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有女翩跹

52.直坠

    
    明琅刚下了车来, 便褪去衣衫“扑通”一声滚进遥知早早备好的浴桶内。
    她这一日又经历了太多过度悲喜, 如今一卸下劲儿来便觉得头脑昏沉四肢疲乏,只想着早些洗漱休息。
    她正闭目养神间, 便见遥知匆匆忙忙进了屋子找她。
    “姑娘,蝶香刚才传了话来, 说是最多不过五日, 四姑娘便要动手了。”
    仰躺在层层氤氲白雾中的少女缓缓睁眼,“蝶香可说了她下一步要怎么做?”
    遥知皱眉无奈摇头。
    明琅见她这幅苦恼的模样,自己倒不是十分失落——明莹一向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若是说她对着普一相见的丫鬟便将全盘计划托出,那明琅反倒要暗自疑心是否是她假意散布消息偏自己落入圈套了。
    少女微翘纤长的睫毛像是不胜水汽似的在空中轻颤着, 明琅沉吟半饷才叹了口气。
    “可是,似乎来不及了呀。”
    明琅屏气整个人潜入水下。她闭着眼睛, 可思路却逐渐清晰起来—若是她不曾背负婚约, 倒也不急这一月半月的功夫。
    可偏偏她如今已是圣上亲自赐婚的祁王妃。杨潜虽不曾逼迫催促过秦家, 可是明琅却也明白,等年节一过, 婚礼的一切都要提上日程了。
    若是真再拖几日, 那她哪里还有如今这般行动自由呢?她还有太多的事要完成了,那封压死秦家的圣旨, 像是毒蛇一般暗自伺机攀咬的族姐......
    明琅想的入神,却不知肺部的空气早已消耗殆尽, 一不留神间她下意识地吸了口气。一大股温热的水流被她不设防的尽数吸入肺中。
    遥知本在一边帮她归置衣物, 结果只听耳边一声“噗通”, 待她奔到浴桶边上时,便看见明琅一脸狼狈的趴在桶边大声咳嗽起来。
    “姑娘这忽然是怎么了?”遥知被明琅涨红了脸咳嗽的架势吓了一大跳,她正准备说什么时,目光却在明琅捂在嘴上的手久久停留。
    遥知眼睛瞪得滚圆,她清楚地感受得到自己嘴唇在不停颤动,可是用尽力气却说不出话来。
    只见明琅白玉修长的手指间渐渐有层层叠叠的红色蔓延出来,先是指缝,再是手背,细长蜿蜒的血液像一条蛇一般在她的手背盘踞,最后化作一颗颗豆大粘稠的血珠滴落在浴桶里,被水稀释。
    “姑娘......姑娘别怕,奴婢去叫适雪......适雪比我有办法......适雪......”
    遥知从不知明琅竟会有咳血的毛病,她如今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如今满脑子都想的是适雪比她有脑子有想法。她正转身要去叫适雪的时候,却发现手被人抓住。
    明琅伸手抓住遥知的手,一双像黑夜里的星子的眸子坚定地望着她,语气里满是安抚,
    “遥知,不碍事的,不要去找适雪,先将我扶出去。”
    遥知望着自家姑娘,一双眼包满了泪,虽然颤抖着可仍旧听话将明琅从浴桶里搀出来。待遥知替她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明琅坐在床上也早已止了咳。
    “遥知,答应我,今日之事只能我们两个知道好么?”
    “即便是适雪,也不可以。”
    遥知眼里只有明琅,无论明琅说什么她都是听话的。
    如今遥知见明琅渐渐恢复如常之后,泪才敢落下来,她趴在明琅的膝头喃喃道,“那我就偷偷给姑娘请医生,姑娘不要怕,遥知肯定将姑娘养的白白胖胖的,决计不能再让姑娘受这种罪了。”
    明琅淡淡笑笑,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她将遥知拉起来,“对了这么晚了,你还得去打点一番才好。”
    “告诉蝶香,无论如何要明日都要引着莹姐去白鹭汀旁边的小院去。”
    “我那份大礼,也该送出去了。”
    *
    “听说了么?白鹭汀旁边的院子里绑了个人。”
    明莹倚在窗边,轻轻的将头搁在墙上,听着双儿同来找她玩的小丫头说闲话。
    “有人说不是人,是个女鬼,披头散发的,满身是血,没有脸!”
    只听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窃窃私语着,说话的人生动,听话的人也配合。明莹在屋子里却是听得眉头愈发紧皱。
    小丫头们都各有差事,不过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散去。
    院子又恢复沉静。
    明莹叫了双儿进来,吩咐她去找蝶香叫她们一块儿出府去将她前几日刚绣好的绣品换些银钱出来。
    双儿不怀有他,接过绣品便跑出去找蝶香了。
    明莹见院子里没人之后,才披了披风悄悄从偏门往白鹭汀走去。
    如今正是临近午饭时节,明莹又专挑隐秘的小径走,是而这一路倒不曾遇见过谁。
    如今已入春,虽则早晚春风料峭,可白鹭汀的芦草早已根根泛出绿意。芦草一经春雨,涨势便十分惊人,明莹本就单薄矮小,如今走在里面更是显不出个子来了。
    只看得见一课簪了朵栀子绢花的发髻缓慢移向青绿草木深处。
    明莹推开白鹭汀背后的小院柴门时,发现自己的心竟然没来由的漏了半拍。这院子许久不曾有过人迹了,若不是她今日听小丫鬟们说起,竟不知这白鹭汀背后竟别有天地。
    她是在一堆杂草横生的杂物堆里看到奄奄一息的翠浓的。
    明莹望着头无力低垂看不清神色的翠浓,一时间不知眼前的人是死是活。她缓缓蹲下来,慢慢将手放在翠浓的鼻前。
    直到感受到那一丝微弱的气息之后,明莹才像是卸了力一般一下子蹲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明莹的这番动静,倒是惊醒了翠浓。
    翠浓一见是她,神情立马变得紧张起来,她的嘴虽被塞着,可是仍旧拼命支吾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明莹连忙帮她松绑,可谁知翠浓一得自由就伸出手来推她,“姑娘快走!不要管奴婢!”
    明莹见她这模样,眉头一皱便猜出来翠浓是在紧张些什么。
    “翠浓,不要急,你慢慢说。”
    明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同她头挨着头坐着。
    “姑娘......五姑娘,六姑娘......是故意将奴婢,将奴婢......咳咳,丢在这儿的。姑娘......姑娘快走!”
    明莹听到这话反而仍旧冷静,她轻轻笑了一下,“怎么办呢?我一向待琅妹不同,她为何......”
    “偏偏揪着我不放呢?”
    明莹帮翠浓小心地倚靠在墙边,“如今想来,似乎是我的院子里被她安插了人进来。我出去已有一会儿,只怕过不了一刻钟,便会有一群人来到这儿了。”
    明莹叹了口气,蹲在翠浓面前,平视着翠浓掩藏在污垢下的眸子,满眼的不舍与留恋。
    “翠浓,跟着我这般没用的主子委实委屈你了。”
    翠浓挣扎着似乎想要起身,“姑娘......不必这么说......奴婢跟着姑娘一日,便......一辈子都是姑娘的......哪有什么......”
    翠浓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却忽然噤了声音,只见她仍旧清亮的眸子倒映出明莹的半截衣袖,和衣袖内渐渐露出全貌的寒光。
    “翠浓,别说了。”
    “你这样说,我会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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