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裂缝之秦始皇后

恩房解禁 多善玲珑

    
    秦之炎命绝于蕲年宫,修缘终究不想让恩房为难,放弃了没有任何胜算的刺杀,晕厥在地,数日汤药不离。恩房也因护修缘而背叛嬴政,现下遭受禁闭,独自受苦。而我,已经跪在章华宫的??殿里一天一夜,腿上早已无知无觉。
    躺在榻上的嬴政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了我一天一夜,不曾开口说一个字。至到辰鸡报晓,他才冷冷扯动唇角,一个翻身而起,坐起身来独自更衣束发,片刻,以是一身威仪朝服,冠正带齐,一脸神清气爽的重新来到我面前:“还不打算说么!”
    “不知陛下要听什么”
    “修缘身世,到底怎么回事?他究竟是谁的种”
    “自然是我的孩子”我强打起精神应对
    “哼”嬴政极为无耐笑了一声:“按那孽子生辰算起,你以与韩非成婚,他怎就成了秦之炎之子?他真的是你儿子?你让朕无法相信”
    我闭上眼睛:“乃我醉酒之后与其怀有”
    “贱妇,还敢撒谎”
    “臣怎敢欺君”
    “你当朕三岁呐?”
    “否则呢,该是谁的”
    他磨着牙根,默默盯着我,良久,终于蹲下身,钳住我的下巴仔细端详,似有玩味,似有嘲讽:“芈衍玉,你看看你,衣衫不整,青丝蓬乱,满脸倦容,狼狈不堪。你已不再美丽,你不再美丽……呵呵呵呵哈哈哈”他从胸膛发出低下,渐渐转为狂喜,末了,戛然而止:“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死咬不说,朕便永久囚禁恩房。修缘恩房,你自己选择保谁”
    恩房修缘,我都要保!只是眼下,我只有一个选择:“修缘”
    “看来,修缘是你亲生无疑”他松开手,站起身:“如此,恩房将一生身囚章顺,你可想清楚”
    囚于一殿,或是囚于一宫,本质上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吧!但是,此次,恩房的确碰触到嬴政不可容忍的背叛,若想施救,决不能急功冒进。而这一把,我要赌,赌嬴政对恩房十几年的父女情缘:“恩房,是陛下养大的,如何安排她的一生,是陛下的事。”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对外高喊一声:“来人,送她回去”
    ……
    自那之后,我这副破烂身子,就没有再争过气,大概是心疼修缘,又或是思念恩房,十日里,总有八日是需要用药的。
    转眼四月,原来的韩府已经修缮完毕,仍未走出失亲之痛的修缘搬了过去,在那里修养带孝。而嬴政看起来也是一日瘦过一日,有时,从他满怀心事的目光中,我竟觉得,他是希望我开口像恩房求情的。可我知晓我不能,因为,此事一定要嬴政自己动情,自己开口,这才是恩房最好的出路。
    就在我焦急等待机会的时候,章顺殿突然传来消息,恩房求生,自撞南墙,目下晕厥未醒……
    我一下子跌坐下身,久久没能回神……也好,这样也好……只要你余生安稳,心存希望,怎样都好。只是孩子,在这段父女情缘中,谁若毫无保留,谁便是痛彻心扉的那个啊。
    “夫人”赵高从阴沉的天空下走来,他还是如从前一般,低眉顺眼,隐忍至极。
    自毒杀衍夫人一事,我与他各自算计,早已分道扬镳。只是如今我仍旧好奇,他一介臣下,谋害后宫宠妃,如今竟还能安然无恙,恩宠更甚,着实让人费解,更诡异的是,胡亥不仅不曾计较他的杀母之仇,更将其视为至亲,形影不离,当真匪夷所思。
    我理了理思绪,暂且放下从前事:“胡亥在?”
    “是”
    “陛下呢”
    “陛下朝事,小会便散,侍从来报,已经赶往此处”
    我听完,不再说话,抬脚欲进章顺殿,却被赵高一把拽住,我抬眼便是一句凶狠:“你干什么”
    他倒不惧:“当日夫人看的真切,夫人子女,已经互生情愫。夫人早年历过世间真情,当知心痛心牵难移难忘,若得相思人,何如不相思”
    “是你?是你挑唆恩房自伤!”我痛快扯出抓在他手中的衣袖,不禁嘲讽倒:“不想,原来你也懂爱”
    “全,年幼时就见过那般场景,至今,仍念过去”
    我看着他低眉顺眼又伤感无限的脸,总有一种他并无害处的错觉,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只可惜,事实并非如此:“虽说,修缘是你长姐最后一脉,你想护他,我仍感激。可是,这不代表,你可以伤我恩房”
    “高,绝无此心。高全意成全”
    恩房与修缘之情,连赵高都看的清楚,想来,嬴政也是心知肚明的。幸亏当日即便让我跪地一天一夜,毁坏膝盖,我仍咬定修缘乃我亲生,如此,他纵有疑,想来,也是后知后觉,不敢轻信。
    突然又记起小师父说的,等恩房出世,要左手抱一个,又手牵一个。如今,若真能有左手牵右手,倒也是天定的情缘。只是,她与嬴政这命定的父子情缘,可要怎么是好?
    ……
    不几日,恩房大好,日日出宫照扶仍在带孝的修缘,回来时,便简单与我说说修缘近况,花草情形,偶尔竟也谈及毕之和张苍。
    又恍的也不知过了几日,身上算是轻快了些,便也与萧娥园中走走,全是散心,走累了,就呆呆的望着春花柳叶随着六月夏水一路饶汀而游,有时心中竟升起一头跳下去,救下残花的念头,可终究,我已经过了可以任性的年纪,更过了可以拥有真正自己的年纪。
    伴着缓缓的水流声,远远的听到坐在凉亭里歇着的侍女们正在议论:“是呀!是呀!那唐举可是易学大家,他说的话不能不信”
    “可我秦国兵强马壮,有虎狼之师的名头,真不知那胡人有何本事,竟能灭我强秦?”
    “听说胡人孔武有力,长相粗陋,奥,而且还生食牛羊,可怕的狠呢”
    “对对对,我以前在衍夫人那里侍候过,她就是胡人,虽说生的好看,但脾气暴躁,举止粗鲁,当年的确跋扈不仁。”
    “哎呦,这还都是教化过的女子,若不受教的男子还不知是什么模样,怪不得陛下要在修好的长城上,将人皮挂在城墙,原来不是担忧下雨时长城会被淋垮,而是吓唬那胡人用的?!”
    四月初时,恩房尚被囚身,我自顾不暇,却也听闻唐举测出:亡秦者,胡也。这唐举测的准确,可惜这始皇帝理解有误,以为是行踪莫测的胡人会亡秦,便因此开始整修长城,正在施工之地以秦原有长城往北连接燕国原有长城,听说,后面还会链接赵地。以此达到抵御胡人游牧民族的骚扰和侵略。工程量倒也不算小,但目前来看,却也并非如历史上所说的那样大,毕竟每个国家原先都有建立长城,就连地处南方的楚地也曾有防城。而秦国如今只需要连接它们即可,算不得什么惊天伟业。
    可如今,这要将人皮挂在城墙又是怎么回事?
    我起身,绕过花园长廊,径直来到始皇帝处理公文的章华,打了个手,示意门侍不用进去通报引路。我自己进去就好
    远远的,听见两声清脆的咳声,接着传来房儿的声音:“父皇慢点用,阿房不会跟父皇抢”
    原来,恩房也在这里,我边想着,边往里走着,示意守在阁中的侍从不必遣报。
    “这汤辣不辣?!父皇可是流汗了?”
    “恩,朕是觉得似乎是汗津津”
    “父皇,您瞧,人皮原来是漏水的呢?”
    “房儿到底想说什么?”
    我站在内阁门外,透过微微开着的门缝,看见房儿站起身,走到下坐来跪拜:“父皇,儿臣听闻,您因方士之言,担忧胡人乱秦,所以正在修建长城,抵御外敌,颇费心力”
    “恩……此乃国策,有何不妥?”
    “可前几日,暴雨下了三天三夜,儿臣听说父皇害怕修好的长城被淋坏,便要剥了人皮披在城墙遮风避雨。儿臣却以为,人皮并不能遮风避雨。父皇您瞧,您流汗了!这喝进去的辣汤,又从皮里出来了不是!如此正说明这人皮不能遮风挡雨,即便挂上长城,也是无济于事的”
    “哈哈哈哈哈……”始皇帝开怀大笑,末了,敛了敛宽袍:“你听谁说朕要如此了?”
    “难道父皇没有此意?”
    “起来吧”始皇帝轻轻笑了笑:“朕当日与百官商量货币统一之重事,却听说,护城因雨拖延了工期,朕听此消息不胜烦闷,只随口说了句,若是再是如此,便将他们都剥了皮,挂到城墙上去。不想,这句话竟传到了后宫里,惹得你这丫头让朕白白喝了一中午的热汤”说罢,始皇仰头而笑
    房儿随之起身,跟随始皇笑了笑:“吓死儿臣了。儿臣就知道是那些人讹传!父皇爱民如子,绝不会如此的”
    “恩”始皇帝怜爱的摸了摸恩房的头:“你这鬼丫头”
    我听到这里,心下也算松了口气。再看看聪敏伶俐的房儿,随尽了小师父正直敏锐,却又有自己的一套变通方式,骄傲不由涌上心头!再看这一片其乐融融,大有情义回归从前的意思,心下更不想打搅他们,轻声示意侍从后,也就转身离开了。
    刚刚走出大殿,迎面再次撞上胡亥和赵高。
    “夫人”赵高恭敬施礼:“见过秦夫人”
    我咬咬牙根,终究迎上前,打量着略有长高的少年,心情着实复杂:“许久不见小公子”
    “是”赵高再次接话:“公子近期读书发奋,是很少出来走动,自然少碰面。”
    “陛下一向注重公子公主学业,想是无从松懈”这话自然是说给公子亥听
    “正是”赵高再次躬身施礼,随后转了转身,对胡亥说道:“陛下召见,定是要盘问公子学问,公子快些去吧,莫要迟了,惹得陛下恼怒”
    胡亥冷冷的瞧瞧我,才道:“学生担忧答不上”
    “公子莫怕,臣下殿外候命,公子安心进去便是”
    “那好吧”胡亥无耐甩甩衣袖,再次看了看我,方才随着侍从入了章华大殿
    我收回目光,看向明显有意留在外殿的赵高:“想得陛下欢喜自然要紧,只是最近胡这个字,比较紧俏,你还是少让他在陛下身边晃悠,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赵高幽幽的抬起头,一双带毒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表面上看起来像极了憨厚的笑脸:“多谢夫人提醒,高才疏学浅,教不会公子什么孔孟圣道,却还处置得好他们父子亲情。只是夫人不知,小公子本该晚间面皇,却因得知恩房公主在此,才迫不及待前来”
    他这话什么意思,是想告诉我胡亥对恩房有情?他究竟想说什么?“公子傅千方百计在此巧遇,又百般滑舌在此逗留,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若如此,恐怕公子傅禀错了人,应该入堂才是”我扬扬脖颈,示意他进殿去合适
    “可否请夫人借一步说话”他极为认真的看着我
    我再次回身,向殿内看看,确保无人出入,他的确是在跟我说话,不由风凉话又起:“你的主人可全都在眼皮子底下,与我过份亲近,你就不怕身首异处么?”
    “夫人说笑了,赵高本就是韩府学生,此事满朝上下皆知,无可避讳”赵高不卑不亢,待我如常,似乎真的还是亲如一家
    我哈哈一笑,全是自嘲:“看来,大人真是深得陛下与小公子信任,这小公子也是生性天真活泼,完全不计较他的老师与人合谋,杀死了自己的母妃”
    当年毒杀胡姬,迁出赵高,拒授后位,本是一箭三雕。我自是尽人事听天命,对结局无从期盼。可那场谋算,本该天衣无缝,实在不知他赵高用了何计,竟还能死里求生。
    “为人师者,不得不尽心尽力”赵高躬身施礼,只将头埋得我完全看不见,伸手请我往旁边去一点
    我终究依着他的意思,来到一处远离侍从之地,他回身看看,再将我往远处拽了两下才算,我心里计较着,这赵高恐怕真有急事,否则不会如此:“何事?说吧”
    “自修缘刺秦,已经四月有余,你还不打算送他离开,究竟在等什么”
    “修缘已经成年,如今手握天下墨家大派,实力不容小觑,况且他身负血海深仇,所作所为,并非我可以全权干预”
    “你这是什么话,正因修缘手握天下巨派,系墨家生死,若有私心,便是毁灭之举,你才该强行干预”
    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赵高还是那个一步一血仇的赵高么?如此心怀仁义,倒不像以后会致使天下大乱毁灭秦朝之人……我理了理嗓子,放平声调:“你是何意”
    “缘儿乃我赵家血脉,不容有失”
    “那日刺秦,你亲眼所见,修缘不为天下放下屠刀,却因恩房流下眼泪而放弃复仇,恩房若不肯离去,我们一家三口,纵然同为毁灭,也绝不会有一人离去”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大殿:“你不会当真以为,这场阴谋促成的父女情意坚不可摧吧?”
    “不摧,至少不会痛彻心扉”
    “为了恩房自己不受伤害,你就搭上修缘的命?”
    “这是修缘的意思”
    “你可真是位好母亲!修缘即便不是你亲生……”
    我打断他:“如若今日恩房与修缘异地而处,也是一样的”
    他恨恨的咬咬牙:“你还不知吧,嬴政已经在筹备你们的大婚”
    “什么?”我惊讶一问,又在瞬间止住,想不到胡姬之死,也只不过换来了三年安宁而已。我垂下眼睛,默默点点头:“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走”
    “没人让你走,你若跟修缘恩房一起离开,只会换来嬴政穷追不休,将他们招致险地”赵高嫌恶的表情不言而喻:“只要大婚消息一出,修缘定是第一个救你,而恩房早就领教了你的倔强,知晓此事强求不来,届时,你便想看你的孩子们为你不得安宁再掀风波?我还是劝你,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既注定逃不掉,何不身留此地,成全了你的孩子们。若他二人能从此逍遥江湖,生儿育女,何尝不是我们四人共同心愿”
    “要我留秦,无非是要置我于死地,何必说的这般大义”他心中有几分算盘,我岂能不知,赵高与我合谋,杀死胡姬,折断胡亥庇佑,以师长之尊亲近于他,无非是想彻底控制胡亥,为之后铺路。他日我若为后,必定破坏此事,势不两立。况且我曾背后摆他一刀,他怎会容我长久活命,此番莫不是要圈定后杀,或是由我无望自杀?这些倒是都不奇怪奇怪,只是想借此事琢磨,未免毒了些。
    他转了转眼珠,也不做隐瞒:“你我恩怨,我们可以慢慢清算,究竟谁胜谁败也非人算。夫人聪慧,当知高今日所言,就算是私心,也是为修缘。况且夫人心知肚明,有些真相,注定无法隐藏”末了,他又想了想补充道:“我知你有法逃脱,还望尽快送走修缘恩房,作为回报,我会设法拖延婚期。你我各取所需,互惠互利,不算过份”
    “不算过分!”与眼前之人合谋,无异于与虎谋皮,只是,他说的句句实情,就算是有心害我,却是多为修缘。想想,纵然不甘陷入他织好的局,沦为任他屠杀的羔羊,可就连赵高这种复仇魔鬼,都知晓奋力保护血脉。我又何惧生死:“但愿别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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