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城属于漠南大唐疆土的最北边,统辖河套,秦时始置郡,据说秦始皇为了被击匈奴所设。
到了大唐,因为后突厥的兴起,云中城一度荒废,成为了匈奴草场。
张仁愿在重新占领漠南之后,才再度兴起,几年时间中,这里成为了唐人和北部少数民族贸易的重镇。
在这里,可以买到一切东西,包括突厥崛起之后,大唐再次禁止交易的盐、铁,重利之下,走私成风,这些违禁品在市面上几乎随处可见。
当然,受益的不只是北方的部族,大唐也因此地黑市的存在而买到了来自突厥和薛延陀等游牧民族的骏马。
历史上,中原的王朝最大的外部威胁几乎都是来自北方。
坚墙利炮,根本无法阻挡北部民族铁蹄的滚滚洪流。
历朝历代,从来没有少过孱弱的王朝一次次将自己的女人屈辱的送给这些民族的可汗,以苟延残喘。
只是,上好的金帛女子投畀虎狼,换来的不是长治久安,而是更大的贪婪。
从来,弱国没有外交,于是,那些雄韬伟略的帝王都将北方视作一生的敌人,励精图治,只不过是为了不使匈奴南下牧马。
然而,不管正统的中原文人管这些人叫蛮夷也好,鞑子也好,总归来说,这些人也需要生存的空间。
生存空间的争夺,成为中原王朝和这些蛮夷不可调和的矛盾。
在这种情况下,北方的这些所谓的蛮夷就必须时刻想着变强,然后才能生存下去。
轧荦山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长大。
自他记事起,父亲也好,继父也好,让他做的最多的就是放在北方草原上最为神骏的马背之上,最后不忘在马屁股上加上一鞭。
广袤的草原上,惊惧夹杂着兴奋,轧荦山的尖叫声总能响彻草原,每到这个时候,身后便会传来父亲或者是继父开怀的大笑。
几次的鼻青脸肿之后,轧荦山终于成为了草原最为出色的骑手。
再之后便是刀法,因为炼铁技术的落后,草原上最为贵重的礼物便是一把上好的唐刀。
草原上少年的成人礼上,得到一把唐刀,那是无数少年的梦想,得到之后,便会珍愈性命。
对战中,刀的损伤在所难免,所以,有一身好的刀法成为每个草原人的梦想,因为刀法高超便会减少刀的损伤。
所以,每一个草原儿郎从懂事起,便会苦练刀法,这也是北方骑兵强悍的又一个原因。
刘晓利这个穿越者能在轧荦山的记忆中读取的信息能清晰的看到这一切。
这是他在进入云中之后,找到郎中包扎之后,安顿下来养伤之后慢慢回忆起来的。
三人中间,他算是刀法最好的,伤势相较于安贞节和思顺文贞他是最轻的。
安贞节在进入云中之后,刚刚见到郎中便昏迷了过去。
他的身上已经没有好肉,大腿上的肉几乎被狼撕扯光,里边露出白生生的骨头,上身被锋利的狼爪抓的全是裂口,身上的皮袍彻底变成血色。
本来,突厥人在治疗外伤上,有一套独特的方法,那些用草原上随处可见的草药制成的金疮药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
只是,他们出来的匆忙,压根就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就没有带来,只能依靠云中城里唐人郎中的草药。
伤势严重的安贞节在敷药的第二天便开始发烧,伤口红肿,看看已经有化脓的趋势。
刘晓利毕竟是现代人,知道外伤在那时候最怕也最难防的就是感染,在没有更好的灭菌特效药之前,外伤感染是战争中减员最为严重的问题。
看着昏迷不醒的安贞节,轧荦山和思顺文贞心急如焚,一方面,安贞节是轧荦山从母亲嫁给安延偃之后一直玩到大的发小;
另一方面,大唐,在进入开元之后,在唐玄宗的治理下,进入了最为辉煌的年代,太平盛世,少了战争,边军便无法立功。
他们便会想着法子与草原上部族产生点纠纷,一旦有冲突产生,边军将领才能挣到战功,才有升官的可能,甚至有的边军将领有意纵容手下去杀死那些异族百姓以冒领功劳。
所以,愈是盛世,边军对北方部族的态度越不友好。
轧荦山带着安贞节和思顺文贞深入云中,本身便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有一层意思,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边军不至于明目张胆的杀了他们凑人头数。
但夜长梦多,谁知道呆的时间长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轧荦山想了一下,跟客栈要了一点开水,然后心一横,将自己的身上的佩刀忍痛放进客栈的火盆中烧红,救人要紧,他已经顾不得刀身被火烧过会变软了——他要学着电视中演的那样,用烧红的刀烫伤口防止感染。
这是他能想到的防止感染的唯一办法,看着烧红的刀身,思顺文贞吃惊的望着轧荦山问道:“哥!你要干什么?”
轧荦山头也不抬,吩咐思顺文贞:“按住他!想要救他只有这个办法了!”
思顺文贞虽然有点不解,但还是听话的将安贞节按住,他对于轧荦山有一种盲目的信心和信任。
随着一声‘呲呲’的声音响起,一股青烟夹杂着烧焦的臭味,安贞节惨叫一声,便昏迷了过去。
轧荦山不顾昏迷的安贞节,只是按部就班的将安贞节身上所有的伤口如法炮制了一遍。
这中间安贞节醒来过几次,随后在剧痛之下再次昏迷了过去。
轧荦山将安贞节包扎伤口用的布子放在开水中烫了一下之后,拧干,再次将安贞节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轧荦山长吁了一口气,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思顺文贞从头到尾疑惑的看着轧荦山做完这一切,这时候才开口问道:
“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轧荦山懒得跟他解释,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是在救他!”
说完有点虚弱的瘫倒在床上,思顺文贞见他不愿意说,便不再追问,也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屋里很是安静,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除了昏迷的安贞节之外,两人正想享受这难得的平静,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那几个外族人是不是住在这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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