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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死亡所带来的启示

    
    已经完全得知了前因后果的李初靠在影院紧闭的门前歇息,柯文走过来伸手讨烟,李初挥了挥酸痛的手道:“就我手里这半根了,你……你还真不嫌弃。”/p
    柯文抢过仅剩的烟,他享受着辛辣的击喉感和醇厚的余韵:“你们家的特供确实不错,嘶——”他的手被李初强行扳过去,露出血肉模糊的掌心和指尖。/p
    “你应该去处理一下,这种伤口很容易感染。”李初睁开眼瞥了一眼,放开柯文的手,然后又闭上眼道。/p
    “噢——你是洁癖?”李初这种微不可查的厌恶没有逃过柯文堪称恐怖的洞察力,他轻舔指尖问。/p
    “有一点,我还有点厌血。”李初闭眼回答。/p
    柯文把最后半根李家特供也抽完后道:“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白痴?”/p
    他所指的毫无疑问是以凶手王艾为首,搞不清状况、不听尚书指挥、甚至还对自己人刀刃相向的几个野蛮蠢货。要是柯文自己处理,他肯定会微笑着将这群无视自己警告的白痴杀个一干二净,只因为他找到了一个杀人的好理由。/p
    “杀人者偿命。”李初睁开眼指指自己的心脏,“哪怕会影响巴别塔的修复进度……有些东西是不能违背的……更何况,没有了这些白痴,队伍的效率反而会更高。”/p
    正像李初所说,一百个叛逆而自以为是的暴徒,还不如十个完全忠诚的女子,而在巴别塔的世界观中,个体力量已经被言灵无限拉近。更重要的原因是,李初不可能让队伍中出现一群挑战权威的白痴,这不仅会拉低整个效率,对他潜移默化的统治也有恶性的影响。就像一群本性难改的蛀虫,若不清理干净,对权势的敬畏便会逐渐腐败。/p
    柯文和李初两人沉默了一会。/p
    “如果回去,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柯文突然问。/p
    “我吗?”李初半侧过头回答,“我会把桌上的茶好好品一品,那可是人头贡茶……”他咳嗽起来,笑了,柯文也低头笑起来。/p
    “你想什么时候继续调查?”柯文问。/p
    “我不知道,也许明天,也许十分钟之后,我不像你……”李初用掌根抵住额角,“我需要一点时间思考,好好睡一觉。”他深吸一口气,深知疲惫来得不是时候,“你呢?”/p
    “什么?”/p
    “如果你回地球要做什么?”/p
    柯文习惯性的抬起手,却发现烟早就抽完了。他拍拍李初的肩:“活下去。”/p
    李初分不清这是对他的回答还是勉励,他睁眼问:“你要去做什么?”/p
    “完成我们的探索,然后这一天才算结束。从我们来到巴别塔已经十四个小时了,有些人可以睡了,有人永远都不用醒来。但有些人还要醒着,还要做别人连梦里都想象不到的疯狂的事。”柯文站起来,向李初伸出手去。/p
    十四个小时连续不断的行走、跑动甚至战斗,好像在柯文身上没有留下半丝痕迹,他依旧像李初在影院里见到的那样神采奕奕,甚至因为吸饱了血腥的快感而有种病态的亢奋。他黑色的双眼中,好像有金色的柴薪在噼啪作响。/p
    “我们的探索还有漏洞?”李初搭住柯文的手站起来。/p
    “我们还有一个始终没进去过的地方。”/p
    “哪里?”/p
    “垃圾场。”柯文微笑着道。/p
    李初一言不发的又坐了回去:“你自己去吧。”/p
    “你太没有领导者的担当了。”/p
    “我不会去垃圾场的,而且看你要拉上一个伴的势头,恐怕你自己都受不了那里。还是说你知道我有洁癖,所以故意这么干?”李初从进巴别塔以来第一次笑了。/p
    “我不会告诉你那里有什么的。”柯文指指他。/p
    李初无力的冲他比中指。/p
    在人类对周围环境和未来充满迷茫和恐惧的时候,他们的群居本能便爆发了。在灾难和恐怖降临时,这一点尤其明显。人类需要群体,需要倾诉和陪伴,之所以如此他们才拥有了集群和人际关系,这是任何生命彼此靠近的本能。但李初却从未与他们呆在一起,哪怕是最疲惫的时候,他也只是选择静静的等待身体自我调节。而柯文更好像违反了人类的定律,就像个离群索居的孤独症患者般自我封闭。但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却是相同的……/p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很强,而没有人能帮到他们。/p
    柯文这样想着,突然意识到他把那几个惹事生非的蠢货留给了李初,而没有在与他们错身而过时划开那些看似粗壮的脖子。而李初则把探索最后垃圾场的任务交给了柯文,因为他也知道柯文不会落下任何线索。/p
    到目前为止,冷酷无情者与身居高位者配合的非常默契。/p
    就在柯文离开十五分钟后,一道轻柔甜美的声音唤醒了假寐的李初:“李先生,我能和您谈谈吗?”/p
    “当然。”李初睁开眼睛,接过山吹递来的旧垫子放到身后,露出礼貌的笑容。对于尚书唯一信任的少女,他也很有兴趣了解。/p
    “尚先生真的死了吗?我是说,他在原来的地方负责照顾我……我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我们没怎么见过面……”山吹甜甜的笑着,撕扯裙摆,山吹年纪似乎仅有十几岁,她浅色的眼睛总有种莫名的静谧与孤寂,好像秋雁刚飞过的长空,“其实我只是想问……他真的……”/p
    “……我很抱歉。”李初摸摸她的脑袋。/p
    山吹并没有很悲伤,明亮的眼睛中毫无眷恋和烂漫,反而泛着某种李初熟悉的光,那是从不信任别人,智慧却孤独的属于强者的目光。/p
    山吹只有十五岁,但她只是觉得,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比自己幼稚。人性和谋略并不复杂,于她而言更是天赋般信手拈来。或许她没有柯文那般变态的洞察力,但她更擅用谎言和甜美乖巧的外貌去迷惑别人。看到他们心甘情愿被耍弄的团团转的样子便感觉百无聊赖,她是擅于伪装的恶劣演员,然而也正因如此,才会感觉如此寂寞吧。/p
    李初不清楚山吹的身世,只是熟悉于那种目光,因为他也经常从镜子中看到自己,睫毛投下的窄影中那玻璃珠般湿润而具有统治者野望的目光。所以他少见的面对一位少女,建立起心防。/p
    “那么,我想跟您谈谈有关于‘神’的事……我在广播站想要去按扩音按钮的时候……”山吹指着上方,她并非在特指虚空中有什么东西,而是在抽象的表达一个完全超乎她见闻和想象的上位存在,“见到了神。”/p
    “你是说——”/p
    “嘘——”山吹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神在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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