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恋曲

    
    季辰风看着云蜜儿，“怎么做不了了？快去做饭，我饿了。”
    云蜜儿轻声道，“我是认真的。”
    “你想太多了，云蜜儿，”季辰风上前一步，一双手握住她肩膀，看着她美丽的眼睛，“我父母帮助你，不带有任何功利性。我也是这样，手机只是想让你方便一点，我希望它不要成为你的负担。”
    云蜜儿没有说话。
    “你记住，你值得一切好的！”他说。
    你值得一切好的！
    这句话击中了云蜜儿的心。
    没有人能拒绝善意。
    终于，云蜜儿接过手机盒。
    她没有拆，低头看着手机盒，手指轻轻地摩挲，心里又有点酸了。
    季辰风站在她面前，她低下头时，脑袋恰好抵到他肩头。
    他抬手摸摸她的头，说了一句，“加油。”
    随着他手指撩拨起她的发，她的心里一阵悸动。
    恰好他的手机响，他接通，道，“David，合同我已经给你发过去了，你看了吗？”
    说着话，他上楼去了。
    她拿着手机盒回到一楼的客房，小心地打开盒子，一部崭新的手机摆在眼前。
    她摸索一会儿，还是不太会用，就把手机装回盒子，到厨房去做饭。
    今晚，她做的米饭，炒了三个菜，虾仁烧茄子，宫保鸡丁，土豆丝，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
    待她的饭菜上桌，季辰风还没有下楼。
    她安静地在楼下等他。
    十几分钟后，他下楼，见她乖乖地坐在餐桌前等着他，倒觉得挺可爱的。
    她把筷子递给他，“你先尝尝。”
    他拿过筷子，随口说道，“以后别做饭了。”
    云蜜儿心头一紧，“不好吃吗？”
    “不是，”他说，“麻烦。”
    “我不嫌麻烦，”云蜜儿忙道，“我喜欢给你做饭。”
    听到这话，季辰风扒了一口饭，没有说话。
    “我是说，做饭挺有家的感觉。”云蜜儿忙补了一句。
    季辰风看看她，“你想做就吧。”
    ……
    晚上洗完澡，云蜜儿穿着那件白色棉裙出来，半湿的长发落在肩上，棉裙濡濡地贴在身上。
    他刚在外面喂了小雪球进来，两人相对，她浅浅一笑。
    “我有事跟你说。”她看着他，轻轻地说。
    “走，出去说，我带你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他说。
    云蜜儿依着他。
    季辰风和云蜜儿并肩行走在提香别墅幽静的林荫大道上。
    路的一边是修剪齐整的各色花卉，玫瑰、百合、海棠等，有园林工人在地里劳作。
    “很好看唉。”她说。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说。
    “嗯。”她很乖，很听话。
    他往上走，她便跟着他往山坡顶端爬去。
    越往上，渐有风起，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
    随着风略过，她偶尔可看见他白色衣衫下精劲的腰身。
    快到至高点，他突然转身拦住她，“等一下。”
    她停下步，静静地看着他。
    “闭上眼睛。”他说。
    她吓了一跳，“嗯？”
    “闭上眼睛。”他又重复一句。
    她缓缓闭上眼睛。
    火烧云染红了天空。
    她的眼前一片红色。
    他伸手牵住她，在她耳畔轻语，“跟我走。”
    他说着，往前带她。
    他的手握住她，肌肤相亲。
    她随着他的脚步而动。
    那一刻，万般美好。
    她想，这样的路，没有尽头多好。
    他停下脚步，她也停下，仍没有睁眼。
    他说，“你看。”
    她睁开眼，漫山遍野间，目光所及处，是缤纷的波斯菊织出的锦缎。
    白的，粉的，暗红的，紫的，黄的，桃红的，深深浅浅，层层叠叠，在晚风下摇摇曳曳。
    火红的暮霭又为这浓墨重彩的画面披上一层金光。
    空气中弥漫着清清的香、糯糯的甜。
    风就势撩起她的长发，丝丝缕缕地摩挲在他的肩头，耳畔。
    他觉得痒酥酥的，却又享受这种发丝牵绕的感觉。
    迎着风，云蜜儿有要流泪的冲动。
    她浅笑着仰起脸，他按下了手机快门。
    画面中，她穿着白色及膝棉裙，半仰着头，脸颊浅浅含笑，眼波流转，像幽静山谷中的一池秋水。
    长发在风中飞舞，夕阳为她渡上一层金光，身后是无边无际的花海。
    他看着她，再看向那片浓彩，说道：“比起人工精心培植的花卉，我更喜欢它们，充满野性，散漫怒放的样子。”
    她轻笑道，“草原上，叫格桑花，很有生命力。”
    两人并肩坐在山坡上目送夕阳，看落霞满天，看灿烂花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可有可无的话，天地间似乎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辰风哥哥，你真好。”云蜜儿悠悠地说，“认识你，是我人生最幸运的事。”
    你也很好。
    季辰风想，只是你不知道。
    “第一次见面，你问我为什么到S城来，”云蜜儿侧脸看着季辰风，“我全都可以告诉你，其实——”
    “云蜜儿，”季辰风看着云蜜儿，他不想她回望过去，“我认识的是现在的你。”
    云蜜儿笑了，在花海中。
    云蜜儿捂眼对着落日，心想，这应该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
    “你开心吗？”他问她。
    她的眼里映着落霞，脸上的笑带着娇俏，“开心，你呢？”
    他看看她，道，“如果今后不开心了，就想想你今天的心情。”
    闻言，她看他一眼，莞尔一笑，“知道了。”
    他没有再说。
    她也没有再说，只是看他时，眼里含笑。
    城市里华灯初上时，他们回家。
    在路上，她开口了，“今天，我的面试，失败了。”
    他默不作声。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她说。
    “没有，”他淡淡地说，“我刚知道。”
    她咬咬唇，“不过，还有一件好事，我找到工作了。”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
    “就在钟记茶楼，钟总答应用我了，”云蜜儿看着季辰风，“他说明天带我去办健康证，他们还管住宿。”
    季辰风盯着她的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能干？”
    一句话问得云蜜儿张口结舌。
    说完这句话，季辰风又瞅她一眼，径直往前走开。
    他的步伐很大，云蜜儿跟不住他，就小跑着。
    “辰风哥。”她叫他。
    他停下步，回头，“你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工作，钟浩东帮你办.证，管你住宿，也不需要我为你的事费心了。”
    我不想打扰你们家的生活，惹人烦，我有什么错？寄人篱下、举目无亲的滋味你尝过吗？
    云蜜儿张着嘴，硬生生地把这句话咽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你为我费心，什么意思？”
    他冷笑了一声，往前走。
    她咬着唇，跟在他身后。
    一路无话。
    回到家，他上楼。
    云蜜儿叫住他，“辰风哥，手机我还不会用，要不，你教我。”
    他不理她，径直往楼上走。
    到了房间，却也烦闷，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干什么也提不起劲来。
    蹉跎一会儿，他复又下楼，叫她，“云蜜儿。”
    云蜜儿从房间出来，默默地看着他。
    “来，我教你。”他清冷地说。
    云蜜儿愣了一瞬，旋即绽开笑容，跑回房间拿着手机奔到季辰风身边，“好啊。”
    他和她并排坐在沙发上，给她教用手机。
    设置手机密码，指纹密码，上网，下载APP，微信，拍照等这些常用的功能，他都一一教她。
    她操作手机的时候，他侧眸看着她。
    纤长的脖颈，细腻的肌肤，黝黑的长发，脸颊比刚来的时候白了点儿。
    怎么，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云蜜儿转过头，“我试试拍照。”
    却看见他正凝视着她，眼神交流之际，心跳加速，有莫名的欢喜。
    然后，她举着手机给季辰风拍了一张照片。
    拍完照，她看着季辰风，“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他拿过她的手机，把自己的号码输入。
    她存下他的电话。
    他说，“加个微信，我把照片发给你。”
    待他上楼去，她把刚才给他照的照片也发了过去。
    【晚安】他回。
    看着这两个字，她不由得面带笑意，回了一行字：【嗯，辰风哥，你放心，我只叫你哥哥，晚安。】
    有些话，当面说不出口，隔着屏幕，却能传送。
    收到信息，季辰风不由得笑了一声，想回句什么，写了几遍，终究删掉，放下手机，靠在床头上看书。
    当天晚上，云蜜儿看着季辰风的照片，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
    像她这种苦大了的孩子，一点甜就足以沉沦。
    与他并肩看夕阳的画面，像幻灯片，一遍一遍地在眼前重播。
    她的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忐忑，自己告诉自己：快睡，不能再想他了。但脑海里却又出现他的样子，折腾到后半夜才朦朦胧胧地睡去。
    等云蜜儿睁开眼睛，房间里已然是亮堂堂一片。
    她猛地从床上惊起，看看手机，已经是八点四十三了，她急忙胡乱地撒上拖鞋，拉开房门就往外面跑。
    “干什么去？”沙发上，季辰风拿着平板，茶几上摆着一杯清茶，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我跟钟总约好了早上八点见面的，我睡过了，”云蜜儿边捋头发边往外跑，“我得赶紧去找他。”
    “不用去了。”他语调平静，敲着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