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又是一年年底。
越国,皇上下令,召见寻铮回京。
十一年前的那场冤案,已经重新审理,皇上不但恢复了寻家清誉,发还宅院财产,还特封寻家公子寻铮为和康王。
不少人感叹,皇上这次是给了寻家一个大大的恩典啊。
不日,黑一便要进京谢恩。
叶悠落因不放心仁济医馆,便跟随一起,进京。
路上,两人闲聊。
叶悠落就问及他的一些事,其实,是想问他,真想在越国做这个和康王吗?
黑一知道她的心思,自来,皇家最是无情,给你恩典,给你棒杀,都是他们说的算。
“落儿。我这趟回京,便是处理这事。”
其实,他也无意跟皇家有任何纠葛。
之所以帮助李君曜,一是为二人之间曾经的交情,二也算是为寻家那些冤死的人,报了仇吧。
至于这恩典,皇家就算为笼络人心,也是必须得给的。
而他,自然也得权了皇家的脸面,但也会想法子推掉。
是啊,遇见叶悠落之后,他只想着,平静生活,陪在她身边,已经满足。
听他此言,叶悠落就放了心,相处这么久之后,她很信任他。
一路上,他对她照顾体贴,也让她对他有了很不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很信任很依赖,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
回到越国京城,这里才下过一场雪,地上一片雪白,马车过,留下一圈圈的车痕。
到的时候,恰逢中午,想着,仁济医馆,这个时候该正常营业的,叶悠落便和黑一一起到了仁济医馆。
果然,门是敞开的,里头还亮着灯。
叶悠落撩开门帘,走了进去。
“掌柜的,来两瓶润肤膏。”
一声脆亮的响声,立刻惊的柜台后的大妮,抬起头来。
叶悠落裹着披风,戴着帽子,一时间不大认的出来。
但是,那声音。
“姑娘?”大妮狐疑的从柜台那边过来,使劲的瞅着她。
黑一则靠在门口这边,轻轻的笑了。
大妮这才恍然,“大小姐?你回来了。”
“哈,我回来了。”叶悠落猛一掀掉帽子,激动的笑着。
大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盯了叶悠落好一会,方叫道,“哎呀,是真的,大小姐真的回来了。”
一边叫着,一边就跑到了后院去,想来是通知其他人。
叶悠落笑着,环顾了下这大厅,不觉凝眉。
这里头东西少了不少,尤其是货架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药妆了。
很快,周氏,二妮还有小二,一起跑了出来。
“落儿。”
“掌柜的。”
众人激动的围着她。
“呵,我回来了,你们都好吗?”看见故人,叶悠落也很激动。
自从去年去通州之后,她就没回来过,这都小半年了。
“对了,郝掌柜,杨策和温斯柳那两个小子呢?”叶悠落问。
众人神色立马变了。
“落儿,郝掌柜的病了快一个月了,杨策入宫了,温斯柳去进药了,这几日应该能回来。”
“嗯,我去看看郝掌柜。”叶悠落道,想到黑一,就对他道,“你有要办的,尽管去吧,回头来这里找我,我先去看看郝掌柜。”
“嗯。”黑一应声出了门。
小二看着黑二离开的背影,歪着头,好奇的道,“我怎么觉着小半年没见,黑一有些不一样了。”
“呵。”叶悠落笑笑,“走,我去看看郝掌柜。”
后院,院子里的雪扫了一半,扫帚放在了一旁。
“掌柜的,你慢着些,小心滑倒。”
大妮在旁叮嘱着。
“嗯。”
到了郝掌柜这屋,老人家就在嚷着,“小二,是不是那臭丫头回来了?”
“是啊,郝老头,我回来了。”不等小二回答,叶悠落就先笑着走进了里屋。
郝老头靠在床头,一见真的是叶悠落,先是愣了下,随即便恼道,“你这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啊?你说你做这个仁济馆的掌柜的,才干了几天的活啊?这么一大摊子支起来,就不管了,自己到处跑着逍遥快活去了?”
明明通州疫情结束,别人都回来了,偏她不回来。
“呵,这不是事多嘛?瞧着,这眼看着要过年了,我还抛家舍业的回来了呢。”叶悠落上前,愧疚的说,再看郝老头,气色倒还行,就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还不是你不在,我这天天忙的。”郝老头气呼呼的哼着,“人老了,天一冷,这胳膊腿就都疼着,哪里都不得劲。”
叶悠落懂了,这越国天气极寒,尤其是冬天,上了年纪的人,自然难熬。
“这样吧,郝老头,我带你回紫卫国,如何?”
“什么?掌柜的,你还要走?”大妮几个立马变了脸色。
自从叶悠落离开之后,他们这个医馆,就没了活气,生意也差了不少,虽然还有的赚,可比她在的时候,差多了。
而且,他们都舍不得她。
郝老头自己也摇头摆手,“好好地,我去那里做什么?”
“那里天暖啊。”叶悠落拉了张椅子坐在边上,道,“真的,紫卫国,四季如春呢,就比如,咱们这里雪下的没脚脖子,人那边呢,最多穿个夹袄就成了。而且,空气也好,最适合休养了。”
“那我也不去。”郝老头哼道,“我这一把老骨头,经不起。”
“呵,那随您。”叶悠落耸眉,“来的时候,我还打算着,接您去云仓山医门待一段呢。这以后啊,天暖了,你再回越国,冷了,去云苍山。”
“云苍山,医门?”郝老头顿觉有什么不对。
小二也惊呼,“我听闻,这任医门门主是个姑娘,姓叶,叫叶悠落,莫不是就是掌柜的你?”
之前,消息传到越国,他只感叹同名同姓的还真多,万没想到他们自己掌柜的身上呢。
郝老头自然也是如此。
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小丫头,哪里就能做医门门主了?
可这时,听到叶悠落自己提出来,众人都愣的回不过神来。
“是啊。”叶悠落接口道,“我如今是医门门主,我原打算做点什么。正好,郝掌柜的,你医术精湛,可以作为我们医门的课聘老师。有机会多给医门弟子授受课。”
“我?”郝老头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曾为太医院总管,对自己那是自视甚高,可是跟医门比起来,却是底气不足,相当的不足。
“医门?什么医门?”
突然,门帘掀开,温斯柳一身雪白的站在门口。
小二连忙将他拽进来,“快进来,把暖气都放走了。”
“什么医门?”温斯柳还在激动的问着,突然瞟到叶悠落,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掌柜的,你,你怎么会在?”
“呵,我回来了。”叶悠落起身,拍了拍他肩上的雪,又使了个眼色,大妮忙给他倒了杯热茶来。
“快喝点热乎的,这出门辛苦了。”
“不辛苦。”温斯柳憨憨一笑,大口喝了热茶,脸上也慢慢有了血色。
郝老头那边等的急,拉着叶悠落就道,“丫头,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觉得我老头子真的能给医门弟子授课?”
“当然,您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医,接触了那么多的病人,您有您的经验和医术,我信的过你。而且,我跟大长老他们提过你。他们对你也是十分久仰呢。”叶悠落道。
郝老头激动的了不得,一时间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掌柜的,你们在说什么?师爷要去医门授课?那,能不能带我也去见识见识?”温斯柳激动的问。
这时,周氏笑道,“斯柳,你别急,落儿啊,如今是医门的门主,你要去,就是她一句话的事。”
“真的?”温斯柳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是。”叶悠落耸眉,“只要你好好干,以后就有机会去医门镀金。”
“什么?”
“就是去学习。”
“嗯。”温斯柳激动不已,“呵,我若将这消息告诉杨策,他指定羡慕死我。”
“那就告诉他,让他羡慕,哈哈。”叶悠落笑着。
“落儿,你饿不饿,都快中午了,我先去准备午饭。”周氏觉得这些事,插不上嘴,就主动要求去做饭,本来也准备午饭了。
二妮忙道,“周姐姐,我帮你。”
“嗯。”
大妮也道,“掌柜的,前面没人,我先过去。”
“都去吧。”叶悠落又落座,询问了温斯柳进药的一些情况。
不得不说,药价要比云苍山贵了不少,好就好在路近,少人工和路费了。
不过,云苍山贵为药都,那里可是什么稀罕药都有。
所以,将来,云苍山和这京城医馆,是要不断走动的,而温斯柳这小子,虽然年轻,但是做事还挺稳重踏实,叶悠落打算好好培养,以后,这条路子就交给他来。
至于杨策,资质也是不错,只可惜,他家更在乎的是仕途,如今能入宫太医院,自然是不愿出来了。
也罢,人各有志。
午饭,因叶悠落突然回来,这里也没有准备好特别的菜,再加上雪天菜少,也就几样素菜。
周氏抱歉的紧,“落儿,你先将就着些,下午,我和二妮去菜市多买些回来。”
“不急,咱们晚上醉仙楼吃去。明儿啊,再去,也是时候备些年货了。”叶悠落道。
“对了,小二,你老家哪里的?这过年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小二就看了眼郝老头,眼睛涩涩的,“我爹娘都不在了。原只有一个叔公,这些年也没联系,还不知在不在了?”
“那你想回老家瞧瞧去吗?”叶悠落又问,随即又看了看大妮二妮,“还有你们俩?”
“掌柜的,您是?”大妮二妮神色有些慌乱。
叶悠落忙就解释,“你们别瞎想,我是这个意思。马上过年了,我这边处理点事,还得回紫卫国。郝掌柜的独身一人,身体又不好,我正想带他回云苍山休养去。至于你们几个,若是无处过年的,那便跟我一起回紫卫国,年后,咱们一起回来。若想回家过年的。那这几日就准备一番,我每人给一百两银子,个人赶紧的就回家过年去,过年陪陪亲人,年后再回来,咱们要大干一场呢。”
“我。”温斯柳第一个举手,“掌柜的,我要跟你去云苍山。”
“你爹娘,姐姐不都在京城吗?”叶悠落白了他一眼。
温斯柳激动的道,“我整天的跟他们待在一起,不差过年这几天。再说了,年后马上就回来了呢。我爹要是听说我能去医门,指定高兴坏了。别说就这几天了,就算几年,他也得撵我走。”
“呵。”叶悠落笑睨他一眼,“罢,那你今儿回去跟你爹娘商量商量,若是不行,就等明年春,我再带你过去。”
“行,一定行。”温斯柳急道。
这时,小二看看大妮二妮,“你们呢?”
“我们跟你回去一趟。”大妮爽快道。
一听这话,叶悠落眼珠子转了转,在小二和大妮脸上来回打量。
大妮一下子脸红了,窘道,“掌柜的别瞧我,不是我。”
“咋个意思?”叶悠落好笑。
周氏笑道,“是小二和二妮。”
二妮红着脸,低头吃菜。
小二倒不怕羞的笑道,“掌柜的,不瞒你说,二妮就快成我媳妇了。”
“谁,谁成你媳妇了?”二妮羞涩的朝他瞪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
小二嘿嘿笑着,“就是你啊,二妮。掌柜的,所以,我想趁这次过年回去,带她到我父母坟前,好告诉他们这件事。”
“嗯,这倒是必要的。”叶悠落点头,“那行,回头我叫人送你们回去,路上也叫人放心。”
“多谢掌柜的。”小二、大妮二妮异口同声。
只是,周氏有些迟疑了,她一家三口,若跟着,会不会太累赘了?
可若不去,她们母子三人,冷冷清清,也确实……
“那行,回头就各自收拾吧。周姐姐,你也收拾一下,对了,喜儿和枫儿呢?”叶悠落问。
周氏道,“这雪天,没让他们出来,隔壁的张大娘帮着看着呢。落儿,我们就不去了吧,这路途遥远,我们这一家三口,两个孩子,路上怪烦人的。”
“呵,只当是游玩了。孩子们,更应当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叶悠落笑着,这事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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