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二月,是我觉得最冷的春天。
我从未见过那位白衣男子,他死在了母亲怀里,却像笑着,只是容颜竟与修缘哥哥有几分相像。
“爹!”修缘哥哥一声呼唤,直入九天云霄,直震的歇鸟激飞,直吓得肥鱼沉水,直惊得我天地旋转……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嬴政”说时迟那时快,缘哥哥早已腾身而起,抽剑而去,宫中禁卫本就随时待命,此刻以如洪水拥向哥哥,只见哥哥如雄鹰觅食,一脚踢开前排禁军,手中长剑横扫,竟直直割开三人喉咙,再次借力腾空俯冲而下,直取一人双目,回身时,长剑已经切入他人腹中……禁军纵有千军万马,一时也被哥哥气势所慑,被逼得步步后退。
父皇此刻脸色已经难看至极,扬手一挥:“谁敢后退,杀无赦”
“杀!”顿时秦军虎狼如同黑水一般将哥哥包围,我亦在此刻彻底明白过来,纵身而起,连伤十几秦军,才算挤到哥哥身边,此时哥哥有我护持,更是无所畏惧,包围过来的秦军碍于我的身份投鼠忌器,纷纷停止进攻,随着我们的脚步而后退,最终与父皇仅隔数米相对。
“朕养了个好女儿”父皇眼睛里的冷漠,直将人冻僵原地
“父皇,哥哥乃儿臣一母同胞,儿臣当全力相护”
“你可看到,他要杀朕”
“父皇真龙,绝无闪失”
“如此说来,你定要护他而背叛朕”
“缘儿”母亲中气不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娘想着,蕲年宫为你父亲生命之源,当葬此处,入土为安,你觉得如何?”
“此人杀我两位父亲,囚禁母亲一生自在,待孩儿取来嬴政性命,为父陪葬”
“如今天下一统功与过?如今刀戈止息好与坏?如今四海晏平错与对?谁之权?谁之威?谁能代之?试问如若这天下没有始皇,下一瞬又将如何?”
“不杀此人,孩儿此愤难平,枉为人子”
“墨家以兼爱天下为立世之本,你身为墨家巨子,岂能违背先祖立派初愿,推天下入乱世。修缘,站的越高,越是无法在狂风中控制身体,位置越高,肩头的责任越是压得凶狠,仁非一仁,恶非一恶,天下后事如何,全在你一念之间。要父母成罪魁祸首或是放下屠刀亦在你一念之间。”
哥哥转过脸颊,看向我,我看着他一身血水,终究眉头一皱,眼泪终是划了下来,随后轻轻拉住他的手,他这才将剑插入泥土,以示熄战。
瞬息,黑色的秦军将我们包围,我紧张的贴紧哥哥,随时准备死战
母亲则摇晃着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父皇面前,她看起来疲惫至极,又轻松至极,父皇伸出手触摸她的脸,却被她一把抓住僵持半空:“秦始皇帝,我好伤心,因为从此谁若想杀你,我必以命阻止,因为从此你若想杀谁,我必以命挡之。可是皇帝,我好开心,因为从此我可以不再流泪,因为从此我身边你再无人可杀!”
父皇嗜血的眼球在她分明微漾笑意的唇角却绝望如死水的眼眸里来回审视,终究动了动胳膊,从母亲手中索回衣袖,施令道:“带幼公主回章顺殿,严加看管,没有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哥哥紧紧扣住牙齿,紧紧扣住我的手,紧紧的,紧到青筋暴起,紧到眼眶通红,紧到几欲再次拔出剑器。他仿佛已经在此刻为我许下了余生,从此决意再不放手……
“修缘”母亲就站在那里,仿佛世外看客,冷静到不带一丝情绪
终于,我看见他的眼泪划出眼眶,缓缓松开了手,任我被卷入黑暗的旋风里……
“缘儿”隔着千军万马,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这一囚,不知是何日月……
…………
“公主一定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世了吧”空洞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随一盏灯火,一身黑色披风的人立在眼前
我看清来人后,将抽出大半的剑重新送回鞘内,扭转身体,避开那人目光:“不知”
“真不是个会撒谎的孩子”赵高微微扯动唇角,自顾解下黑色披风:“下次若有人这样问你,你要反问,什么身世?才可保命。”
此人赵高,是父皇身边的亲侍,当朝吏部管使,更是亥弟与我的老师,但此刻是敌是友,我实在分不清:“父皇有何旨意宣示”
“父皇?”他嘴中讥笑着,将灯盏放在我们之间,使我们看清彼此正以什么姿态打量猜测对方:“这样喊也对,毕竟他养了你十四年”
“本君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扭过头,一个是生身父亲,一个是十年养父,真相浮于水面之前,我不会相信任何人,我会自己找寻答案,绝不冤枉任何人!
“小小年纪,便知隐忍,不愧是为师爱徒”他冷笑一声,继而又道:“你放心,我并非受陛下派遣,我来,是要搭救公主”
“救本君?就凭你?”我冷哼一声,母亲得父王一生痴恋,况且前几日又救他一命,如今尚因强保哥哥而遭受监视,行动受困且无法顾我。纵然赵高再是得宠,总也只是个下臣,难不成还能改变父王心意,解除我这一身禁令?
他仿佛看透我的心思:“陛下年少孤苦,从未尝过伦常之乐,后幸有公主公子绕膝,方弥补儿时缺憾,亦对公子公主疼惜不已。小公子深知如此,如今日日陪伴身侧,想来胜过跪地苦求,只盼陛下舔犊,早日释放公主。然,臣常伴君侧,自知陛下性情凉薄,若想此番成功脱困,仍需公主一表真情”
“可笑”被困只是眼下,我堂堂一国公主,岂会永远被困此处,只待父皇消气,自然一切回归从前,我何须如此大费周章,与他阴晴不定之人做谋:“谁说本君日日盼望出去?从前宫外游玩疲累又无趣,此刻觉得宫中颇为静心,如今父皇不准本君踏足外界,正好合了本君心意,也省了这三宫六院朝叩夕拜祝词请安。本君向来心烦这般,苦无说辞罢了,如今这番安逸得很!无需他人操持维护。”
他垂下眼,默默笑了笑:“修缘自那日丧父,已经一病不起”
“什么!”我立刻起身,紧张起来:“身边书侍日日来报,不是说哥哥一切安好顺遂,怎会如此”
“在这世上,三五两金银足够买下一人性命,又何况说几句谎话呢!公主岂不知,你的母亲秦夫人也因忧伤顾子而病,旧疾入骨,陛下如今日日长留落华,总免不了要与修缘常常碰面。这秦夫人时时看守倒未见二人如何,只是天长日久,秦夫人总有困倦懈怠之日,到时谁死谁伤,可真是个未知之数”
“去将本君书侍带来”
“待臣走后,公主再兴管教不迟,只是这仇家相见,意外总是不等人的。此番还要委屈公主,受些磨难,也好让老臣在陛下面前陈情”
“若为哥哥,恩房纵死不悔,又谈何委屈,只是,恩房实在不知,老师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他沉吟片刻,似在做着计较,终究抬起头:“修缘非你亲族,乃秦之炎正妻所出,是我长姐唯一的孙儿,亦是我赵家嫡传血脉里仅剩的男子”
“你说……哥哥……哥哥非我亲族?他并非我一母同胞?”这简直……太过不可思议,我努力呼吸,仍旧觉得气息不够
“得罪了”他话音即落,我只觉头撞上了什么,用手轻轻一碰,是红色的血水,再看赵高时,已经模糊不清:“你可以选择与修缘一起远走高飞,离开这是非之地”
再次醒来,是母亲正在落泪的眼,她以眼窝深陷,憔悴不堪。见我醒来,以不知是哭是笑:“房儿,你醒了”
父皇收回搭在母亲肩头的手:“房儿”
“姐姐,你可还好?”亥弟一溜烟从身后钻到母亲父皇中间,趴到榻前询问
“无碍”我扫过一室,侍从医者跪了一地,赵高也大气不敢出的立在一侧,独不见缘哥哥。此时,额头传来一阵细痛,我不禁龇牙咧嘴一番
母亲知道我痛,自顾从腰间解下一囊,取出一粒药丸,放入我口中
父皇看了看母亲与胡亥,接着问道:“房儿,觉得如何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孩儿不孝,让父皇母亲忧心了”
“想见父皇,派人通传便是,何故如此”
我斜过赵高一眼,见他垂眼呆立,心中不由咒骂一声,这才回话圆谎:“儿臣尚在禁足,却听老师说父皇咳急更甚,儿臣知晓,此番定然为儿臣所气,儿臣自知罪无可赦”我说着,硬撑着起身施礼:“儿臣兄弟姐妹数十,唯有儿臣自小孤苦无依,幸得父皇疼惜,一手加持,饭食冷暖,无不细问,儿臣纵是不孝,却日日铭记父恩,一刻不敢相忘,今日拼死一见父皇,是为向父皇请罪,只求父皇保重龙体,儿臣纵然刑罚加身,虽死无悔,只恨此生还不尽父皇生养恩情”
“好了”父皇轻扶:“朕知你心意,便心满意足”
母亲将我揽去怀中,掖好被子,平静若素的脸上丝毫没有生出任何不快,仿佛未闻我方才所言一般,仅淡淡一句:“快躺好,莫要牵动伤口”
父皇目光久久停留在母亲冷漠的脸庞,喉头滚动,似乎有话要说,却终究紧了紧手,对我们笑笑:“既然房儿无事,朕便……朕先走了,朕……还有要事处置”
母亲始终咬紧牙关,未做任何挽留,父皇无望,便站起身,似有恨意的点点头,最终离去。
父皇刚走,母亲便将我锁了个紧,深深嘞进她怀中,慢慢头顶传来抽噎的声音,至到一滴泪水落到耳边,我才小心着说“:“孩儿方才所言,半戏半真,母亲切莫伤怀”
“从前是为娘不好,你所言皆是实情,为娘自问有过之无不及。答应娘,若是今后再遇险情,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等娘,给娘一次为你的机会,娘下次一定会尽快,再快……一定不让你有事……好不好”
她的话像股暖流,一时席卷肺腑,我日思夜想的温度,此刻正紧紧将我包围,一瞬间,从前种种恨意与怨怼土崩瓦解:“方才那些话,娘亲不要当真”
“娘知道了”她深深吸了下鼻子,语调也随之轻快起来:“曾经啊,娘一心想要跟自己所爱之人相守,也曾被自己的父王囚禁,我们被世俗不容,为权势不容,甚至连亲人都大举反旗,后来为此更甚酿下祸端,令母国失去都城,王族狼狈迁都。娘也曾一度怀疑,这样执着心中所爱,搞的自己遍体鳞伤,一国百姓唉声载道,究竟对与不对。可是房儿,你知道吗,无论在违逆天意的地狱轮回几圈,娘都不曾后悔。”
“这样是否太过自私”我从她的怀抱脱离,扭头看向她,心中所爱固然重要,但真的重要到违拗一切么。祸患自己的母国,伤害身边所有人,包括我与父皇。我不能理解,一直也无从理解。
她摇摇头,使劲的摇摇头:“使得天下大乱的,从来不是我们的爱,是他们的恨。爱永远比恨伟大”
“爱永远比恨伟大?”我彻底被这番言论震撼到,一时只能张大嘴巴,拼命呼吸,它仿佛在灵魂深处潜藏已久,它坚定的违背我半生所学礼仪教化,只在一瞬间让我返回本性冲破束缚。它是我所有疑惑的终点,亦是我疑惑的开始……我一瞬间记起了什么:“娘亲……缘哥哥……”
“缘儿乃母亲好友之子”她笑着,眼睛里却闪出泪光,晶莹剔透……
我狠狠喘息两口,一脚踹开被子,就要翻身起床,我想要立刻见到哥哥,从此一刻不离,永远相伴。我想要立刻拥抱他,从此他忧便是我忧,从此他喜我便欢喜,我想……我想着……却被母亲一把拉回怀中
“娘知你最忧心,莫过于他,自然会将一切处理妥当。韩府是娘从前旧居,你来来回回,定要隐好踪迹,莫要再使娘为周旋避免他们仇家相见而苦不堪言”
“孩儿明白了”
“今日鲁莽所为,缘儿尚不知情,你要好生修养,莫要使他担忧”
“为何总觉得娘亲疼爱哥哥胜过孩儿”
她将我抱得更紧,笑意簇出的气息吹着头发暖暖的。
……………
韩府距离王宫并不多远,算是居于闹市,但里面修缮用度并不像高官之家,除了有两处规模较大的花圃梅园,偌大的府邸只剩马厩与几间相差不多的上房,个个房内设置差不太多,朴素简单到令人发指。虽然,母亲未曾跟我说出她口中所爱之人是谁,可我知晓,那个人是父亲,绝无错处
父亲与母亲,曾经就是在这里共同生活的吗?室内熏香袅袅,书香墨浓,外面梅香竹绿,落英缤纷。浓韵书中似水流年,最爱身侧如花美眷……我抚过书架上那些伤痕累累,焦痕斧伤的摧残让人不禁惋惜它从前模样。我抬起手,抽出一卷,炯劲的笔迹填满眼帘,上报君王下护百姓之热切心意燃人脏腑。手指轻触到一块类似竹斑一样的书卷,仔细分辨,才看清原来是已经蚀入竹心的暗色血痕,心头竟莫名颤了一下。
“这里就是你父亲的书房,他日日伏于此处,终日编写律法,仅用了不到一年光景,便绘出了今日天下吏治伦常。直到编写你书中这卷时,已经咳中带血,却仍旧夜夜挑灯”
我回身,是一身潇洒的韩青,他负手立在门前夕阳处,光纤与尘绕其飞舞,确像了无牵挂的世外散仙游于光阴梦间……纵然眼前景致美好,我仍不由皱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他走到我身边,抽出一卷外面已经磨损到发亮的竹简,轻轻展开:“这卷是你母亲最爱的白马非马论,也是启发你父亲以幽默诙谐之手法晓理于世的手册,从此你父亲的法学中有天地,有万物,也有你母亲。而你母亲如今心血倾注的韩非子一书,却仅有你父亲一人而已。”他说到此处,眉头还是轻轻拧了一下,随后不着痕迹散去。
我曾读过母亲案前那本韩非子,当真一字一琢磨,一句一心血,思量用墨无不仔细。可见其真心。只是,从这人口中说出这些,我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厌烦:“说完了么,说完了出去”
“房儿”缘哥哥不知何时已经立在我们身后,他一身水色长衫,形态单薄,尚有病容,此刻已经躬身施礼:“恩房年纪尚小,礼仪不周,望舅舅恕罪”
韩青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哥哥不必拘束:“身体如何了”
“已经无碍,多谢舅舅的血参”
他微微笑了笑,拍了拍哥哥肩头:“那就好,你母亲还记挂着你,我回去让她宽心”说着,踏步而去。
哥哥让了让身,目送其离去,随后才摇摇头,敲了一下我的脑门:“顽劣过头,怎能对舅舅无礼”
“舅舅?”我一阵嫌恶:“我看是玉面情郎差不多”
哥哥听完我这话,从胸腔里发出一阵闷笑,才道“你呀,韩青舅舅心思,连你都看的真切,我倒希望母亲早日应了他”
“怎可如此,他岂能与母亲相配”
缘哥哥轻轻摇摇头,又道:“舅舅全才,精通百家,与其相谈,只有学问,不知学派。而母亲怪才,无书无派自成一家。二人多有相辅相成,思想汇集之意。怎就不相配”
“那也不成”我亲眼目睹父皇如何为情神伤,怎忍心看他再添无助,纵不能成全他们,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家伙。
“当年突遭家变,父亲遭囚过世,母亲自那少言寡语,幽怨消沉。我身为人子,却因时局不容,也是聚少离多,无法承欢膝下,时时尽孝。幸得舅舅久久陪伴,后又生死不离。虽是流言蜚长,舅舅却从未越礼分毫,实为难觅之良人”
若这话出自别人之口,我断然是不想听的,只是无方,它出自哥哥之口,我竟也微微动了恻隐之心:“如此说来,那人倒也有情有义”
“我就知晓,房儿心善,必然愿意体谅”
我看见他的笑,真诚而温暖,却一时忧从中来,若是如此,我倒不知父皇又要如何是好,但如若父皇真的是我杀父仇人,我又当如何回忆往昔种种,如何解开余生恩怨情仇……
…………
“想什么呢”父王劲手就着席案敲了两下,我才回神,这才连忙接过父皇用过药后的药碗。父皇这才伸出大手,使劲按了下我的眉间:“吾儿哪里都好,唯独这皱眉走神,与你娘一般,不讨人喜”
“父皇责怪的是”
他收回手,默默笑笑:“近日又去哪里野了,总是天黑下来才肯回宫,朕若不勤勤送些布料珍品,你这丫头,连请安都不会来”
“儿臣看过那些锦缎,很是喜欢。只是母亲说,她入秦时,一路所见,百姓大都衣不蔽体,十分可怜,嘱咐儿臣不可行奢靡之风,平白拖累人力物力”
父皇听了这话,眼睛仔仔细细围着我转了一圈,才道:“莫要听她的,比花还美的年纪,干嘛学她老太婆一个”
我听了这话,噗嗤笑出声:“儿臣更觉父皇说的在理”父皇仿佛还是从前的父王,从前寂寞如空的日子里,他是我唯一的依靠,自记事以来,大到读书授学,小到吃饭穿衣,无不是父皇过问定夺,从前夏日摇扇纳凉哄我入睡,冬日一夜三探怕我蹬被着凉。长剑挥舞墨色无不是亲自传授,闲来无事闲谈往日时,竟连我几岁时掉了第几颗牙齿都记得一清二楚……我感恩他给我的一切,早已视他为今生最重,或许以后的一切我都无法预料,但此刻,我依旧视他为我最坚定的守护神。情不自禁如从前那般圈住他的胳膊,枕上肩头:“父皇,若儿臣有一日离开了你,你会想念儿臣吗?”
父皇从胸膛深处发出笑意,末了终是拍了拍我的脑袋:“都说女大不中留,果真是不错。你自小心思细腻,敏锐异常,表面似乎桀骜不驯,实际心思从不示人。就连朕也休想窥探一二。如今你也大了,若真在宫外寻得如意郎君,便带来与朕瞧瞧,等你行了及笄礼,朕为你建宫主事。朕对你不做多求,平平安安守在朕身边就好”
“哪有,父皇莫要多想”
他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朕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何况你眼睛里的欢喜,瞒得过他人,瞒不过为父。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有不能出口的。”
我想了片刻:“若真有这样一个人,您不喜欢,可会埋怨儿臣不孝”
“所谓爱屋及乌,朕怎会不喜,若此人当真人鬼厌弃,不光朕不喜,又怎会深得吾儿心”我不自觉咬住下唇,父皇这关,大概是不好过了。“前几日,朕也同你母亲说过此事,但你母亲对此不太上心,只言你平安喜乐便好。”
“儿臣赞同母亲这话”
“一样的心宽”父皇白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她未曾如朕这般含辛茹苦,自然可以说的坦然。再说她心思在哪,朕岂能不知”父皇说完,不忘冷哼一声
“哥哥与母亲生活的久,自然感情深厚些,再说……他与儿臣毕竟同脉连枝,父皇就不要为难哥哥了”
“朕着实吃惊,那斯竟非韩非之脉,当真又喜又恨,喜在她若能接受别人,定然有一日会接受朕,恨在朕与她自小相识,为何她独不见朕”父皇囔囔自语着,我自有自己的思量。看来,父皇果然不知哥哥身世,想来暂时不会猜到我的心意,如此,暂且能瞒过一日是一日吧……
如此不几日,哥哥就在韩府将养着,这几天已经大好,偶尔可以陪我在梅园那边练剑,大多时候他喜欢看我独自舞剑,然后心事重重的叫“彩”
我又见他与淳于越府上管家来往过几次,却都是满面愁容而散,全没有之前的慷慨激昂。我不知他是否还在谋划刺杀父皇,却终究无法开口让他放弃仇恨。仍记初见时,他那一副见路不平拔刀相助的侠肝义胆万丈豪情,阳光照耀下的双眸,犹如宝石一般熠熠生辉。如今,他只肯把心事深藏,终日长吁短叹。
“怎么不练了”他见我走过来,伸出手拉我坐到身边,拾起衣袖擦干我额前汗珠,又补充道:“累了吧”
我点点头,将剑放在一旁,:“哥哥心不在焉,是房儿练的不好么”
“力道不足,果敢有余。不过,你的剑术以算上乘,实在无需练的这样急切”
“我只是怕,有朝一日,保护不了你”
他将手覆上我的手上,慢慢紧握:“房儿,对不起,这些日子,让你担忧了”
我摇摇头
他笑笑,望向我的眼睛里仿佛装满星空:“母亲着人送来了一些糕点,还说梅花树下有从前埋下的百花酿,让我们启开一尝”
“好啊”
他拉过我的手,一起满地寻找酒酿,好不容易寻到两坛,他一时贪恋,竟自己一人一口气几乎喝完,醉眼惺忪的倚在我身边睡去。我明知他是在逃避我,却由他去醉,不做点破,试着将肩膀努力放低,好让他更舒服一些,轻轻嗅着熟悉的书香混着酒水特有的香味一点点侵占理智,终于将细细一吻落去他闪着光芒的唇,我喜欢与他在一起,就这样平凡的消磨时光便是最好不过,为他,什么都愿意
“房儿”他未睁开眼睛,呢囔一声,接着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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