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听着轻飘飘的话让姜织不寒而栗, 心底打颤。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噤声。
回来车开得飞快, 不到十分钟就到别馆了。
车停下后,姜织迅速地打开车门往外跑, 但是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了。
“你放开我!禽兽!变态!”那句话带给她的畏惧让她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
季临招充耳不闻,把她拉进别馆,直接上二楼。
二楼的走廊永远那么黑, 越往里面越黑,好像有一张血盆大口能把人吞噬一样,姜织害怕了。她开始求饶:“二少爷,我错了。我只是看有人画画好奇而已,以后不跟人家有说有笑了。”
季临招停下来, 看向她, 问:“真的?”
“真的!”姜织瑟瑟发抖。
她感觉到他手上的力气变小了。
季临招像是对她认错的态度很满意,松开她的手,改为轻轻握着:“喜欢画画,我可以教你。”
这句话听起来温柔又有耐心,跟刚才形成的反差大得有些让人还是觉得害怕。
“我不——”
姜织拒绝的话没说出口,季临招倏地把她拉进画室, 然后反锁了门。
蓦地陷入黑暗,姜织的心里“咯噔”一下。
紧接着, 画室里骤然亮了起来, 是季临招打开了灯。
这是姜织第一次在光线非常充足的情况下看到画室的全貌。入眼到处都是那只颜色斑斓的蝴蝶, 视觉冲击力很大, 果然很诡异。
身处其中,她觉得自己都快变成蝴蝶了。
“我不想学画画。”她保持镇定说。
“不想就不想吧。”
姜织松了口气,正想说那她还是出去吧,就听季临招意味不明的声音响起:“那就做点别的吧。”
“做什么?”她下意识问。
季临招突然问:“身上好些了吗?”
姜织的脸猛然红了起来。她终于明白他所说的做点别的是做什么了。再看他,只觉得他像一只斯文的禽/兽,披着圣洁外衣的堕天使。
看他走近,她忍不住后退,吞了吞口水说:“我们、我们还是来画画吧。”
季临招勾起唇:“晚了。”
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淡笑,有时浅得只有眼中会留下痕迹,嘴角会真的勾起很大的弧度笑的时候很少。每次这样笑都让她不寒而栗。
不想再经历结婚那晚的无助和疼痛,她第一反应就是跑。
季临招轻而易举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把她困在怀里。
“我、我还没好。”姜织身体僵硬,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季临招的唇贴上她的耳朵,低声警告说:“不要骗我。”亲了两下她发红的耳朵后,他在她的后颈流连。
姜织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紧咬着唇。无论她怎么挣扎,始终无法脱离身后那个男人的控制。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裙子沿着她的双腿滑落在脚下,毛衣掉在脚边。
女人白皙细长的腿贴着男人黑色西裤包裹下修长的双腿,黑白、软硬、力量强弱的对比悬殊。
今天是逃不掉了,姜织生出一种只能认命的感觉。她松开紧咬着的唇,一声轻吟从嘴边溢出。她喘气平复,声音娇软地问:“你真的会把我关起来吗?”
明明贴着她的身体很热,她却觉得他是冷的。
回应她的是皮带金属扣打开的声音,和裤子拉链滑下的声音。
“看你的表现了。”
明亮诡异的画室里,林立的画架中,两颊泛起红晕、秀眉紧皱的女人在灯下白嫩的肌肤如同有一层光晕,她身后的男人,表情晦暗不明,眼底幽深黑暗,像是不透光,衬衫西裤,基本完整,光是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是谁完全占据主导了。
又是那种被消极、负面情绪、黑暗包裹到窒息的感觉。姜织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不断往下坠,腰却被季临招固定着不能动。
她上半身要垂下的时候,双手被他抓住抬起,迫使她向后勾住他的脖子。
这样很费力气,很难受。
季临招就像是故意折磨她一样,每当她手挂不住了要松开,就被他抓回去。
姜织被弄哭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深渊下随风不断摇摆的叶子,落不了地、着不了边,十分无助。
他们错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结束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季临招坐在床头抽了根事后烟,面无表情,情绪莫测,只能看出漆黑的眼底还带着没有完全褪去的欲/望。他的衬衫还穿在身上,但扣子已经全开了,露出紧实的胸膛和小腹,上面还有抓痕。他身上负面的情绪正在消散,烟雾缓缓上升勾勒着他清俊的五官,男性荷尔蒙还在不断扩散,整个人优雅、贵气又颓废,非常性感。
姜织脱力一样躺在床上,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想动。床单、被子上暧/昧的痕迹和味道让她脸红。
结婚那晚晕过去了还好,这一次,她虽然嗓子都要哑了,却依然很清醒,记得他们从站在画架中到放置静物的台子上,后来又被他抱回了房间,他像是不会累一样。
这么清晰的记忆对她来说,还不如晕过去好。
一根烟抽完后,季临招慢条斯理扣上衬衫的扣子,穿上裤子打算离开。
姜织叫住他,用那哭得有些哑的声音说:“明天我爹娘他们搬进城里,我想去给他们帮忙。”
季临招没有看她,只是说:“好,明天我让秋分开车去接他们搬东西。”
说完,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姜织听到外面有门被打开又关上,从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好像是画室,他进去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被脱下的衣服都还在里面。
但是画室已经让她产生阴影了,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晚上下楼吃饭的时候,姜织看到王婶满脸笑容,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回来的时候动静那么大,王婶肯定是听见了的,她甚至怀疑自己没忍住哭喊、尖叫的声音也被听见了。
她看向季临招。只见始作俑者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那清贵淡漠的样子让人自惭形秽,不敢打扰。
假白月光!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姜织就离开了别馆。
有秋分带人开车帮忙搬东西,姜木匠一家轻松多了。
他们都是第一次坐汽车,很新奇,尤其是姜耕,见秋分会开车,觉得他很厉害,就不断缠着他。
等东西都搬来,秋分他们离开后,姜木匠和周氏一个劲感叹季临招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身边的人也很好。
就连姜纺都说:“姐,姐夫长得好看又体贴,你真的是有福了。”
明明他就是个喜怒无常的恶魔变/态,身边也没有好人。
姜织有口难言,十分委屈。她点了点姜纺的额头,没好气地说:“说话这么老成,你跟谁学的?”
姜木匠和周氏参观了店铺后,又有些惶恐和不安。
“小织,我原先没全看过,不知道这间店这么大,租金肯定很贵。这是季家的店铺,我们这样不太好吧?我们不是想占人家便宜的,只是想你过得好。”姜木匠说。
周氏也说这样不太好。
姜织却不以为然。
这是她违心出卖自己的身体交换来的,现在身上还是季临招弄出来的痕迹。
明明是她凭本事拿到的,怎么能说是占便宜?她还觉得吃亏呢!
姜织招手把姜耕叫过来,揉着他的脸,说:“爹娘,你们想想妹妹和弟弟,来城里对他们也好,还能读书。你们跟自己女婿见外也就是跟我见外。”
家里条件好点了,姜耕也比原来胖些了,圆圆的包子脸很可爱。
周氏说:“小织,你就算嫁出去也是我们的女儿啊。”
姜织点头。她当然知道她爹娘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姜爷爷姜奶奶重男轻女,但是她爹娘对他们三个都是一视同仁。
她再退一步,说:“大不了以后挣了钱,再把钱还给季临招。”
姜木匠和周氏被她说服了。
姜织都替他他们规划好了,平时零卖一些画材,再带着做她画的西洋家具卖,还可以定制,到时候在报纸上登个广告,赚的肯定不会少。
赚钱的事安排好了,接下来就是弟弟妹妹读书的事。
姜耕才六岁,还小,不着急,但是姜纺已经十五岁了,到现在大字不识一个,最好年后就能去插班。
她这个年纪有些尴尬,插班也没那么容易,没点关系有些难办。姜织想了想,安排学校还是要找季临招帮忙,对他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
姜纺一听要读书,摇头说:“姐,我能不能不读书啊?我看见字头大。”
农村里别说女孩儿了,就连男孩儿读书的都少,但是姜织深知读书的重要,摇头说:“不行。”
姜纺看了看爹娘,见爹娘不帮她说话,又小声对姜织说:“可你也没读书啊。”
姜织:“……”
谁说她没读书?她读了那么多书,只是不能说!
“我年纪大了,来不及了,但是你还能补救一下,就这么说定了。”
季临招今天去给靖城大学的学生讲课了。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姜织直接跟他提了这件事。在他面前,她没有什么是不好意思开口的。
“你想让我帮忙?”季临招看向她问。
姜织搅着碗里的木瓜炖雪蛤,说:“你认识那么多人,应该很简单。”
来别馆后,给她丰/胸的汤就没断过,好像他真的特别不满意她现在的大小似的。
季临招同样拿着汤匙搅动着碗里的汤。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拿着花纹精致的陶瓷汤匙的样子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想让我帮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上扬的尾调让他平淡的语气有了点不一样的意味。
姜织站了起来,郑重地说:“季临招,希望你能帮帮忙。”换成从前,她是打死也不可能在他面前低头的,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她不断自我安慰自己现在是姜织。顶着姜织的脸和身份,她可以放肆。
反正他永远不会知道的。
季临招停下手里的动作放下汤匙,陶瓷汤匙轻轻碰在金边莲花碗上,“叮”地一声,声音清脆。“我要的不是这个。”
姜织疑惑地问:“那是——”
他目光沉沉地凝视她:“你知道的。”
看你怎么讨好我。
十几分钟后,两人吃完上楼了。
餐厅里只剩王婶在收拾。
新婚夫妻就是不一样,她脸上带着老母亲般的微笑。
姜织的房间里。
她坐在床边,两颊浮着红晕,看了眼传出水声的浴室,浑身透着焦虑和紧张,无所适从。她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身上裹着黑色的男式浴袍,宽大的领口在她胸前交叉,露出一大片被水汽蒸得泛红的肌肤,又白又嫩,那片肌肤和领□□错的地方,隐隐能看到颤巍巍的饱满和吻/痕。
季临招所要的表示是她的主动,她答应了。
他说娶她只是因为生理需求,这是她唯一可以交换的东西。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季临招发现他现在生理需求的对象是他看不上的江俏,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嫌弃得石更都石更不起来,立即要去多洗几遍澡?
这样一想,姜织心情都好了很多,像掌握了一个有趣的秘密。他不高兴了,她就高兴了。
她呼出一口气,打算破罐子破摔。
浴室里的水声渐停,门被打开。
伴随着氤氲的水汽,披着浴袍的季临招走了出来。
他的浴袍是敞开的,姜织抬眼,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像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一样,立即收回目光。
虽然只有一眼,但是熟知人体比例的她看得出来他的身材很好,肌肉不夸张,但是每一寸线条都展现着男性的魅力和力量,尤其是那东西,真的不小。
因为在法兰西学画画,她自诩也看过不少男性裸/体了,但是她没有办法站在欣赏的角度平静地去看他的身体。
她的心脏现在都快跳出来了。
“能不能把灯关上?”她小声问,声音都在颤抖。
房间里黑了下来。
季临招走近。
拖鞋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又像是恶魔脚上的枷锁声,让姜织紧张得都快喘不过气了。
感觉到他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像是在等自己,她咬了咬唇牙松开抓着衣襟的手,站了起来。
浴袍丝绸的质地很顺滑,随着她站起来直接脱落。
黑暗中不能视物,姜织能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脸已经红得能滴血了。
她一咬牙,把手伸向他的胸膛,向上攀住他的肩膀,然后踮起脚颤抖着凑近,寻着气息去吻他。
气息交缠,越来越近,就在唇即将碰上的时候,季临招突然偏开头。
紧张到极致的姜织懵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他从来没吻过她的唇。
还没等她想原因,腰上陡然一紧,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着撞进他的怀里。
在人体美学上来说,男女的身体就是至刚和至柔。
至刚的身体和至柔的身体碰撞,是美的产生,是个至美的过程。
紧接着,姜织脚下失去平衡,往后仰倒在柔软的床上,身前被紧紧地贴着,没有丝毫缝隙。
说是她主动讨好,但实际上还是变成了季临招主动,她只能尽力配合。
不知道是因为这次的心态变了,还是因为有了足够的磨合,这次她竟然没那么难受了。
在犹如在深渊中起起落落的感觉中,她还不忘自己的目的。
“所以……姜纺上、学的事——”
话还没说完,换来的是让她尖叫的力量。
这是姜织在床上跟季临招谈成的第一件事。
几天后,别馆接到季太太打来的电话,让季临招和姜织回去,因为还有半个月就是季临招的外公寿辰了,季太太让他们回去准备。
姜织听说要回季家的时候,都快哭了。
之前是她太天真,觉得来别馆以后比较自由,谁知来这里只是方便了季临招随时解决他的生理需求。不管上午还是中午或者别的时候,只要他想要她,就会把她拉上楼,二楼的几个房间,还有画室的各个角落,都有他们的痕迹。
比起天天面对他的索求无度,她宁愿回到季家跟季太太在一起。而且在有人的地方,他肯定是会假模假样维护一下绅士白月光的形象的。
雀跃的情绪似乎有点藏不住,被季临招察觉到了。他问:“你很高兴?”
姜织立即摇头:“没有。”
她是太高兴了。
季临招的外公吴伯中是靖城镇守使,用时髦点的话说就是靖城的市长。他要过寿,靖城的官员、世家、富商都是会来祝寿的,可见排场会有多大。
姜织作为新晋的外孙媳,一定会成为关注的重点。
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季太太提出这些天要好好教教她仪态还有基本的社交礼仪。
季老爷说:“是该学一下。”
他是个平时不苟言笑的人,尤其是对两个儿子很严厉,但是很宠女儿。姜织以前叫他季伯伯,季伯伯对她也很好。
姜织最好是每天都有事找她,甚至不让她回房间睡觉。她乖巧地点头说:“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不给季家和吴家丢脸。”
回季家的第一晚,季临招果然晚上没有要她,姜织松了口气,决定以后如果没有必要,一定不去别馆了。
第二天白天,季老爷和季临琛、季临招兄弟都出去了,家里只有几个女人。
季太太亲自教导姜织,大嫂楚筠筠在旁边帮忙。
从坐、站、穿高跟鞋走路开始,中午吃饭还学习了一下西餐礼仪。季太太年轻的时候是靖城有名的淑媛,楚筠筠也是这一代里面的翘楚,两人联手教了姜织一天,但是……
毫无进展。
季太太忍着怒气。
晚饭后,姜织说:“母亲,您早点上去休息吧,我在楼下再练习一会儿。”
她认真的态度让季太太脸色稍有缓和。
楚筠筠说:“我留下来陪姜织一会儿。”
“多谢大嫂。”
其实这些礼仪姜织怎么会不会?她只是找个借口躲着季临招,不去陪他“睡觉”罢了。
“我回房间可能会比较晚,你不用等我了,先睡吧。”她目送季临招上楼,脸上笑嘻嘻。
让楚筠筠在楼下陪了自己一个多小时,她让楚筠筠也上去了,自己一个人在楼下熬着。
季家的下人看到二少奶奶一个人练仪态练到打瞌睡,心里感叹要嫁入豪门也不容易,二少奶奶也怪可怜的。
冯妈看不下去,来推了推坐睡着的姜织,说:“二少奶奶,你上去睡吧。”
姜织被推醒,惊了一下。
她看了眼钟,觉得还不够,摇头说:“不用,你们不用管我,我再练一会儿。”
姜织在楼下坐着睡了几觉,熬到很晚才上楼。她回房间的时候果然季临招已经睡了。
第二天,季太太听下人说姜织一个人练习到很晚的事,虽然没看到她练了那么久有什么进步,却因为她的认真,脸色又缓和了不少。
姜织一连勤奋了好几天,每天都一个人熬到很晚,即使依然没有进步,季太太也不苛责她了。
一天晚上吃过饭,季家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讨论着吴老寿辰该准备哪些礼物。
姜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没见过大世面的人,当然只有坐在季临招身边听他们讲的份儿。
季家家风很正,一家人从季老爷季太太,到大哥季临琛,都是自律、严谨、优雅正气的人,姜织不知道为什么出季临招这么个异类。
季临招的“招”是招摇的招,她从前一直觉得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肆无忌惮的意味,跟他的高冷、目中无人以及假模假样很不符,直到发现他是个恶魔,这个“招”再适合不过了。
正想着这些,她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握住。
“你这几天学得很刻苦。”季临招在她耳边低声说。
带着雪松淡淡香味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就像秋天让田里变成金黄色,他让她的耳朵染上粉色。
姜织不自在地跟他拉开了些距离。
这似乎只是一句十分普通的话,甚至从字面上可以当成是表扬,她心里却紧张了一下,觉得他是察觉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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