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式追妻

36.往事

    
    “余疏?余疏?你没事儿吧?”
    余疏紧闭着眼,脸露痛苦,口中喃喃:“林花谢了春红……哥哥……疼……不要……顾,顾寻熠!不要离开我!”
    “我不离开。”
    余疏缓缓睁开眼,脸色也渐渐好了起来,顾寻熠此时坐在湖边儿上,那里能吹吹风,清风拂过余疏好受了许多,他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腿上,直起身子看到湖中的荷花,水面清圆,亭亭净植,从中还有小舟泛过,眼前的景象又渐渐模糊了起来,耳边顾寻熠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
    余笙脸上扣了张大大的荷叶,优哉游哉的躺在小舟上,随着水波晃荡着,馋了就折一枝莲蓬,一颗颗的剥了放在嘴里。
    院长已经好久不回孤儿院了,他们几个孩子最近也没人管,得亏大哥哥年纪稍大些,每天带着他们卖艺上学,日子还像从前那样过,今日原本该余疏去换药,余笙去街头卖艺,可余笙自那日吃了莲子后总想着来这湖里玩儿,就执意要换。
    “哥哥……”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看着这么不好?”余疏伸手探了探他的额间,不正常的温度吓得他手一缩,担忧道:“你发烧了,得赶紧去看大夫。”
    余笙抬了抬眼皮,哼哼唧唧道:“那怎么行啊,我还要看家呢。”
    “你去换药吧,刚好让青嫂给你看看,也给你开点儿退烧的药,你这样我不放心。”说完便拿起余笙的衣裳换上了,在鼻涕虫的催促声中和大伙儿一起走了。
    小哑巴拉住余疏,比划着:“我觉得心里砰砰直跳,你注意安全,早点儿回来,我去给你准备点儿吃的。”说着就往厨房跑。
    鼻涕虫和小铃铛在一旁嬉笑着窃窃私语。
    “我就说小哑巴是余疏的小媳妇儿吧,还给他小夫君准备干粮,怎么我们没有啊。”
    “小哑巴真好,对余疏哥哥真好。”
    “哈哈哈,他俩太逗了。”
    余笙冷冷的瞪了鼻涕虫一眼,不悦的翻了个身子,余疏坐在床边笑道:“这么爱吃醋?院子里的水缸都不够放。”
    “你对小哑巴比对我好。”
    “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像阳光一样温暖灿烂的人,和他在一起我身上所有的寒气都被驱散了。”余疏笑着看着弟弟,温声道:“你不一样,你是个冷情的人,对谁都是一样的,你看所有人的眼神都是淡淡的,像隔了一层雾,不近不远,只有两样东西让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光,一个是我,你看我的时候眼中是天真毫无防备的,因为我们是兄弟,是血浓于水的至亲,另一个是枪,你看到枪的时候眼中是闪着光的。”
    余笙皱了皱眉,“我冷情?我觉得我……”
    “除了这两样,你心中还有其他吗?”
    余笙思索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活着这么苦,这世间每一个人都在苦苦煎熬,我心里多了一个人就多了一份煎熬,我看他们都一样,没有谁是不同的,院长也一样,他的苦是他不能承受的,就要来让我们也痛苦,这样多不好,还不如各走其路,各受其苦。”
    “可多一个人不一定是双倍的痛苦,也许是分担了痛苦。”余疏笑着看向门框旁拿着包子,带着腼腆笑容的小哑巴,起身离开了。
    走之前笑着对余笙说:“其实没关系的,有些东西不能强求,想不通的事情就放过自己,活着就很不容易了,不要让自己太苦。”
    余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他将被窝里的暖袋丢开,热了他一身汗,用冷帕子擦了擦脸就去镇上很快换了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又大事儿要发生。
    他在小舟上玩了半晌,就迷迷糊糊睡着了,脸上的荷叶清清淡淡的香,清风也温柔,粉色的荷花微微晃动,时间停止了一样,定格在了这一刻。
    .
    “……还有一个人。”
    “什么人?”
    “还有一个人,不一样。”
    .
    不知为何,日头还未西落,余笙猛然惊醒,像是有什么事情来不及了似的往回跑,远远的就看到孤儿院那边冒着熊熊的火光,黑烟汹涌而上,叫喊声一片。
    “走水啦!”
    站在黑色的大铁门前,他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似的,跌跌撞撞就要往里跑,一个大妈死死的拽着他,心疼道:“你干什么去!傻孩子,你别去送死啊!里面都烧焦了,你弟弟肯定不在了,余疏,你别傻啊!”
    他看着什么也听不见了,挣扎着就跑进了大火。
    余笙身子止不住的发抖,耳边是大火烧断木头倒下来的声音,还有村民们的惊呼喊叫,泼水声,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却什么也听不见,颤抖着双唇,在大火中叫道:“哥哥……你看看我……哥哥……你在哪儿……”
    刚到前院,黑烟就呛得他两眼发黑,袖子沾了缸里的水捂住口鼻,又用木桶舀了到处泼洒,勉强进了屋子,就看到梁子燃烧了起来,猛地坍塌砸在了地上,多一寸就会将余笙压在梁下。
    周身都是热浪一阵阵扑来,又被炽热紧紧笼罩,余笙留着眼泪不知所措,在屋子里疯狂的叫喊:“哥哥!哥哥!你在哪儿!”
    “……阿笙……”
    余笙心下大喜,循着声音在排山倒海伴的火焰中扒着一个厚厚的架子,那是他们的床架,余疏被死死的压在了下面,浑身是血,伸出了一只血淋林烧得大片灼痕的手,虚弱道:“别怕,你快走……”
    “不!我不走!我要救你出去!”余笙的眼泪花了双眼,眼前一片模糊,他都看不清余疏的样子了。
    身后不断有东西往下砸,余疏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你快走……我们都会死在这儿的……”
    余笙疯了似的“该死的是我!我骗了你!我根本没发烧!是我不好……死的应该是我……是谁害死你们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余疏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口中不断的有鲜血流出,“不要……不要报仇……好好活着,替我活下去……”
    浓烟入鼻,余疏缓缓合上了眼。
    “哥哥……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是余笙,你别不看我啊,我再也不骗你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在这世上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活着……”
    ——哥哥哥哥哥,你的衣服呢?咱俩再换换呗!
    ——阿笙三十岁了还要尿床?
    ——还要养一只猫,一只小白猫,每天抱着它在树下看书,有他陪着我,看书的时候就不孤单了。
    ——我还想听评弹,听说柳县有一家茶楼的评弹很地道,茶也都是好茶,要是能在闲着的时候听几段就好了,我只听过街边儿的小曲儿,还没听过评弹呢。
    ——还有小哑巴,要是能和他一起生活,照顾他就好了,这孩子没什么心眼儿,心又好,我不在他不知道要受多少人欺负呢……
    ……
    余笙在大火中被巡警抬了出来,昏迷了三天三夜,他醒来后穿上了余疏爱穿的衣服,丢掉了枪支弓箭,去了余疏想去的柳县,当上了竹斋的伙计。
    “你叫什么名字?”陶秀才背着手,低头看着这个漂亮又清秀的小男孩儿。
    “我叫余疏。”
    他露出了一个余疏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个笑容,刚刚好的弧度。
    .
    “余疏,余疏!”
    顾寻熠紧紧的搂着余疏,差点抑制不住浑身颤抖的余疏,只能死死的把他抱在怀里,嘴上不停的哄着:“不怕,不怕,没事了,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不怕……”
    余疏也将脸埋在顾寻熠的胸口,泣不成声道:“我不是……我不是余疏……”
    顾寻熠把他揉进怀里,霸道的表态:“老子才不管你是谁!我管你是余疏还是余笙!哥哥还是弟弟!老子喜欢的是你!是你这个站在老子面前却从不给老子好脸色的小白眼儿狼!你爱看书看书,爱玩儿枪玩儿枪,老子不在乎!你他娘的要是敢想不开,老子就干死你!”
    “他是这世上唯一和我血脉相连的人!”
    “老子跟你还是唯一身体相连的人呢!”
    余疏:“……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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