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喧闹的人声,轧荦山的心一沉,已经意识到不妙,这时候思顺文贞猛然站起来,抽出身上的佩刀,紧张的看着轧荦山问道:“哥!怎么办?”
只是刚才的动作太大,一下子扯到了伤口,思顺文贞疼的龇牙咧嘴,头上冷汗直流。
他们三人进入云中城中虽然是在大清早,当时杏仁很少,但是因为他们都是身负重伤,满身鲜血,所以,大多数人都知道他们的存在。
轧荦山急忙伸手示意思顺文贞稍安勿躁:
“先别急,看看再说!”
思顺文贞点点头,然后看向还在昏迷中的安孝节问道:
“孝节怎么办?”
轧荦山沉声吩咐道:
“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形势不对你便想办法带着孝节走,我掩护你们!”
“那你呢?”
“别管我,如果一旦我们被冲散,你只管带着孝节走,我们到岚州会合。”
岚州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在贞观年间,大唐国姓本就有一点北方部族的血统,在官员的任用上相对宽松一点,突厥不少人都在大唐为官,比如说安孝节的弟弟安贞节就在岚州做别驾。
后世几代皇帝都深受影响,直到安史之乱后,才彻底的止住了任用异族为官的路。
这是后话,而且最重要的是,轧荦山正是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穿越在轧荦山身上的刘晓利一阵无语,穿越在谁的身上他无法选择,但是既然穿越了,那么他可以选择让自己不要遗臭万年。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间,他一直为了这一目标努力,但是,更多的时候,形式比人强,他再强,强不过命运。
比如现在,北方蛮夷的身份毫无疑问已经给他带来了性命之忧,他要想活着就要反抗,他不知道他这样的举动会让那些史官在史书上留下什么样的污点,可是,他没有选择。
前世,作为一个饱读诗书的学者,他可以清晰的回忆起安史之乱的背景和起因:首先,对于边军肆意捕杀外族就是一个酿成安史之乱的重要原因。
现在,这样的事情却让他遇到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已经被粗暴的推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一个身着厚重皮裘的军官带着两个随从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上下打量了轧荦山和思顺文贞半天,才斜着眼开口问道:
“你们就是昨天从外面来的奚人?”
轧荦山急忙陪着笑脸迎上去,恭敬的回答道:
“回长官,小的们正是昨日进城的!”
那军官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可是轧荦山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那种贪婪。
那种眼神完全不是在看几个活人,更像是看着几件心爱的物品,对,就是物品——在军官的眼中,他们不过就是他升官发财的筹码!
军官甚至懒得多问,只是挥挥手,对轧荦山说道:
“现在本官怀疑你们是突厥的奸细,你们跟本官走一趟吧!”
跟在军官身后的店家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嘴里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轧荦山闻言心中一冷,从军官的言语中和店家的神态中,他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他们几人的命运。
他回头向思顺文贞使了一个眼色,看到思顺文贞会意,便看着军官说道:
“大人,请您稍等一下,等小的们把我们的同伴带上!”
军官自然巴不得他们人越多越好,现在还有一个重伤垂死的,那么他们的请功自然会更加容易一些:这些异族细作在抓捕的时候反抗,被自己神勇的部下重伤之后擒获,必定会功加一等。
思顺文贞在轧荦山的眼色下,起身忍着巨疼将安孝节紧紧的绑在身上,军官有点等的不耐烦,回头命令两个随从:
“去!架上他!”
两个随从上前就要动手,思顺文贞急忙制止:
“不劳军爷动手,我这同伴全身是血,别污了军爷的皮袍!”
两个随从闻言有点迟疑,转头望向了军官,军官没有说话,默许了思顺文贞的意思。
很快,思顺文贞将安孝节绑在身上,检查了一下,发现还算牢靠,便朝着轧荦山使了一个眼色。
轧荦山见状,开口说道:
“让大人久等了,我们走吧!”
说完率先走出了客栈。
门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刮起了大风,城里没有来得及运出城外的积雪被大风卷起,形成一股股白色的旋风,顺着皮袍的缝隙吹进衣服里边。
轧荦山身体一个哆嗦,他缩了一下身体,手握刀把,慢慢的向前走去,大腿上的伤口被牵动,让他不自觉的倒吸一口凉气。
真正的战场他没有上过,但是小规模的冲突还是经历过很多次:与奚人、与薛延陀、与九姓铁勒
所以身上受过的伤不少,这一次,还不算是最为严重的,他还能忍住,只是,在这满是大唐边军的云中城中,怎么杀出去才是他最为担心的问题。
放在平时,这是一个必死的局面,就算是他们三人能成功的突围出去,但他们跑的再快,还能跑过大唐边军的骑兵?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现在的大雪却给了他们逃生的可能,只要逃出城,在外面那么厚的积雪下面,马是根本跑不过人的,甚至,骑兵都不敢让自己的坐骑在这样的雪天中出去。
这么厚的雪,随便雪下面一个小小的水沟,就足以别断他们的马腿,如果只是让马慢吞吞的走路,反而成为了累赘。
这是在熟悉地形的情况下,不熟悉地形,神仙也不敢在这样的大雪中奔跑。
几人慢吞吞的向着西城门的方向走去,眼看着离云中折冲都尉府越来越近。
折冲都尉府就在城门边上,这是因为云中本来就是边关重镇,所以,军政衙门一般都设在城墙或者城门的边上,这样便于应付突发事件。
轧荦山见状,回头向思顺文贞使了一个眼色,思顺文贞点点头。
轧荦山可以的放慢脚步,与军官相随而行。
军官不疑有他,没有理会轧荦山,轧荦山一手紧握刀把,抬起另一只手,向前一指,嘴里轻‘咦’一声。
军官楞了一下,抬头顺着轧荦山手指的方向望去,忽然身上一阵剧痛。
他缓缓的低下头,然后看见一把雪白的利刃刺进了他的胸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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