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织没想到他这张白月光的脸作出讥讽的表情会那么生动,好像在告诉她,她可以试试看这身体到底是谁的。
她莫名想起结婚那晚,心里有点慌。
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问:“要刺在哪儿?”
“肩下。”
姜织想起了那鲜艳绮丽的蝴蝶。原来她还能从色彩、形态上进行欣赏,可结婚那晚真正见到季临招的另一面后,她现在觉得那只蝴蝶很诡异,没由来地有些抗拒。
“你为什么画那么多蝴蝶?有什么象征?”
问完这句话,她清楚地感受到季临招的情绪变了,就像是原本晴好的天气,突然风云变幻,太阳被遮住,乌云低低地压着天空,地上昏暗又压抑。
“你不需要知道这个,准备走吧。”季临招站了起来。
根本就是目中无人,自以为是。
臭鸡儿!
真想让那些瞎了眼的名门淑媛看看他的真面目。
姜织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跟他去了她没得选择。
这场婚姻本来就是不平等的,就像他说的,他不喜欢她,只是因为有需求。
嫁入季家可以让她少奋斗许多年,但就像姜木匠和周氏说的,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自从姜织问了蝴蝶的事后,季临招似乎一直不怎么高兴,没有说话,姜织也不高兴理他。
刺青很疼,姜织从小被江老爷娇惯到大,别说受苦了,跤都没摔过几下,刺青的疼让她很难忍受。
每当她疼得倒吸气,她就在心里把季临招骂一遍。她现在第一讨厌的人是沈绿荫,第二就是他。
借着疼痛,她还掉了几滴眼泪发泄心里的委屈。在他面前哭是不可能的。
在刺青馆一呆就是一个下午,临走的时候,刺青馆的人给了她一些涂抹的膏药,叮嘱了她一些注意事项。
晚上回去后,她负气直接上二楼去了之前睡过的客房。
第二天早上,她从房里出来,刚好对面的门也开了,季临招走了出来。
“好些了吗?”过了一夜,他好像忘记了昨天的事,语气里透着一丝关切。
这时候的他看起来真的很温柔,但是姜织没有被迷惑,只是点了点头。
王婶已经替他们准备好了早饭。
姜织朝她笑了笑。
季临招吃饭的动作很优雅,但是姜织也不差。
吃得差不多了,他忽然说:“一会儿带你出去。”
这场景与昨天中午惊人的相似。
姜织皱着眉警惕地问:“又出去干什么?”
“我要去一趟靖城大学,可以带你去里面转转。”
这才是正常新婚夫妻会做的事情。
今天外面太阳很好,闷在别馆里有些压抑,正好又一直没有机会在靖城大学里好好逛逛,姜织想了想,答应了。
秋分过来后,他们就出发了。
今天的司机是秋分。到靖城大学门口后,季临招让他在车上等着,自己带姜织进去了。
秋分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以前都他跟着他家少爷的,现在有了姜织,少爷都不要他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好。
靖城大学不仅是靖城最好的大学,也是整个南方最好的大学之一,从这里走出了许多在各个领域赫赫有名的人物,今年开设了第一个西画专业更是引得全国美术界关注。
校园环境也很好,不仅有钟楼、礼堂,还有养着锦鲤的湖,充满着学术氛围和书香气。
每走过一处,季临招都会讲解,很有耐心。
人模人样的。
姜织发现许多路过的女学生都在看他,又是嬉笑又是窃窃私语,企图引起他的注意,有的甚至直接当她不存在,明着送秋波。
这些国家的希望和栋梁啊,怎么年纪轻轻就瞎呢。
“看见那些女学生了吗?”姜织问。
季临招停了下来,等她继续说下去。
姜织半开玩笑地说:“你要是看上哪个,告诉我,我可以撮合你们。”
“是吗?”
季临招伸手替她把被风吹起来的头发撩到耳后,然后手指从她耳下,顺着侧脸轻轻划到她的下巴,动作缠/绵,然后在其他人的注视下走近一步,俯着贴着她的耳朵说:“可是啊,她们都不是你。”
在别人看来,他仿佛是在说这动情的情话,许多人恨不得自己是姜织,跟他耳鬓厮磨。
说完,他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姜织两家泛起红晕,身体紧绷,好像是一个恶魔在她耳边说话。
接下来,她感觉到那些女学生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全都带着敌意。
她挺直脊背,反瞪了回去。
季临招带她来到西画专业所在的教学楼附近,说:“我进去一趟,你可以在四处转转。”
“好。”
他离开后,姜织终于自在一点了。
这附近的环境很好,有假山有树丛,还能看到湖的一角。
姜织走到湖边,见有一个学生坐在画架前画风景写生,不由地走近。
如果没被沈绿荫害死,或许她现在也跟季临招一样,在他们西画专业当座客老师。
这个学生一看就是才学没多久,还很稚嫩,但是对光影很敏感,湖面的倒影、水中的明暗表现得很漂亮。
他画得很认真,姜织在他后面站了快十分钟,他才有所察觉回头。
“是你?”
“是你?”
姜织没想到这个学生竟然就是开学时在校门口五角钱买走她画架的那个。
果然认真又有天赋,她很欣慰。
这个学生也记得她,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当初把画架卖给我。我叫莫贤。”
“我叫姜织。”
大概是因为吃的好了,姜织比开学那会儿有不小的变化,虽然还不是很丰/满,但不像之前那样干瘦,气色也好了,皮肤白里透红,笑起来楚楚动人。她也就十八岁,跟学校里的学生们年纪差不多。
莫贤看得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移开眼睛:“我听同学说你开了南西坊开了家店,但是最近又关了。”
“很快就会重新开起来的。”姜织催他坐下,“你继续画吧,我就看一会儿。”
“哦、哦,好的。”莫贤又偷偷看了她一眼才坐下。
画了几笔后,他问:“你也喜欢画画吗?”
“我就是随便看看。”姜织看了眼他冻得发红的手,“坐在这里很冷吧?你应该多穿点。”
莫贤笑着说了句还行,又指了指旁边的假山说:“你要是觉得冷,往那边站一站,没风。”
姜织站过去,果然没风了。“看来你经常来。”
书香的微风吹动着湖泊的水面,空气里洋溢着当代青年的活力,湖边的一角上立着一副画架,一个男生坐在画架前拿着画笔,身后站了个衣着精致、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女人,两人有说有笑。男生偶尔偷偷回头看几眼,又怕被发现,迅速转回来,萌动又青涩。
不知过了多久,姜织突然觉得身上凉凉的,一转头发现季临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收起脸上的笑容。
正好这时候莫贤转头想看姜织,就看到季临招。像被老师抓包了一样,他立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紧张地喊了声:“季老师。”
季临招没有看他,而是对姜织说:“走吧。”
说着,他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姜织没来得及跟莫贤告别,就被他拉走了。
莫贤站在原地有些发懵。
手腕被握得发疼,脚下必须小跑才能跟上他,走了一段,姜织实在跟不上,挣扎了起来:“季临招,你弄疼我了,松手!”
走到校门口,季临招让秋分下车,打开副驾的车门,把她推了进去。
姜织几乎是摔进车里的。
还没等她直起身体,季临招已经坐到驾驶座上,发动汽车,开了出去。
姜织的后脑撞到了座椅靠背上,好不容易才坐直身体。她揉了揉发红的手腕,问:“你干什么?”
“以后不准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季临招的眼睛注视着前方。
他的声音混在汽车的声音里,有些模糊。
姜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疯了?我只是跟人家聊两句而已。你又不喜欢我!”
他是把她当物品了吗?占有欲这么强?
“我说不行就不行。”大概汽车、速度天生就跟男人很相配,平日里看上去温和淡漠的季临招开车时浑身透着一股凌厉。
姜织娇生惯养,根本受不得气,这几天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了。她再也压抑不住,抬着下巴跟他对峙,问:“凭什么?”
注视着前方的季临招朝她看了一眼,却看的不是她。
那是一个众星捧月般的场景,主角是一只花蝴蝶,为了忍住摧残的冲动,他只是远远地看着。
可后来,那只花蝴蝶死了。
他的声音如同来自最黑暗的地方:“相信吗?我可以把你关起来。”
让别人再也见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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