比比，趁机肘推下老伴，笑得一脸慈眉善目地说：“挺好！”
    赵母忙跟着冲钱馨宜笑笑。
    箱子里还有一套情侣衫，带图案的普通白T，赵建民拿起男款一看，胸前印有钱馨宜的背影照片，不禁戏谑道：“你啊？”
    “不是我，是谁？”钱馨宜嗔他一眼，脸带娇笑。
    接着，她展开自己那件，露出胸前图案，那是赵建民的背影照，赵建民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笑，在钱馨宜鼻梁上轻刮一下。
    赵父赵母在一旁相互使了个眼色，正要退回房，又见钱馨宜从箱里拿出一堆小孩的东西，衣服，帽子，鞋子，玩具，还有一把长命锁。
    “XX地有个XX庙，据说特别灵，我特地去给宝宝求了把长命锁。”
    钱馨宜展示完所有礼物，抱起宝宝转了一圈，逗得宝宝呵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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