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式追妻

28.协议

    
    第二日两人几乎是同时醒了过来。
    顾寻熠偏头看着脸色惨白的余疏,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他,他都干了些什么呀!昨日他都对余疏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那些恶毒的话粗暴的事,一刀一刀的扎在自己心口,脑袋要炸开了一般,各种后果不断的从脑海中往外冒,他甚至不敢看余疏,害怕看到他的表情。
    “唔……”
    听到余疏微弱的痛呼,顾寻熠蹭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看向他。
    “余疏?你没事儿吧?我看看。”说着就要把他的衣服检查他的身体,可他看着余疏的表情一个可怕的念头滋生了,像被戳中了穴道一样脑子里轰的一声,一把钳住余疏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
    “你……”
    看着他口中的点点鲜血顾寻熠吓得魂飞魄散,他从没有这么害怕过,要是晚一点点发现他的异常……他不敢想。
    “你这是干什么!你弄死自己算什么本事!你他娘的弄死我啊!”
    顾寻熠拿柜子里的一方帕子塞在他口中,余疏抬手给了他一耳光,但他浑身无力,打在顾寻熠的脸上还不如挠痒,顾寻熠怕他伤害自己,没法,只好将他的手像当初那样绑在床头,赶紧给杨文照打电话,要他坐司令部的车赶紧过来。
    做完这一切,他始终不敢看余疏的眼睛,他不怕从他眼中看到对自己的恨,他怕的是看到毫无生存欲望的一双眼。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去烧了些热水给他擦擦身体,一摸额头,温度烫得吓人,从屋里找出酒精轻轻地给他擦着手心腋下,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退烧方式。
    做好了一切,发现余疏又睡过去了,探了好几次鼻息才安心守着他。
    想到余疏方才死去的愿望那么强烈,难道真的是自己逼迫的吗?想到这里他抬手就打了自己一耳光,比余疏的力道还要大,脸颊快速的红肿了起来。
    他后悔死了,明明当初杨文照已经再三提醒过自己余疏他常年的压抑自己,精神衰弱受不得刺激,又长期感到恐惧,为什么还要这么刺激他,羞辱他,把他逼上绝路。
    杨文照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给余疏先是吊了水退烧,又准备了消炎的膏药,面色沉重和顾寻熠走出了卧室,两人坐在沙发上。
    “这次又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顾寻熠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老实交代:“我看到他跟一个小白脸儿走的特近,一时没忍住,就……”
    杨文照叹了口气,忍不住数落他:“你说说你,你要是真喜欢他就好好跟他过,别一点儿小事儿就拳打脚踢暴力解决,两人过日子怎么能这么三天两头就动手,这短短半年人家都病了多少次了,人家虽是个孤儿,那也不能这么摧残啊。”
    顾大司令委屈:“就他那文弱样子我哪儿敢真打他,我就是口不择言说了几句昏话,那也是他逼我的,他竟然,他竟然说……”他提起此事就弱了气势,声音也弱了下来:“他竟然说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毫无意义,说我死了他只会拍手叫好。”
    杨文照赞许的点点头,“我原本以为余先生说话婉转心思多,没想到是个挺直爽的人啊。”
    “可是……”
    杨文照摆摆手,认真道:“这件事情你自己决定,我们说什么不重要,还得你自己选择。这个药膏一天三次,发烧肯定是感染发炎了,要小心注意一点儿,别再惹他生气了,他的情绪很低落。”
    他将药膏递给顾寻熠后,又低着头沉吟了半晌,忽然道:“如果他真的对你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又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他心里肯定藏了很多事儿是只有自己知道的,这些事情极有可能已经埋得很深埋得很久了,如今他自己实在消解不了了才会产生轻生的念头。”
    顾寻熠拿着药膏叹了口气,“可是他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他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一点儿缝隙都不肯给我,我每天看着他都觉得我们之间隔了一条河。”
    杨文照对此不好评价,只能劝道:“你这么多天没回司令部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我知道了。”
    .
    杨文照走后,顾寻熠就一直守在余疏身边,直到他醒。
    “我……”
    余疏头疼欲裂,昏昏沉沉,身上也散了架似得难受,昏睡前的记忆也潮水般一点点涌来,愤怒、悲伤、绝望、恐惧、愧疚,各种各样的情绪在睁开眼的一瞬间归为平静,万事万物都在心中淡如浮云,可看到顾寻熠的一刹那恨意又翻涌着。
    “你伤了舌头,现在先不要说话,把药喝了吧。”顾寻熠小心地端起一碗药,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滚……”余疏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几乎说不出话来,手上也没什么力气,不能推开他递到嘴边的药,只能勉强偏过头去。
    顾寻熠又把勺子往他嘴边移了一点,温声道:“不管怎么样,你先把药喝了。”
    余疏干脆闭上了眼睛。
    “反了你了!”顾寻熠忍不住抬高了音调。
    余疏睁开眼冷冷的看着他,哑着嗓子刻薄道:“畜生再怎么装,也变不成人。”
    “没,没有,我就是担心你,你再怎么生我气也得喝药不是,命是自己的,你不心疼还有人心疼呢,你最有情有义了,怎么舍得让人这么担心呢,我刚才就是着急,我再也不冲你发火了,我保证!”顾寻熠赔着笑说完还伸出三个指头,认认真真的再三保证。
    余疏冷笑了一声,道:“我一个无情无义兔爷儿,哪儿会有什么人心疼,顾司令多虑了。”
    顾寻熠激动道:“我心疼!我心疼行了吧,再说了,你是我媳妇儿,你怎么会是兔爷儿呢,那都是我口不择言说得昏话,你,你别往心里去。”
    “你的话没有一句值得人当真,但是那晚说的几句倒是真的很。”
    顾寻熠一听急了,“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那天晚上我就是……”
    余疏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打断道:“不重要了。”
    “你说什么?”
    余疏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缓缓道:“你说过什么不重要了,你那晚说得真不真不重要,我说的都是真的,顾司令,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你就放我走吧。”
    此话一出,顾寻熠的嘴角动了动,却没能张开嘴说什么,挽留的话他说不出口,强硬的话他更说不出口,看着余疏想到要离开脸上平静的笑容,他仿佛看他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个他一眼爱上的余疏。
    一室寂静。
    过了很久,久到药已经凉了,心已经空了。
    顾寻熠摆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缓缓道:“……你把药喝了,把身体养好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再也不拦着你,不逼你了。”
    .
    这两天余疏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顾寻熠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顾着他,熬药打扫洗衣做饭,这些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他做得很高兴,一边盼着余疏快点好起来,一边又害怕他离开自己。
    此刻,顾寻熠就蹲在门口洗一大盆衣服,余疏坐在门前树下看书,这几天他心情好了起来,病也好些了,一精神就闲不住,看看书逗逗猫,一待就是一下午。
    顾寻熠一边搓衣服一边对余疏讨好的笑道:“宝贝儿,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糖醋排骨?糖醋鱼?”
    余疏的眼睛始终盯着书,可有可无的说了句:“随你。”
    “那我就都做了,我再给你炒两个菜,煲一个汤,你身体还没好利索,给你煲个甲鱼汤,我最近看食谱学得差不多了,肯定做得好吃。”事实上他的厨艺进步简直神速,每天变着花样一心一意的做,这么用心的一道道做出来,进步大也是理所应当的,把余疏养的是油光水滑细皮嫩肉的,比生病前还要灵。
    “我不饿。”
    顾寻熠笑道:“那我煮个红豆粥,给你加点儿白糖。”
    沈辉和方嘉年听到这些话时都傻眼儿了,在风中定格并石化了一般,对视了一眼都站在半道儿上不敢向前,还是余疏先抬头看见了他们,冲他们笑了笑。
    顾寻熠看着他俩瞬间变脸,喝道:“你们俩躲那儿干嘛呢!都给我出来!”又转过头对余疏温声道:“你要是不待见他们,我现在就把他们赶走。”
    沈辉:“……”
    方嘉年:“……”
    这两个听闻余疏病了好心来探病的小可怜提着补品尴尬的站在原地,一边嫌弃着顾寻熠的见色忘义以及怂包谄媚,又一边拼命心疼自己不光要看见如此非礼勿视的场景还要被嫌弃。
    余疏放下书站起身,冲他俩笑道:“进去坐吧。”
    方嘉年连忙摆摆手,“不不不,我们坐门口就好。”
    于是——
    一个司令,一个副官,一个巡警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了门口,一个教书先生却拥有一整个躺椅。
    沈辉看着顾寻熠拿枪拿刀的大手在和小小的布料纠缠,心里越发觉得这个余疏就是个祸国媚主的小妖精,竟然让司令大人为他洗衣做饭,简直岂有此理!
    方嘉年和余疏正聊着,顾寻熠感受到了沈辉的目光,不悦道:“好看吗?”
    沈辉赶紧收回看向余疏的眼,道:“不好看!”
    “嗯?”
    “好……好……”沈辉实在不敢说好看,只能看着余疏身后的树,支支吾吾又装作认真的样子说了句:“好大的树啊,有些年头了吧。”
    顾寻熠这才稍许满意,方嘉年拼命忍住笑,也对着这棵树附和道:“这树是挺大的,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榕树。”
    余疏瞥了一眼淡淡道:“这是香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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