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民国贵妇

1.01 给自己上坟

    
    最近几天,靖城的人茶余饭后都在讨论靖城最大的酒商江家发生的事。
    七天前本该是江家小姐江俏出嫁的日子,可是在出嫁的前一天,江俏却突发恶疾暴毙了。已经缠绵病榻几个月的江老爷痛失唯一的爱女,承受不了打击,在江俏死的第二天也走了。
    靖城城郊,一个瘦弱的身影蹒跚地走在土路上。
    她穿着件袖子有些短了的斜襟布衫,姜黄色的布料被洗得泛白,袖口都被磨花了,手臂上挎着一个篮子,脚下是一双草鞋。
    她是江俏。
    江俏死后在梨园村一个叫姜织的农女身上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几天,她一直病着下不了床。养病的几天里,她接受了自己变成村姑的事实。
    病好后,她今天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进城,一进城听到大家讨论江家的事情,才知道她的父亲在她死的第二天就走了。
    今天刚好是她父亲的头七。
    就在她想着这些,眼眶有些酸胀的时候,迎面驶来一辆轿车。
    这辆车她认识,是她父亲生前坐的。
    轿车在土路上开得有些颠簸,但是速度很快。
    听到喇叭的声音,江俏下意识往路边让了让。车从她旁边开过,她看到了坐在车后排的年轻女人——她的后娘,沈绿荫。
    她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车,眼中充满恨意。
    其实,她不是突发恶疾暴毙的,而是被沈绿荫害死的。
    沈绿荫虽然是她后娘,却比她大不了多少,今年才二十五岁。
    江俏的母亲死得早,江老爷一直没有续弦,却在三年前突然要娶沈绿荫进门。江俏当时特别反对,不相信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会真的喜欢上一个老头子,觉得沈绿荫是有所图。
    她从小被娇生惯养,性格骄纵,眼里容不得沙子,受不得一点委屈。所以,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父亲,还大闹了一场,可沈绿荫还是进门了。
    她一气之下去了法兰西留学,直到五个月前听说她父亲身体不好才回国。
    没等她看着沈绿荫离开的方向想太多,身后传来动静。
    回头,看见距离自己不到一丈的男人,她诧异地脱口而出问:“你怎么在这儿?”他不是应该还在法兰西吗?
    紧接着,她的视线被另一人挡住。
    “哪来的小丫头?套近乎的方法还挺特别,一边儿去!”
    江俏被推得一个踉跄,才反应过来他们不认识自己了。
    这个推人的小厮好像叫秋分,他身后那个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眉宇间神态漠然的男人叫季临招,季家的二少爷。
    季家就在江家隔壁,两家是邻居。江俏跟季临招的年纪差不多大,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就连在法兰西留学都是在一个学校学的西画,只不过他大两届。但是她跟他却不怎么熟悉,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江俏从小就长得漂亮,又被宠得很骄纵,再加上家世又好,一直是众星捧月,只有他看见她总是冷冷淡淡的。她知道他们家是书香世家,季老爷又在学部,看不上江家这样的商户,刚好她也看不惯他。
    读书好、长得英俊,很了不起吗?
    也不知道那些女人怎么会瞎了眼,觉得他是白月光一样的人,还在报纸上写文章向他表白,词句肉麻矫情。
    装装清高和绅士、目中无人就是白月光了吗?
    季临招走过江俏身边时,朝她看了看。他那双眼睛黑漆漆的,似乎不透光。
    江俏下意识抬头跟他对视了一眼,然后不屑地移开眼睛。
    农历七月,天还很热,他居然还穿一身黑色的西装,倒像是来上坟的。
    几乎是同时,季临招收回目光,脚下不停地从她身边走过,眼中没有一点波澜,浑身透着股清贵,从始至终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好像只是看到一只蝼蚁。
    江俏再看自己,不合身的旧衣服、磨脚的草鞋,就是一个小村姑,跟他的差距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气得心口疼。
    之后没走多久,江俏突然发现一件事不太对。
    荒郊野岭的,前面不远就是江家的祖坟,今天是她父亲的头七,沈绿荫来这里上坟还说得过去。
    他季二来干什么?
    总不能真的是来上坟吧?
    他跟沈绿荫一前一后,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来到江家祖坟,江俏抛去脑中乱糟糟的一切。
    江家世代生活在靖城,从祖上在街边挑着担子卖酒到现在成为最大的酒商,靠的是酒酿得好和勤劳。
    大概是因为死过一次了,四下无人,她在一片坟地前,却不觉得害怕,心里很平静,平静得有些不真实。
    她从篮子里拿出香烛,先给爷爷奶奶上了柱香,然后又来到自己的墓碑前。
    自己给自己上坟的感觉有些奇怪。
    最后,她才来到江老爷和江太太的坟前。
    插上香,烧上纸,她跪了下来,眼睛渐渐红了。
    她回国后,她的父亲就想要给她安排婚事,想在走前看到她出嫁。
    于是沈绿荫替她安排了一桩婚事。
    江俏知道她父亲最担心的就是她的归属,想要他安心一些,就答应了。
    可后来临近婚期,想想婚事是沈绿荫安排的,她越来越不安,觉得她不会那么好心,让朋友一查,果然如此。
    要跟她结婚的是孙家的三少爷。孙家也算是靖城的大户人家,可是仔细了解才知道,孙家三少爷是姨娘生的孩子,整日花天酒地,贪色好赌,有特殊的癖好,弄死过好几个丫环。这些都被孙家人隐瞒了,外人很少知道。
    沈绿荫趁着她父亲病得不清醒的时候糊弄他。
    江俏知道真相后就要去见她父亲,却被绑上关了起来。她这才知道,江家的下人也都已经只听沈绿荫的了。
    她抵死不愿意嫁。结婚前夜,沈绿荫亲手杀了她。
    临死前她才知道她父亲的病也是沈绿荫做了手脚。
    她后悔自己当初太任性,一气之下去了法兰西,这几年给了沈绿荫可趁之机。
    江俏在江老爷和江太太的坟前跪了很久,直到纸钱烧完,火星都熄灭了才抹掉眼泪站起来。
    从此,她就是姜织了。
    但江家的仇,她会找沈绿荫报,属于江家的东西,她沈绿荫什么都拿不走。
    ……
    靖城城门口,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瘦得眼睛很大的小姑娘慌张地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眼中带着焦急。
    见走过来的姜黄色身影,她松了口气:“姐,你可算回来了。”
    这是姜织的妹妹,姜纺。
    姜纺比姜织小三岁,已经十五岁了,但是因为家里太穷,吃不好,才看上去那么小的。
    此外,她们还有个六岁的弟弟。
    姜父和姜母都挺好的,就是太老实,所以家里才这么穷。
    要找沈绿荫报仇,首先得自己过好,别被饿死了。姜织安慰地摸了摸姜纺的脑袋,目光有些悠远。
    “姐,你的眼睛怎么有些红?”姜纺问。
    姜织回过神来,睁眼说瞎话:“大概是热的,走吧,回去。”
    好在姜纺单纯,听她说什么就信什么。
    “一会儿回去别跟爹娘说我单独出去了,以防他们担心。”
    “好的,姐。”
    从靖城走回梨园村要两个小时。
    姜织还是江俏的时候,从来没走过这么多路,回到梨园村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
    姜纺年纪小,更是累得满头大汗。
    “姐,你听没听见什么声音?”她四处张望了一下,“那不是咱们家吗?怎么那么多人?”
    姜织一看还真是,跟姜纺拔腿就往家里跑。
    此时,姜家堆满木材的院子里聚集了很多来看热闹的村民。
    “是邱辣子!”姜纺说。
    姜织这几天都在家里养身体,没在村子里走动过,不知道邱辣子是谁,不过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你说的这件事,我们事先都不知道啊。”姜织的父亲是村里唯一的木匠,大家都叫他姜木匠。
    邱辣子三四十岁的年纪,体态丰腴,一手叉着腰,中气十足:“姜织跟我们家满生的婚事我可是跟大爷大娘说好了的,连聘礼也下了,今天来合日子你们居然说不知道?你们是一家人,事先难道没通过气儿?是不是反悔了?”
    姜织听到自己的名字,挑了挑眉。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居然还有桩婚事。
    旁边姜纺生气地攥紧拳头:“姐,爷爷奶奶把你许给吴家做儿媳了?”邱辣子的夫家就姓吴。
    姜织的母亲周氏急得慌了神,不断重复:“我们真的不知道啊。”面对村里最泼辣的人,她一句别的话都说不出来。
    六岁的姜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概是被吓到了,抱着周氏的腿哭得厉害。
    场面有些混乱。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在杂乱的声音里很清晰:“爹、娘,我们回来了。”
    姜织走了出来。
    不合身的旧衣服也挡不住十八岁小姑娘的俏丽和娇嫩。
    这模样,整个梨园村找不出第二个,配她儿子刚刚好,姜木匠一家又都是软弱好拿捏的性子,邱辣子越看越满意,语气都变好了:“小织这么讨人喜欢,以后嫁进我们家一定会享福的。”
    村里谁不知道邱辣子这脾气?谁给她当儿媳谁倒霉!
    周氏把姜织拉到身后。
    姜织刚刚已经大概拼凑出前因后果了。
    “我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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