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掌上明珠

15.侠义心肠

    
    霍衍也不隐瞒,只道正在相看。“姑母,我的事情您就不用操心了。如今已经有些眉目了。”
    霍三娘一愣,旋即笑道:“是哪家的小姐呀?”
    “尚书府的小姐。如今还在相看,成与不成,尚未得知。”
    “你是个有主意的,姑母就只盼着早日喝你的喜酒了。”霍三娘微笑,又道,“阿霖,有个事情,先头我病着,糊里糊涂的,一直不曾和你说。今天精神见好了,姑母却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事情?您莫要和我客气。”
    “我和玉兰路经苏州,玉兰差点被一个纨绔子弟给抢了去,正是一位小姐路见不平,救了我们。她姓傅,原是京城人士,极是富贵,天仙一样的人。她叫人安排我和玉兰上了漕运的船,我们这才平安到了京城。当日那家的仆人说家主不日便要进京的。我这几日问了一下京中傅姓人家,觉着这位小姐应是英国公府的傅小姐。你若是有空,打听打听?若是她人在京中,我和玉兰亲自去道谢一番。”霍三娘说完这一段话,有些微微气喘。
    霍衍一愣,傅明珠竟有如此侠义心肠?
    如果真是傅明珠所为,自己先头在赵家书房里所说的话,真是大大的失礼了。霍衍想起傅明珠今天跟他说的话来,有些坐立不安。
    自己所不屑的女子,竟救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两个亲人。
    霍衍心中百味杂陈,一时也分辨不出心中所想。
    更叫他心烦意乱的是,只要一闭上眼,梅树之间傅明珠窈窕艳丽的身影就浮现在眼前。
    带着心事辞别了姑母,霍衍踱步到书房,刚刚取出一卷书来,突然有人敲门,外头传来怯生生的娇柔嗓音,道:“表哥,我可以进来么?”
    霍衍放下书,过去开了门,见是表妹玉兰,问道:“怎的过来了?有什么事?”
    韦玉兰今年十六有余,比霍衍小了九岁。霍衍寄住韦家时,玉兰不过三四岁,很是可爱,天天跟在霍衍身后,霍衍对她亦甚是耐心。待到六岁时,霍衍离家从军,玉兰还哭过好几回,对这个表哥印象颇深。
    等她到了京城,寻到霍衍,只觉得表哥英伟威武,又未定亲,对母亲和自己极好,吃穿用度皆是上好的,心中也默默有些期许,起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孰料,霍衍只是让母亲帮她相看他麾下的将士,玉兰心中失落,便一直拖着不应。只希望表哥渐渐觉出自己的好处来。
    “听我娘说,要找到傅家小姐当面再道谢?”韦玉兰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怎么了?”
    韦玉兰绞着手帕,咬唇轻声道:“那傅小姐很是娇气蛮横。她是救了我,可是听当时的意思,她本就看那纨绔不顺眼,就是要叫那纨绔面上无光。而且,救了我们以后,也很是傲慢,见了一面,尽让我们磕头,娘当时磕得额头起了一个大包,青肿青肿的。最后,还给我们搭的漕运的船,只在最底下有一间舱房,又潮又湿,娘的旧疾才变本加厉。”
    韦玉兰顿了一顿,有些愤愤地道,“可是,我和娘刚刚下了漕运的船,便见到傅家的大船靠岸,不多时,就见那傅小姐左拥右簇地下船了。她明明也要回京,却把我们交给漕运,可不是傲慢得很。”说罢,眼中含泪,泫然欲泣。
    霍衍不曾想到表妹心中还藏有这么多事,看她模样,竟是半点不念及傅明珠的救命之恩了。
    心思不正,如何使得?当下肃容正色道:“玉兰,为人最要紧的是,把心思放正。傅家小姐对你有实实在在的救命之恩,可是你却只看到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且问你,若是当日没有她救你,安排你们坐了漕运的船,你如今身在何处?我再问你,她救了你们,你们是否应该磕头道谢?你回去好好想想。”
    韦玉兰被霍衍声色俱厉地训了一番,心中酸楚,眼圈一红,眼泪就落下来,忙转身匆匆而去了。
    韦玉兰回到住处,霍三娘自然看见她的红眼圈了,忙不迭地拉起她的手问是何原因。
    韦玉兰将书房之事与霍三娘说了,末了又道:“表哥如今眼里只有那些个高门贵女,今日是尚书家的小姐,明日是国公家的姑娘,娘,我是不是真的没办法嫁给表哥了?”
    霍三娘只得韦玉兰这么一个女儿,也是万般疼爱,再看霍衍,确实是难得的好男儿,她心里也期望着能亲上加亲。“玉兰,你莫着急。你表哥心里其实很腻歪这些富家小姐,娇生惯养的,亲事未必能谈成。他从前很是爱护你,咱们又住在一起,多多相处,他就觉出你的好来了。”
    “那表哥安排的相看,为何娘你还要去看呢?”韦玉兰不解。
    “当然要去看了。你表哥此时让我们去相看其他人,自然是他心里头还有别的安排,不好就这么直白地拒绝了。娘回头跟他说不合适,也就作罢了。”
    “娘,你可真好。”韦玉兰抱着霍三娘的肩膀,笑道,“还有一事,女儿不解,为何娘你要专程去谢那傅明珠?她分明就把咱们当乞丐来看待。”
    霍三娘无奈地看着女儿,道:“玉兰,我们初到京城,除了你表哥,半个认识的权贵也没有。傅明珠是我们唯一能搭上线的了。若是你能成为她的好友,将来别人也会敬你多几分啊。何况,她到底是救了我们,如果将来别人知道,我们是她所救,却从来不曾感谢,很可能会被认为是‘忘恩负义’。而且,你表哥最看重的就是情义,你若是知恩图报,他对你也会多几分喜爱呀。”
    霍三娘说了许多,韦玉兰才勉强地接受了要去面谢傅明珠的提议。
    第二日,霍衍和徐先生议事。年节将至,有颇多需打点的人家。最后,徐先生笑眯眯地问起梅花宴之事。
    霍衍如何能叫徐先生知晓自己那乱成一团的心事?只皱眉道:“那杨小姐我已是见到了,举止大方,颇为得体。只是,如今想来,无论哪家小姐,都出身富贵,锦衣玉食地长大,爱好的是琴棋书画这等雅致风月之事,与我一介武夫又如何凑到一处?只怕日子难过。”
    徐先生大笑,道:“将军昨日是不是看到了些登对的才子佳人,方有如此感触?”
    霍衍不由得想到那站在雪山梅花之下的傅明珠和杨逸臣两人,言笑晏晏、十分投契的模样,点头道:“正是。”
    “将军,娶妻娶贤,贤妻乃助力,乃内宅中馈之主,生儿育女,绵延子嗣。至于其余各自爱好,若能相和,锦上添花罢了,实在不必太过在意。”
    霍衍望着窗外,有些出神,半晌方回过神道:“那依先生看,何时向杨家求亲合适?”
    徐先生缓缓道:“既然将军主意已定,我便去打听一番。若是杨尚书有意,我们大可请兵部李尚书前去求亲,做足面子。至于聘礼,将军这些年征战鞑靼,王庭里的宝贝也有不少锁在库房里,给出去也是绰绰有余了。”
    徐先生自去安排,隔了几日回来回话,只道杨尚书答复甚是含糊,模棱两可之意明显。“还有其他人家也透了求娶之意,杨尚书主意未定。”
    霍衍听了此话,心中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再等等吧。冯老将军的事情,还没个说法,估计他也有所顾虑。”
    冯老将军的案子,说大不大。不过是有御史参奏,说他大破鞑靼之后,未曾约束手下军士,纵容其烧杀抢掠,公然违背了鞑靼受降时大胤朝的承诺,恐再生事端。冯老将军麾下,虽人人恨不得将鞑靼人啖肉喝血,却也未曾杀害无辜平民。所杀的不过是些落草为寇的鞑靼马贼。
    只内阁忙碌的事情多着,一时搁置,一再说配合调查,却始终未曾有个定论。霍衍从军以来,一路跟着冯老将军,是正经的嫡系。好在他战功赫赫,兵部尚书李聪有意栽培,且冯老将军念他一身胆识谋略,一力承担了所有指责,才免了霍衍牵连此案。他虽不再担任宁夏副总兵,李大人却说是另有任用安排,只叫他耐心等待。
    徐先生道:“冯老将军为国征战半生,未曾想老了竟有此劫,可叹。”
    霍衍道:“我前些时日去看过他老人家了,虽在狱中,精神尚可,他于此事已甚是豁达。”语气很是敬重,末了低声和徐先生道,“前几日在李大人处,他隐隐透出风声来,叫我无须担心,内阁中韩大学士要保冯老将军。”
    徐先生一愣,旋即笑道:“如此说来,韩大学士是用了我们的建议?”
    霍衍道:“也不知是我们说动了韩大学士,还是他本来就有此考虑。毕竟,对我们来说,那是投名状。内阁四位学士,虽都博学多才、资历经验老到,但是,唯有韩大学士做户部尚书之时,边关四境军士军饷充足,无缺亏克扣。大约最可能出手相助的便是他了。”
    原来,霍衍入京后,寻机见了内阁大学士韩增,献上多年来他对边境战事的思考,并系列改良武器,还递交了一份经由他秘密调查而来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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