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遥

68.私通

    
    灵遥大吃一惊,差点把她推出怀里:“他知道吗?”“当然。”李祺芳掩面哭诉:“他平常不碰我……”所以默铎一听说她怀孕,立刻明白她跟别人私通,大为光火,为了颜面又不能揭穿。
    “有人欺负你?”灵遥猜是坏人强迫她,李祺芳果断摇头,老实的她敢如此大胆?在默铎的逼问下,李祺芳也紧闭牙关,不招出那个男人。
    灵遥已然发现,李祺芳的婢女侍卫都不在,定是被默铎抓去审了。和她关系最近的男人就是陪嫁的几名侍卫,默铎会猜不到?
    李祺芳捂住脸:长年的受气与寂寞,其中一位自幼跟从她的忠心侍卫看在眼里,对她由同情、安慰到怜爱,两颗心悄悄地渐行渐近,回于阗替她看望父母的便是他。一次夜寂无人的酒醉后,她需要慰藉,他没把持住,以致无可挽回的冲动……
    侍卫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告诉她不会招供:“我愿承担死罪,但这是抛弃你,我要坚持陪你到最后一刻。”“我不想害别人,成全我吧!”李祺芳苦求灵遥,自己死了就带走秘密,也许能救他的命。何况犯下这等丑事,她实在对不起默铎。
    “死没有用!”灵遥认为默铎会找借口杀掉所有人,要么借可贺敦伊兰之手害死他们,不能坐以待毙:“活着才能有办法。”现下要尽力扭转默铎的杀心,自己是唯一知晓内情的人,势必为李祺芳出面。可她全无信心:自己被他那么嫌恶,会不会激化他的愤怒?还得收起对他的厌恶……
    灵遥微笑着来找席律,被废之后,未经许可进不了默铎的帐篷。他不大适应她热情主动:“有事?”“你说过我和默铎有误会。”她和气地说:“我想解除误会,让我进去跟他谈谈。”
    过了席律这一关,她轻推入帐门,里面是熟悉的摆设,默铎专心伏在榻前,研究着展开的书卷,令她恍若回到很多个惴惴不安的夜里。他以为是端茶婢女,头也不抬道:“放榻上就行了。”
    她没吭气,一边准备要说的话,一边慢慢走近。他听出不对侧抬脸颊,见是她变成反感表情:“谁许你进来!”
    她站定直奔主题:“祺芳。”“滚!我不想听见她的名字!”他愈显暴躁。刹那间她赌气转身出门,心里有个声音:不能走,否则没机会救祺芳。她猛地转回看他:“我全知道了。”“知道什么?”他眉眼警惕。“孩子……”她刺激得他一拍榻案:“是你教唆她?”
    “绝不敢。”她语气规矩。“她的下人招了,你经常对她说我的坏话。”他屈膝斜倚榻侧,似乎认定她与李祺芳合伙,下人是否招出更多秘密?
    她不能顶撞否认、也不能被动承认:“我是我,她是她。你可以单独怪我,但要把祺芳分开,她这几年过得很苦。”“我吃穿从不少她的。”他明知她不是这个意思,继续责难:“她原是本分的人,被你蛊惑得不知廉耻、让我和母亲蒙羞!”
    “她早在盼你回心转意,可你不再给她机会,刚刚她懊悔得要自尽。”灵遥不求说动他,只要他听进去,不断放低姿态:“既然你不喜欢她,何不让她离开你?这样你不用担心真相暴露,也不必接受她的孩子。求你高抬贵手,饶了她和下人们的命。”
    她颔首低眉的神色,楚楚而认真,他虽在气头上却看不够,对她的强烈不满暂且抛在脑后,毕竟这幅模样少见且有趣,倔气的她“求”都说出口了。明明她自己最想逃离,为何总为别人瞎操心?“看来你早有谋划,她死了不是最简单吗?”他发出笑声,看看她的柔顺维持多久。
    “不行。”她听了急得面孔发红,不管不顾跪坐下攀住他的胳膊:“孩子是无辜的。”“好。”他突然拉过她偏转身体,她没防备跌入他怀中,踌躇一下没有挣,仰面观察他。
    “你为了救她,愿做多少不喜欢的事?”他撩开她脸上的发丝。这么近的距离很危险,可机会也是有的,她努力想象面对的人是曹恂,使自己不至太反感。“你同意放了她?”她牵着他的袖角问,在他眼中有勾引的意味,不过太稚嫩,风情远不及他见识过的女人们。
    他扯动她的衣襟,被她防范地按住,笑意更浓:“那要看你的表现。”他清楚她最恨失身于自己,偏偏诱使她不得不“主动”献身。不要以为废黜是解脱,他要扳动她从身到心全归属自己,对自己俯首帖耳。
    灵遥脸红而僵硬,妥协能换来李祺芳的安全么?尽管身体一再遭玷污,但她坚守内心清白,怎可丢弃?趁她未用力抵挡,他在她锁颈处啄了一口,她想抬起身被他拽掉腰带,又软进他怀里,抗拒的力气与意识竟奇怪地一点点消失。快要失控地耳鬓厮磨中,她费劲说出话:“伊兰……她会听你的吗?”
    “什么?”他停下调情,伊兰的话题很烦心。“她肯定容忍不了你对我亲近,你能保住我们吗?”她找话拖延避免失身。他怎看不出她的心眼:“那是她嫁来以后的事情。”“假如她发现祺芳的秘密呢?”她双手掩胸前:“早点让祺芳姐姐走吧!”
    他不耐烦她没完没了,她没资格要求任何,把她推压在身下。“三王子急事!”席律在外面搅断他。“非要现在吗?”默铎分心向外嚷,她已如逢甘雨般钻走,进来前可怜兮兮跟席律说如果自己三刻之内出不来,就是没能解决误会,拜托救自己一命,席律答应得很勉强。她匆匆扎上衣服,仍恳求默铎:“请一定对祺芳三思。”
    看到她衣衫不整、满脸晕红冲出来,紧接着默铎也袍带半解出门:“到底什么急事?”“我怕三夫人闯进去,今天轮到她服侍你。”席律心道上当,慌忙陪笑。默铎差点暴跳:“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向着她!”“是兄弟就谈正事。”席律强作正色,默铎拿他没办法,打起精神
    与他研讨半宿时局。
    她回去守着李祺芳,各种宽慰心中却没底,怀疑默铎真的会宽恕祺芳吗?挨到次日晚,婢女侍卫们竟放回来了,她了解到他们并没遭严刑拷打,也没供出要害。“我在做梦么?”李祺芳战战兢兢。“好好珍惜性命。”灵遥勉励她更坚强,瞥见侍卫暗暗投向李祺芳的眼神,有点像曹恂眼中对自己的关爱。
    此后,灵遥与默铎再无单独碰面,她生怕他对自己要求什么,再做不出那一晚的举动,一想觉得当时仿佛吃了迷魂药,险些忘记刻骨的羞耻。碰见席律倒有几次,两人都比较尴尬,她连说谢谢,又加一句抱歉。席律苦笑,这是坏了默铎的好事。
    眼看属于伊兰的帐篷已搭好,默铎对李祺芳却无安排。李祺芳还是紧张万分,可贺敦对她肚里的孩子很关心,她总是应对失措。灵遥也不踏实,又不能表露出来:万一可贺敦生出疑心、默铎改变主意就糟了!每日拜见时,她尝试用目光提醒默铎,可默铎根本不瞧她。
    “祺芳不能再等了!”某天趁他夜晚回营、耳目较少,她拦下他的马。“我应过什么吗?”他想反悔?“突厥的神明在看着你,佛祖也听得到你的心。”她郑重道。他讥讽地撇嘴,成大事者何须在意这些。“大人物应有大肚量。”她适度送上句好话。
    看左右无人,他掏出一个小瓶子扔给她:“把这个给她吃。”“这是……”她语气有疑。“她活着我没理由送走她。”他飞快地说。“死去就好办了……”她喃喃想通,盼孙心切的可贺敦决不允许好端端的李祺芳出走,听定慧说过有那种使人深睡不醒、恍如死去的药,难道要以此骗过可贺敦?但她信不过他:“是假死吧?”
    “信不信在你们,没人试过。”他无所谓李祺芳的死活,从她身边绕走:“你心里答应我的也要兑现。”兑现?她的心怦怦跳,自己不可能答应的。
    “我不指望能活下去,是□□又如何?”灵遥婉转地把机会与风险全告诉李祺芳,她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勇气,从灵遥手里取过药瓶,拔开瓶塞仰脖吞下,果决得没给犹豫的灵遥劝阻时间。
    静止片刻,李祺芳未显中毒之状,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我好舍不得孩子。”母子连心,最初抵触孩子的到来,现在却无法割舍。灵遥则紧张地盯着她,这仅是开始,后续怎样妥当地走下去?
    不久,李祺芳神志逐渐迷离:“我困了,如果醒不来,就当我从不存在吧,尤其是……门外的他……”她眼望门口,像是看着孩子的父亲,然后深深睡去。灵遥几乎触不到她的鼻息,心里告知自己是假的,必须冷静周旋。
    “夫人怎么都叫不醒!”凌晨,灵遥慌张跑出帐篷,须臾李祺芳的死讯传遍营地。一片混乱中,她偷偷揪住失魂落魄的侍卫:“别做傻事,祺芳让你送她远去,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侍卫没懂她的暗示,但明白为了爱人暂不能寻死。
    可贺敦在默铎陪同下赶来,萨满检查了李祺芳的遗体:“上天收走了她的魂魄。”“可惜没出生的孩子。”可贺敦并不惋惜李祺芳。“她出了什么事?”默铎明知故问。
    “她身体一向弱,昨晚睡前还好,今早就没气息了。”灵遥哭红了眼,表现投入。他站在可贺敦身后,挤眼欲笑,声音却装得冷:“遇到你不会有好事。”她低头不看他,怕被他干扰,他对可贺敦说:“她生前思念故乡,送她归葬于阗吧。”
    可贺敦不同意:“她怀着突厥的血脉,给她母子干干净净火葬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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