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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羡感觉到一股切实的恐惧。/p
    那种感觉不是来自她自己的人格，而是来自占据自己躯壳的神明。/p
    她禁不住颤抖起来：神，也在害怕吗？/p
    如果让柯文听到她此刻的感受，一定会大声嘲笑言灵神也不过是语言里诞生的强大一些的精灵罢了。/p
    莫羡体内的言灵“粗糙降临”仅能让神的灵魂短暂重现，借用莫羡的躯壳与柯文对峙，但至于其力量，必须等到神临之日才能传递到巴别塔上。/p
    此刻距离神临之日还有：五分钟。/p
    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可以阻止他的。莫羡疯狂的思考，她咬紧嘴唇，默默的呼喊神明，一定会有办法可以杀了他——/p
    “有办法的。”/p
    神明低声说。/p
    短暂的恐慌过去后，?再度恢复成了那个天空仅存的言灵神。/p
    “我差点忘了，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呢……/p
    “以人类之身……夺走我最强大言灵的……/p
    “只要能拿回法的力量……”/p
    莫羡脑部生长盛放着的黄金之花，正在逐渐黯淡凋落，剥夺了她的全部生机。她锐利的金瞳边缘像磨去了镀金的黑石般露出眼眸原来的颜色，无数金色的丝线缓缓盘绕编织成神的身姿——/p
    最后的一丝时间如沙般漏下。/p
    李初看到了从莫羡身上慢慢剥离出的神明：“柯文——”/p
    “嗯，我知道。”柯文冷冷的微笑着。/p
    “为什么?还能出来？”李初皱眉。/p
    “?为什么不能出来？”柯文把不能两个字咬的很重，并用戏谑的眼光看着李初，“?能够出现在广播站诱惑山吹，能够出现在子宫里把我拖进神之问答，你觉得?的自我有那么弱？能够被区区莫羡束缚？”/p
    李初眼神渐冷：“所以你就任由神的‘自我’和‘力量’合二为一？我们不可能杀死一个完整的神——”/p
    “有可能的。”柯文突然说。/p
    “只要让?降临在你身上就好了。”/p
    李初眼中突然露出惊讶的光芒：“你算计我？”/p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拥有了神的顶级言灵后还能保持独立性格的。但无论你是谁，什么逆天的设定，都不能妨碍我的计划……”柯文说，“我要杀的，是那个完整的言神。”/p
    李初默默和他对视，似乎一瞬间从柯文的某种读通了很多故事。他突然低下头轻松一笑：“好。”/p
    再抬起头的时候，李初的眉宇间已经疑虑全消，难得一见的微笑展露在他嘴角边：“那我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p
    “我不会让你死的。”/p
    柯文回答。/p
    “不……不要……求求您……”莫羡眼中金色的光彩越缩越小，似乎马上就要蜷缩到瞳孔中央似的，粗糙降临对她所造成的伤害是致命的，伴随着神的强制剥离，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以一种扭曲而绝望的姿势等死。/p
    最后一丝神格从莫羡脑中剥离。/p
    神。临。/p
    嗡嗡嗡作响的墙壁，剧烈尖锐的耳鸣，让灵魂都轰出肉体的强烈震撼，让人有种双膝一软、顶礼膜拜的冲动，这是人类对神明最原始的礼敬。那一瞬间的气场让流动的时间都为之骤停，每一丝扰动都变得无比漫长。脸色苍白，声线逸散，凡人意志所不能抗衡者——降临了。/p
    就在这神明的纯粹力量压制下，李初仍然站着。/p
    他的衣服被涡流的旋风吹的猎猎作响。李初死死直视着神明的形迹，哪怕针砭般的痛苦剔过他骨髓，每一个细胞都在苦苦哀嚎，他浑身颤抖，膝盖弯曲——却始终没有下跪！/p
    人世间的幼帝，他的骄傲与神明无异。/p
    或者，比神明更甚！/p
    一道虚幻的光影没入李初的身体，然后漫天神明的姿态若黄金的洪流般，涌入他的身体！/p
    拥有了“法”的完整版神明。/p
    柯文在神临的那一瞬间便开始冲刺，抡起血迹和锈迹斑斑的刀面，向着李初狠狠拍下！/p
    席卷而来的金色狂潮中，一双被金色疯狂吞噬的黑色双眸已经陷入了模糊中，李初嘴唇微张，却猛然咬住，他仅存的清明把神即将发出的言语咽回咬死的牙关间。/p
    柯文的刀面已至近前，李初突然伸出手，做了个“拒绝”的手势。/p
    以致死之手驱动，用尽浑身力量抡圆了砸过去的缝合者的刀锋，就在李初的血肉之躯前戛然而止。柯文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金色眼眸，唯有中央一点瞳孔像是一轮黑色的月亮，还在激烈冲突挣扎。/p
    “你就这么相信他，能够抵御我的侵蚀？”李初脸上露出了僵硬的笑意，神明借李初的口道。/p
    “虽然我对南方李初这个人既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柯文手上加力，刀锋竟发出咯吱咯吱摩擦金属的声音，他的笑容逐渐浮现，“但我很信任他……不是因为他的性格，而是因为他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更强！”/p
    在他出声的那一刻，柯文褐色的眸子变成了深邃而无杂质的漆黑。/p
    世界上是没有黑色眼睛的。/p
    但他的双眸，没有丝毫光点，仿佛至黑无昼的日食。/p
    这是……仿佛有一种粘稠湿腻的东西堵住了神的咽喉。/p
    “你——怎么会拥有死亡的力量！？”李初失声道。/p
    “你看……这就是我不喜欢你的地方了……”柯文笑了，那些黑色的荆棘仿佛是有月亮的夜晚在雪白墙壁上投下的树影，在他略显苍白的脸色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要是换作李初，肯定不会露出像你一样难看的表情啊！！”/p
    吼——/p
    语调化作怒吼，从影院开始便被压制在胸膛的名为暴虐的恶兽，终于在吼声中苏醒。/p
    李初急速后退，但柯文已经欺近他面前，钝重的拳锋带起沉闷的破空声，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他眼前逐渐放大，他一咬舌尖：“敕！”/p
    血肉之拳停顿，凌厉的拳风刮过他的脸颊，让额前碎发向后荡去，无数细密的创口绽裂翻卷，渗出鲜血。李初接着吼道：“彼之矛！”/p
    接着，血肉飞溅。/p
    柯文发出低低的闷哼，他身上凭空出现了数个前后贯穿的大洞，鲜血搅拌着碎肉从他背后飞溅而出，他不顾贯穿的伤势，任由黑色纹身若嗜血般蔓延流入血液。他只是曲起手指，在李初额前轻轻一弹。/p
    一滴黑红色的血珠滴落到他的眉心。/p
    “啊——！！”/p
    李初发出凄惨的嚎叫，那滴落到眉宇之间的血液恰巧打断了他额头正在合拢的金色王冠，嗤嗤声中若硫酸般不断冒出腐蚀的白烟。他捂头痛呼，甚至眼眸中的色泽也浅淡了少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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