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恋曲

    
    时间到，十位女孩依次进入小排练厅站好。
    云蜜儿赫然发现，罗紫静坐在评委席的最右边，中间就是那天赶她出去的蔡老师，左边还有一位没见过面的男老师。
    罗紫静的目光也扫过云蜜儿的脸颊，非常平静，亦如看见他人。
    众人站定，罗紫静微笑开口，“大家好，欢迎来到东方歌舞剧院，鉴于你们主攻的舞种不同，为了公平起见，不展示完整的舞蹈，就看大家的舞蹈基本功，音乐响起后，你们根据节拍听指令依次做以下动作：压腿、压肩、推脚背组合、劈叉跳、下腰、劈叉结束。”她的音调平和大方，悦耳动听。
    听说是展示基本功，云蜜儿提着的心放下一半。
    女孩们站在把杆前，音乐响起，众人上杆。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云蜜儿心里数着节拍，按照旋律依次做着动作。
    罗紫静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基本功是舞蹈基本训练，大部分人都做得合格。
    最后，她的目光聚焦在云蜜儿的身上。
    唯有云蜜儿，穿了紧身的练功服，勾勒出她优美的身体线条，最适合展示身体的美感和舞蹈的姿态。
    黑色的练功服衬托出她柔美的身段，四肢修长均称，头身比例恰如其分，脖颈纤细，每个动作都做到完美，她像一只黑天鹅，忘我地沉浸在音乐中，展示出每一个舞蹈动作。
    罗紫静不由得心生赞叹，云蜜儿不失为一个练舞的好苗子。
    只是她也疑惑，云蜜儿怎么会做到如此专业的地步，地方舞蹈教学已达到这样的水准？
    每位评委面前都有一张打分表，罗紫静面带微笑，为选手一一打分。
    到云蜜儿的名字时，她毫不犹豫地打了个满分10分。
    女孩们表演完毕，评委们核分商议确定入选名单，罗紫静请她们到外面等待结果。
    云蜜儿从小排练厅出来，去更衣室换衣服。
    换好衣服回到小排练厅门口，女孩们都侧目看她。
    云蜜儿独自站在墙边。
    一位女孩来到她身边，悄声道：“你是不是知道要考的是基本功，才带了功服来的？”
    云蜜儿愕然，摇摇头，“我不知道。”
    女孩瞅她一眼，刚要说什么，小排练厅的门开了，罗紫静出现在门口，众人围拢过去。
    罗紫静含笑道：“经过对大家基本功的考核，我们决定招综合分前两名的候选人员进入东方做为学员。”
    大家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罗紫静。
    罗紫静看一眼手里的纸，道：“第二名，陈娜娜，恭喜你。”
    陈娜娜“啊”了一声，喜形于色。
    罗紫静浅笑，“第一名是——”
    云蜜儿的两只手不由得捏住裙摆，手心里渗出了一层细汗，喉咙发紧，双眼盯着罗紫静的嘴唇。
    罗紫静含笑的目光移到云蜜儿脸上，说道：“云蜜儿，恭喜！”
    听到云蜜儿三个字时，云蜜儿的心狂跳。
    她感觉打心底涌上一丝酸甜，涌出她的眼角。
    第一时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季辰风的脸，如果他知道，一定会为她高兴吧。
    她侧过身，抹去喜悦的泪珠，对罗紫静说了两个字，“谢谢。”
    罗紫静笑笑，说道：“云蜜儿、陈娜娜，你们两位到办公室去，有工作人员会告诉你们报到时间和今后学习的相关事宜。”
    往办公室去的路上，陈娜娜上前来挽住云蜜儿的手，亲昵地笑道：“谢谢你啊。”
    云蜜儿不解问道：“谢我什么？”
    陈娜娜一副拥有小秘密的表情，“托你的福，我才有了这次机会啊，以后还求你带我呢。”
    云蜜儿想起选拔之前女孩们的议论，想必陈娜娜以为她就是那个内定的关系户了，她抽.出被陈娜娜握住的手，正色道：“你不要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云蜜儿反应如此大，陈娜娜愣了一下，旋即轻哼一声，再不言语。
    “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这道声音，熟悉而亲切，云蜜儿抬眼，季辰风的脸撞进她的眼。
    走廊里，他穿一身蓝，斜靠在墙壁上，微笑看着她。
    陈娜娜呆了两秒，然后快速走开。
    见到他，云蜜儿心里莫名的激动欢喜，不由得笑了，冲到他面前，“我成功啦！”一句话脱口而出。
    她的胳膊举起来，在抱住他脖子的瞬间，定住，胳膊再缓缓地垂下，眼含着笑，看着他的眼，毫不掩饰地与他分享她的喜悦。
    季辰风看着云蜜儿，眼中有赞许的意味。
    他还没有说话，身后响起罗紫静的声音，“辰风，你来啦，走，我带你去我的化妆间。”
    云蜜儿回头，罗紫静含笑向他们走过来，优雅而美丽。
    原来，他是来找罗紫静的，云蜜儿想。
    两个人离开时，罗紫静对云蜜儿道：“你跳得很棒，动作很到位，想必你的老师也很厉害，教出你这样的弟子。”
    云蜜儿只笑笑，没有回答。
    她想起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偌大的练功房，黑色的橡胶地面，一整面墙的镜子，她一个人对着镜子，边看北京舞蹈学院的教学视频边做其中的动作，一遍不行，再来一遍，十遍不行，再来十遍，直到百遍，千遍……
    这些年，她穿坏了上百双舞鞋。
    往办公室走的途中，她的手机响。
    她拿起一看，是季辰风发的，只两个字：【等我】
    云蜜儿回了一个字：【嗯】
    到办公室，云蜜儿把练功服还给工作人员，并道了谢。
    工作人员笑道：“这是罗老师叫你穿的，你该谢她。”
    “罗老师是谁？”云蜜儿疑惑地问。
    “罗紫静。”工作人员说。
    云蜜儿愣了一秒，看来罗紫静知道她要来，还帮了她。
    办完手续，云蜜儿来到东方歌舞剧院的院子里，坐在石头台阶上等季辰风。
    院里满眼是参天的大树，洒出浓荫无数，带来阵阵清凉。
    跳舞时，头发盘得有些紧，她解开发网，播散长发。
    她低头，石头台阶间，一只黄色的蒲公英开得灿烂，根叶硬生生地从石头缝里挤了出来，恣意生长着。
    云蜜儿趴在膝上看着蒲公英，轻声道：“嗨，你好。”
    寂然间，嘈杂声起，云蜜儿循声看去，一群工作人员正在搬一些喷好的彩色展板。
    展板很大，上面是一群红衣舞者，最耀眼的舞者手臂伸展向上，仰望星空。
    展板上写着一行大字，东方歌舞剧院首席舞蹈家罗紫静领衔主演，大型歌舞剧《舞动青春》巡回演出季。
    拉着展板的车离开剧院，云蜜儿静静地看着，眼神清灵。
    一会儿，季辰风来了，走到云蜜儿身边，说：“走了。”
    云蜜儿起身，跟着季辰风往停车场走。
    云蜜儿想起什么，在后面说道，“今天选拔的时候，罗紫静她帮了我的忙，我要不要去感谢她？”
    季辰风回头瞅她一眼，“去证实你是关系户。”
    一句话说得云蜜儿闭了嘴。
    两人上车，季辰风启动车子，道：“以后在这里，不要跟谁过于亲密。”
    回程的途中，云蜜儿的心情轻松，窗外的景色也美了许多。
    季辰风会告诉她一些标志性的建筑物。
    S城电视台、S城大学、S城第一大桥……
    云蜜儿的手机响，她拿起一看，是钟浩东。
    接电话前，她下意识地看一眼季辰风，然后接通，“喂，钟总。”
    “今天结果怎么样？”钟浩东问。
    “通过了，钟总，”云蜜儿咬咬唇，“我很抱歉，这样的话，就不能到钟记上班了。”
    “那好，恭喜你，”钟浩东爽朗地笑，“我这边没关系的，那我们再联系。”
    挂完电话，云蜜儿又看一眼季辰风，却见他唇角留一抹笑意。
    “你笑什么？”云蜜儿不解地问。
    “我没笑。”他说，随即敛起笑意。
    他的车行走在S城第一大桥上，云蜜儿看着鳞次栉比、高楼林立的S城，打开车窗。
    江面上的风徐徐吹过，拂起她的发，飘散在车里。
    发的清香便蹿进他的鼻子，还夹杂着淡淡甜甜的少女气息，他的喉结上下一动。
    车子驶过大桥，等在红绿灯路口。
    “S城好美。”她说。
    他看她一眼，她正看着窗外。
    她的侧颜落在他眼里。
    浅浅的阳光里，她的发随风舞动，侧脸弧线很精致，光洁的额头，俏皮的睫毛微微翘起，鼻梁挺立，唇瓣微翕，嫣红饱满……
    “这是哪里？”她指着旁边的一座精美宏伟的建筑物，转过脸问他，“还挺有创意的。”
    视线对上，季辰风有些不自在，急忙移开目光。
    “S城市图书馆。”他说。
    “哦，好漂亮啊，”她笑着说，“改天我一定要进去看看。”
    “你喜欢？”他问。
    “嗯。”她说，“喜欢。”
    “眼光还不错。”季辰风笑笑。
    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