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有隐疾

    
    炙热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浴巾，触碰到更深层的地方。
    窗外，风声、雨声，雷电声，化成了一首奇妙的协奏。
    半晌，徐清欢声音沙哑地说了句：“……要吃饭了。”
    “哦。”顾昭见她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脸爆红，“我，我知道了，一会儿下去。”
    说完，把门啪叽一关，倚在门板上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她跑到床边，把手机拿起来，给徐清欢发了一条短信。
    发完后，对方没有回复，顾昭换下家居服，打开电脑浏览器，开始搜索。
    只不过她搜的问题都有些奇怪。
    譬如:[女生亲女生，有问题吗？]
    首页最新的一条回复是:[女生跟女生没什么啦～我跟我闺蜜也经常这样～纯属就是母胎太久，想体验一下是什么感觉。]
    顾昭皱眉，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她觉得这个楼主怕是傻子，自己和奚倩就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情，于是又往下翻了翻。
    没想到还不止楼主一个傻子！
    心里生气，找不到满意的答案，顾昭手指敲打键盘，片刻后发了一个询问帖。
    [【求助】朋友亲了我，她是什么意思呢？]
    大概是这个时间点好，大家都很清闲，不到一分钟，楼里就已经出现了回帖。
    [一楼：喜欢你呗?_?]
    [二楼：复制粘贴——喜欢你呗?_?]
    [三楼：这表明她喜欢你啊～如果楼主也喜欢她的话，作为男生就要主动点哦～]
    顾昭滑动鼠标的手一顿。
    [回复三楼:怎么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她？]
    [三楼回复楼主:汗！_|| 她亲你的时候有没有很高兴？有没有心脏跳得很快？如果有的话，那么恭喜你，一定是喜欢上她啦！]
    顾昭回想当时的情景，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她赶紧拿手在自己脸颊两边呼呼扇几下风，想要让热度消退下去。
    手机还是没有动静，外面大雨滂沱，豆大的雨滴拍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在昏暗的晌午，竟显得有些阴森。
    女生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视线，摸索着走到窗户边，两手一拉，窗帘被合上了。
    看不见外面“恐怖”的景象，心情放松下来。
    她撅着屁股将头拱到被子里，像只小猪一样不停地哼哼。
    楼下，坐在餐桌旁的人迟迟等不到人，徐奶奶奇怪：“怎么还没下来。”
    徐清欢喝了口姜汤，舌尖发麻，听见老人的话后，什么也没有说。
    过了会儿，徐奶奶上楼叫人吃饭。
    “哎，昭昭啊，出来吃点饭吧。”敲了敲房门，老人在外面大声喊。
    她在巷子里生活久了，嗓门特别大，顾昭把扎在被子里的头拔.出来，应道，“好——”
    “赶快下来，喝点姜汤，别感冒了！”
    顾昭又说了声“好”，爬起来关掉电脑，临走前，特意看了一眼手机，不过徐清欢还是没有回复。
    拖拉着拖鞋下楼，顾昭装做没事人的样子，坐到了离徐清欢最远的地方。
    徐清欢看见了，眼神一暗。
    “来，先把姜汤喝掉，别感冒了。”徐奶奶没有发现两人的问题，笑呵呵地把盛好的姜汤推到顾昭面前，“怎么坐那边，都够不到菜了。”
    说着，就把所有的菜往顾昭那儿推，对面的徐清欢恰好伸出手，却连最近的一盘豆芽都没有碰到。
    徐清欢：……
    顾昭：……
    徐奶奶已经吃完午饭，小清乐也在两人回来之前就去了学校。老人把饭菜往顾昭那儿挪完后，才看见自己孙女：“够不着了？那坐这边。”
    说着，一边把靠近顾昭位置的椅子挪开：“这边够的着。”
    徐清欢去看顾昭，对方迅速低下头，卖力扒拉碗里的米饭，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椅子摩擦地板，耳边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然后旁边晃过一个人影，拿起筷子，把她想夹的鸡腿给夹走了……
    顾昭怒了，抬头去瞪她。
    徐清欢见这人终于肯理自己，笑了笑，手一转，鸡腿就落到了顾昭的碗里。
    脸色有些发红，顾昭轻轻道：“谢谢。”
    “没事。”徐清欢说。
    过了会儿，她又说了一句：“……吃完饭，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闻言，顾昭立刻想到了什么，犹豫地点了头。
    ＊
    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因为心里一直装着东西，所以简直是拿出一百码的速度在吃饭，整个人都是狼吞虎咽。
    徐奶奶去午睡，大雨天气，出不了门，徐清乐走的时候雨还没有这么大，老人一直担心小孩下午没办法回来。
    顾昭说没事，到时候打车去接她。
    桌子上的碗筷没有收拾，吃完饭，长发女生就像被狗咬了尾巴，一溜烟跑回了二楼。
    她关上门后，紧张的快要窒息，不仅心脏跳，整个人也在原地蹦了几下，心想徐清欢会不会是要和她说那件事情……
    不怕，对方一定是喜欢自己的，否则她一个被人欺负不敢还手的小包子，怎么敢对薛婷动手呢。
    顾昭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但她突然开始担心，万一徐清欢不敢说怎么办……
    就像梦里一样。
    少女的眉头扎了一个死结，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徐清欢，万一对方真说了，那，那自己要不要答应啊！
    正想着，已经收拾完桌子的徐清欢走上楼，敲响了门。
    “昭昭？”
    “……啊？”顾昭深呼吸，一把打开门。
    两人相对无言。
    “有什么事吗？”顾昭一手扶着门，一边开口问，丝毫没有让徐清欢进去的打算。
    “我……你讨厌我今天……那样吗？”徐清欢的声音和窗外摧枯拉朽的风声雨声混合，带着说不清的沙哑与落寞，“那样…亲你？”
    “我…我不知道。”顾昭咬了咬嘴唇。
    她觉得自己是不喜欢徐清欢的，自己怎么会喜欢一个女生？
    可“不喜欢”三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见她这样，徐清欢自嘲地笑了笑，她突然把兜里的老式翻盖手机拿出来，当着女生的面按了几下。
    身后床上的手机叮铃一声，提示有新短信。
    顾昭听到了，手指微微弯曲。
    “我等你的回复。”徐清欢深深看了顾昭一眼，转身下楼。
    等人消失在视线里，一楼传来开门的声音，顾昭全身一垮，哭丧着脸，赶紧跑到床边去拿手机。
    消息提示的灯一闪一闪，顾昭划开屏幕，未读信息一下子就跃到桌面。
    几个字映入眼帘，呼吸不由得停顿。
    [对不起，我喜欢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