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盒公司

    
    身着白色风衣，双手抄兜站在虚空中的齐忧笑眯眯的看着柯文和李初：“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嘛，不过遗憾的是，公司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p
    “等一下，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改变了巴别塔的结局？”/p
    齐忧惊讶的看着李初：“怎么，你还没有察觉到吗？”/p
    他伸手，挥动。/p
    背后水帘般的蓝幕浮现一道波纹般的画面。/p
    镜花水月。/p
    巴别塔所在的沙盒，名叫神启。/p
    生活在那里的人世代信奉着神明，直到死亡降临，诸神陨落。/p
    最后一位言神，代表着人类的希望。/p
    她用语言诱惑欺骗了自己的选民，在即将逃出死神魔爪的时候却意外陨落。/p
    人类文明断绝。/p
    千百亿年后，神启的文明重启。六臂蛇腹的爬行类冷血动物在这片黑色的天幕中崛起了，他们将沙盒称为“万穴”。/p
    它们自称神的弃物，在这片濒临死亡的大地上苟延残喘。它们钻入地壳，借助逐渐冷却的地核余温创造了自己的文明，后世称之为“玻璃房”。/p
    但是随着地核逐渐凋零失温，它们的文明昙花一现。/p
    这时，地表出现了真正能适应这个沙盒的生命。/p
    它们自称“神仆”，但实质则是某种元素和冰的超低温结合体，结构异常简单。但它们能持续发展的秘密在于，它们的意识结构能够相互联系，并以物理接触组成一个庞大的思维网，很快它们的计算力就超越了曾经的人类。/p
    它们建立了“幻想文明”。/p
    此刻，地底的玻璃房也被逐渐发掘出来……/p
    千百亿万年的光阴，在水纹中一一浮现，李初的脸色很难看，柯文却看的津津有味。齐忧将光幕挥散：“这次你们要去的沙盒，名叫【空港】。按地球历算，它在一百年前突然莫名其妙的毁灭了，你们需要前去调查……并修正时间线。”/p
    柯文突然道：“让我奇怪的是……”/p
    齐忧挑起一边眉毛。/p
    “为什么你在这里？”柯文问。/p
    “你说自己是巴别塔测试的检察官，又身为什么死亡组组长，为什么有时间陪我们两个所谓的实习生玩……”/p
    齐忧把头背到脑后：“唔，如果一定要解释的话，我也感觉很奇怪呢。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能得到‘死亡’的青睐呢？不过现在的你，还没有让我倾诉真相的欲望……倒是李初，从刚刚开始，你就在想什么呢？”/p
    李初默默抬起头：“如果说时间线可以随意改变，那么我是否可以这样想……地球在某一天，也会灭亡，或者说它至今都没有灭亡的原因，就是有沙盒公司的‘调解’？”/p
    “你理解的一点不错。”齐忧拇指与中指合拢，潇洒的打了个响指，“我也曾参与过，修改历史这种事。甚至如果你们能活下来并转正，你们也会有机会触摸自己本来世界的‘真实’。”/p
    他一指两人脚下：“不过在此之前，有个人你必须见见。”/p
    柯文低头一看，脚下盘根错节的蓝色枝干，好像南极冰层隐隐的裂痕，在他脚下绽裂，张开，然后将他一口吞噬。/p
    无尽的蓝色隧道。/p
    不，他已身处在公司简陋前端的临时“商店”中了。/p
    “难道这里不该是有减价的、甩卖的、讨价还价的、摆摊吆喝的吗？”柯文下意识的用俄语嘟囔。/p
    “如果真的像大部分小说中所写……那主神也太低端了。”/p
    微妙的女声，让柯文徒然僵住。/p
    他慢慢转过身来，平常总挂着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带了些许惊骇。/p
    “雪莱？”/p
    她站在柯文身后，头发是流淌般的白色，波浪及腰，一双迷人的湖蓝色眼睛若即若离的望着柯文，虽然有着混血的长相，但她的窄肩和清晰的锁骨却有着东方人的柔媚，那双薄唇与柯文有几分相似，挂着若有若无的诡美。/p
    柯文与她对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p
    “我精神病复发了吗？”柯文待心情平复下来，淡淡地问。/p
    “不，只是因为我想用你最爱的样貌与你相见而已，亲爱的。”雪莱的语调酥到了骨子里，她带着微沙磁性的言语撞击着柯文的防线。/p
    “……你只是我的幻视，在我坚持服药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p
    “但你仍有一年多，坚信我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吗？”/p
    柯文沉默了。/p
    雪莱冰凉的手指抚着他的脸庞：“你又是怎样判断我不是真的呢？”/p
    “你只是我童年创伤和死去玩伴的幽灵，”柯文捏住她的手，轻轻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鬓角，但眼中只有一片黑色的冷漠。“我已经好起来了，所以不要……再把我拉进那个又黑又小的地方。你到底是谁？”/p
    雪莱温柔的笑了：“我是命运。”/p
    她湖蓝色的眼睛温柔平静，纯洁的像所有情绪都能搁浅其中：“我是无所不知者、不可呼名者、执掌万界者——命运。”/p
    她轻易摆脱柯文的手：“我是沙盒公司你们所谓的‘股东’之一，万事万物万象万灵……你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因为这里就是商店，这里是命运的私藏。”/p
    从她身后，无数深蓝色的河流渐染上这片淡蓝色的空间，柯文仿佛贸然潜入深海的稚童，从血脉中带来对深邃海底的恐惧让他微微屏住呼吸。他身周像凌晨蓝丝绒般的天色，又像数百米的深渊峡谷，而雪莱静静的站在他面前，干净美好，像遗世独立于时间之外。/p
    一道白色的光，从雪莱背后跨越了千万丈的距离，抵达柯文的眉心。/p
    然后是另一道，从后背穿透了柯文的胸膛。/p
    柯文突然浮现一阵明悟。/p
    “这是……【梦网】……”/p
    【梦网：只存于精神世界中，命运织就的网，能够将幻想转变为实质，也可以将他人联系在一起的魔网，在梦网中流淌的信息可标价或以指定条件锁定。希望你在命与运的指导下，正确的使用梦网。】/p
    “在梦网中，”雪莱酥媚的声音贴着柯文的耳朵响起，“你只要想象……”/p
    她握住柯文的手，将其张开对着漫天交织的白网。那如同死去河流般的白色网络，绵延交织出复杂密集的网格。而此刻在雪莱的召引下，若丝绸般的河水向柯文涌来。/p
    柯文闭上眼睛。/p
    武器、防具、情报、道具、异能、血统……/p
    无数的白线从他身体中掠过、消逝。无数信息流涌入大脑，然后又被快速筛选掉，柯文就像一个不断改变需求的漏网，将所有物体来者不拒的纳入感知，然后又让不甚满意的那些悄悄放掉。/p
    “太慢了。雪莱，我要怎么加快筛选或者明确我的需求？”/p
    雪莱轻咬着他的耳朵道：“拓展人类的脑域阔度，提高梦网的感知权限，或者获得更好的过滤器。”/p
    “过滤器。”柯文道。/p
    白网中，被他的思虑吸引的光点瞬息洞穿了他的身体。/p
    “等一下……”柯文看到标价，“我现在有多少……家当？”/p
    “实习生不领固定工资，只能接取沙盒任务里的奖励，但鉴于你一个沙盒都没有经过，我建议你动用新手补贴。”/p
    “新手补贴？”柯文疑惑道。/p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实习期到梦网中来，也不是所有实习生都有新手补贴。根据死亡组长2231齐忧提交的推荐书，你可以领取一档新手补贴。”/p
    “……推荐书？”柯文咬指甲。/p
    “每位组长都有权限可以向公司本部推荐一定数目的实习生，他们会得到测评员的更多关注，也会享受更好的新手待遇。推荐书对于每位组长，都是很重要的东西，这关乎他们的票权和组长头衔竞选。”/p
    柯文又听到许多他不懂的名词，懒得深究，他直接道：“一档新手补贴有什么？”/p
    “两千能元。能元是公司中流通的唯一货币，你也可以称之为‘能’；一次豁免权，能免除一次除主线任务失败之外的惩罚；一次技能提升道具，可以将除保有技能外的所有技能提升一级。”/p
    雪莱向前一指。/p
    梦网过滤器（人类）：符合普通人类脑域设计，能大幅提高梦网筛选效率和质量的信息处理器，有极小概率出现特殊装备——200能。/p
    “就它好了。”柯文随手一指。/p
    他耳根一热，伸手抚去，发现耳后至发际出现一道略显粗糙的纹身，微微发烫。无数白线铺天盖地的洪流，在触及柯文身周一米便被分解筛选，过滤器按照柯文的要求进行第一轮淘汰，然后再将其余信息流导入柯文大脑处理。/p
    柯文眼帘微垂，他正在几个选择中思索，雪莱却趴在他背后，突然一指：“来。”/p
    柯文抬头：“什么东西？”/p
    “就‘她’吧。”雪莱附在柯文耳边，轻轻吐息。/p
    柯文仰头：“武器？”/p
    【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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